“乖乖,光是進谷的,怕是不下兩三千人吧?”身上披掛着一套鐵甲的劉宏基看着那些稽胡人馬,不由得嘖嘖有聲地道。“可惜那些好馬,若是咱們能夠把這些馬都給弄到手就好了。賢弟你說是吧?”
“問題是你覺得可能嗎?除非這些傢伙全都把馬留在遠處,光憑雙腳跑過來攻城,不然,想都別想。”本公子沒好氣地道。楊師道等人也在那裡竊笑不已。
不過劉宏基臉皮極厚,完全不在意,繼續打量起了那些披掛着簡陋鎧甲,甚至不少人穿的居然是大隋制式皮甲和鐵甲的稽胡人,想來這些鎧甲應該是被他們從那些戰敗的隋軍的身上剝下來的,不少都還能夠看到有還沒來得及修補的破損處。
而一隊接一隊的民兵,在什長和隊長的命令下,早已經在城牆之上嚴陣以待,足夠寬闊的牆體,擠滿了一千多號人,所有的遠程武器都分發到了那些民兵部曲的手中。
一捆捆的羽箭和弩矢也都擺到了城牆之上,遺憾的是,這裡可沒有投石車可用,本公子沒辦法讓民兵們施展板磚雨。
擁擠的稽胡兵馬停在了距離關隘兩百步外,一騎當先,朝着關下奔來,操着一口熟練的關中腔,要求關上的人立即投降,不然,到時候所有參與抵抗他們的人都會被斬殺,他們的家人也會因此受到牽聯等。
很是聲情並茂,不過,他的演講這才說了一小會,一隻羽箭將他頭上戴上的鐵盔給擊落在地。緊握着硬弓的竇女王英姿勢颯爽的立於女牆跟前,並指如劍,直指那稽胡騎兵,厲聲喝道:“而等稽胡,但敢隨劉迦論作亂,還敢再此大言不慚……若是想進攻,那就來吧。不過明年的今日,就是爾等的祭日。”
這個時候,城上那些被竇女王精準的箭術給震驚的民兵部曲們,皆盡大聲地吶喊了起來。三聲萬勝之聲,震得峽谷隆隆,稽胡人人色變。
看來,竇女王果然很會蠱惑,或者這就是激勵技能專精吧。說不定這老孃們還有啥子隱藏技能也說不一定,不過現在不是研究這個的時候,本公子的注意力全被稽胡人的動向給吸引了過去。
那名稽胡騎兵狼狽地逃回了隊伍,接下來似乎是受到了羞辱而無比憤怒的稽胡大軍開始嚎叫着朝着關隘直撲而來。
而城頭之下落下的箭雨,就像是瓢潑大雨一般,將那條寬度不會超過三丈的道路完全覆蓋住,僅僅不到一柱鄉的功夫,稽胡人就支撐不住了,趕緊潰退回去。留下了滿地的屍首,而那些插在道路上和屍體上的羽箭,就像是那河岸邊結出了白絮的蘆葦叢一般。
稽胡人連接發起了三次進攻,但是每一次,都最多支撐一刻鐘,就不得不撤了回去,因爲這種環型關隘,讓那些進攻的稽胡三面受敵,舉着盾牌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擋更適合。
而也僅僅只是這三個時辰不到的功夫,關隘前,已經倒下了幾百名稽胡的屍首和那些重傷不起的傷者。
每一次的防守勝利,都會帶來一陣歡呼,特別是那些才訓練了一個月左右的民兵們,這樣的勝利,有助於極大的提升他們的士氣。可問題就是,箭矢消耗得極快,光是這三個時辰左右,就已經消耗了一萬五千多隻。
十萬只羽箭,十萬只弩矢,看似極多,但是這種消耗品實在是消耗得太快了點,箭矢照這麼射下去,怕是最多支持個三天的功夫,到時候就只能靠吐口水守城了。
“咱們韓城縣有沒有適合製作箭矢的材料?”我摘下了頭盔,擦了把臉上的汗水,這天可夠熱的,但是又不能不披掛這樣的重鎧,本公子可不希望自己因爲一隻冷箭而呃屁掉。
“咱們韓城縣竹木充足,不過投靠羽箭所需的鷹、鷂的飛羽可沒有,”韓雄眨巴眨巴眼答道。
“那用雞毛或者是鴨毛行不行?”本公子眼珠鬼鬼崇崇一轉,立即想到了在韓城縣被大規模飼養的這兩種家禽。
“這……下官也不太清楚,不過,下官記得書上有記載,裝雁鵝羽的箭遇風易斜竄,那雞鴨的毛,怕是更加不如。”韓雄想了想之後搖了搖頭答道。
“這倒無妨,雖然是防守,只要能夠射得中人就是了,總比拿刀槍和那些稽胡廝殺的好。”本公子想了想,還是決定用雞毛和鴨毛來製作羽箭矢。
本公子的這個建議得到了竇女王的支持,她也覺得,憑關隘而守,遠程武器怎麼都比近戰武器好用得多,只要能夠射出數十步還能夠扎入鎧甲的,就是好羽箭。
除了第一天,那些不知死活的稽胡部落發動了七次進攻,每一次都會扔下幾十具乃至上百具屍體,然後悻悻地退了回去。然後,在夜晚之時,曾經想要夜襲,不過,就算是夜襲,在這樣地形,在這樣的關隘跟前,仍舊沒能取得什麼效果。
最終,那些稽胡人退到了峽谷谷口處,正四下游蕩,似乎想要從周邊尋找到適合進犯韓城縣的道路。而韓城縣北部的那條小徑早已經被本公子着人拿磚石堵得嚴嚴實實的,而且還派遣專人防守那條狹窄的通道。他們想從那裡通過,那完全就是妄想。
“真夠無聊的,戰又不戰,逃又不逃,真不知道這幫傢伙到底想於嘛。”李瑤光就站在我身畔的女牆前,揮動着那柄出鞘的百鍊橫刀,一副很是無聊的模樣。
她穿着的是一套鐵甲,因爲來的時候沒有想到會發生戰事,所以根本就沒有把甲具帶來,所以,這一套正是朝庭下放到韓城縣的那些鐵甲中的一副山文甲。
李瑤光的身形高挑,這套細鱗甲雖然不是量身訂做的,但是防禦得比較全面,對付箭矢已然足夠了。嗯,李瑤光可能是因爲身形高挑的原因,穿什麼都很有味道,特別是穿女獵裝又或者是鎧甲,更顯女王風範。
或許有機會,本公子應該給她設計一套全身板甲,嗯,一閃漂亮而又奢華的全身鎧,配上她優雅而又修長的形體,一定非常完美。這樣,至少在防禦力上能夠提升一個檔次,而且重量也能比明光鎧輕一些,因爲板甲不需要重疊,就能夠防禦全身,而且做工也不繁瑣。
“你又在看什麼?”李瑤光橫了我一眼,羞嗔與得意在秋水雙眸中交錯,既喜歡我欣賞她,又覺得俺臉皮太厚,這纔有這麼複雜的眼神。
我打了個哈哈,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這已經是第三天了,除了第一天發生過戰事之外,之後這兩天,稽胡部族連城牆兩百步處都沒有靠近過。而竇女王在這裡玩了一天之後,就回了縣城,至少李氏兄妹,都留了下來,照竇女王的話說,亂世將至,讓他們多瞭解一下戰爭的殘酷也是好的。
就這麼很不負責任的把閨女和兒子全扔在本公子這裡,至於楊師道和唐儉這二位,眼見敵人是沒辦法攻破這座關隘之後,決定留下來,欣賞一下戰爭的場面和殘酷,至於妹妹,已經被我勸了回去。
畢竟俺妹子不是像李瑤光這種心性和意志都極爲堅定的未來大將軍,更不是青霞姐這樣親手宰過不少人而面不改色的女漢子。
“或許是他們希望能夠尋着我們鬆懈的機會,再來偷襲吧,三妹你看那邊,那裡有好幾個稽胡的哨兵,一直都在注意着咱們這邊。”李世民無聊地打了個哈欠道。
“讓他們在那裡犯傻就是了。”劉宏基沒好氣地道。對於這種牛皮糖似的敵人,實在是讓人有點無語,打又打不贏,偏又不死心,成天在這眼巴巴的望着,就像是一羣餓急眼的豺狗,總是在期待着機會的降臨。
“我孃親原來還說,要去北邊看一看情況,看來,怕是走不成了。”回到了營房裡,將身上的鎧甲卸下之後,活動了下胳膊,李世民頗有些慶幸地道。
“你娘去北邊於嘛?”聽到了這話,我不由得心頭一跳,記得歷史上記載,竇女王是死在了涿郡的,難道說,就是今年的原因不成?
“我娘想看一看這天下,到底紛亂成什麼模樣。”李瑤光說道。“想看一看,這天下,是不是還有得救。”
明白了,竇女王說不定是希望能夠四處走走看看,這大隋朝,到底還能不能撐得下去,如果撐不下去,那麼,或許就代表着,老李家的時機就快到了,她也能夠爲自己的舅舅報了隔代仇。
“千萬別去,莫說是咱們關中之地,那河北比起我們這邊,更是還要多亂上幾分,若是遇上了什麼事情,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我趕緊勸道。“你們兄妹想必也應該知道北方的情況,何不規勸於她?”
“勸是勸了,問題是我們兄妹,根本就勸不動,孃親她向來如此,一旦決定的事情,任誰都沒辦法讓她改變心意,就算是我爹也不行。”李瑤光撇了撇嘴答道,這個答案讓俺一陣無語。
“不過如此關中大亂,而且,韓城縣都遭受了進攻,孃親再怎麼的,現在也不好離開。”李世民笑呵呵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