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放心吧,孩兒定當謹記。”老舅趕緊恭敬地回道。看到外婆由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婦人陡然變成一名嚴母,看得本公子暗暗心折,薑是老的辣啊。
陪着外婆又說了一會話,由着孃親和舅母攙着她老人家在屋子裡邊活動了一番之後,看到老舅衝我使了個眼色,心知老舅有事要找我說,這才告辭退出了房間。
不大會的功夫,老舅也辭出了門,衝等在不遠處的我招了招手,朝着舅父的書房所在處行去。
“這幾日,課業沒拉下吧?”在老舅的書房內坐下,等下人沏茶離開之後,舅父撫着長鬚正容問道。
“沒有,這幾日,無忌每日練字一個時辰,讀書也差不多一個時辰。”我坐在舅父的對面,恭敬地答道。
舅父點了點頭。“如此甚好,雖然你書法有成,但是也要精益求精,切切不可懈怠,至於四書五經,也不能拉下。平時,莫要沾染了太多的俗事纔是。”
“無忌知道了,請舅父放心便是。”本公子擺出了一副恭順仁良的模樣,沒口子的答應道。畢竟老舅是爲了我好,至於我怎麼做,那是我自己的事情,只要不把正事耽擱掉就行,相信舅父也會理會我的一片苦心。
“嗯,今日老夫有暇,就考一考你的學問。”舅父表情繼續很嚴肅地道。
“啊?”聽到了這話,我不由得一愣,直勾勾的盯着一臉嚴肅的老舅,心裡邊掀起了韜天巨浪。賣糕的佛祖,老舅這是想幹啥?考教我的學問……問題是老舅是準備考教我英語還是數學,又或者是物理還是化學?
“你這是什麼表情,汝自在老夫府中居住始,你的學業,一直由老夫考教。”舅父讓俺的表情給嚇了一跳,旋及鼓起眼珠子嗔道。
不待我分辨,老舅乾咳兩聲就開始出了題目,出的題目乃是古代讀書人最爲推崇的五經之一《周易》。
聽到《周易》二字,本公子頓時面現懼色,而老舅卻閉目垂眉,晃着腦袋繼續:“卦九:乾下賣上。小畜:亨。密雲不雨,自我西郊……此作何解?”
靠了,二十一世紀之時,《周易》被神棍們奉爲聖典。別說俺沒讀過周易,就算是讀過,也都是拿來當算命書讀,老舅這不是要我老命嗎?在這一刻,才華橫溢,詩才蓋世,擁有着超越這個時代一千多年濃縮的思想文化精髓的本公子徹底風中凌亂了……
“嗯?還不快解?!”舅父看到我一副呆滯表情,不由得悶哼了一聲,表情透着一股蘊色。
“這個,嗯,舅父稍等,意思嘛,就是說這是周易裡邊的第九卦,乾下巽上嘛,乾代表陽,陽下面,那上面當然是陰了,這個小畜嘛,應該是指小畜生,呃,是小動物……”看到舅父如此表情,本公子只能硬着頭皮戰戰兢兢地解釋道。
不解釋還好,這一解釋,老舅那眼珠子頓時瞪得比牛眼還大,嘴咧的,快趕上待診的河馬,喉嚨咯咯作響,擡手指着我,不知道在哆嗦個啥。
“胡扯!”最終,老舅暴發了!鬚髮皆張,濃眉怒目,吼聲如雷,大巴掌拍在案几之上,嚇得老子屁股連連後挪了三分之一米。顧不得了,咱還是老老實實認罪的好,好歹投降能輸一半。“舅父您先別惱,您聽完無忌解釋再生氣不遲。”
“你!你這臭小子,難道你今天是故意來埋汰老夫的不成?”舅夫不愧是正人君子,雖然很生氣,很吹鬍子瞪眼,但至少還能保持理智。恨恨的坐下,並指如劍直指我眉頭。“你要是不能給老夫一個合理的解釋,今天晚上你就給老夫跪在這裡閉門思過。”
“……舅,舅父,其實,無忌很早就想告訴您了……”爲避免今天晚上跪書房的厄運,本公子決定拚了。聲音透着一股淡淡的哽咽,表情痛苦而又帶着悲傷,目光沉重而又透着傷感,就像是懷着極其矛盾的心情,充滿了無邊的苦悶和難以言述的感懷,如果現在有照相機把俺生動的情緒表達給照下來的話,絕對不亞於奧古斯特·羅丹這位偉大的雕塑家手上的鉅作:思想者。
看樣子本公了充滿了強大感染力的肢體和表情語言感動了舅父,至少當他看到了我這位尚未滿十六歲的少年臉龐上居然表現瞭如此令人震撼的悲傷和矛盾之後,舅父冷靜了下來。
深深吸了一口氣,舅父面色轉和:“無忌,莫不是真有什麼變故,這才讓你今日……”
“正是!”聽到了這話,我緩慢而又沉重的點了點頭,想象自己就是脊椎勞損患者,每一個動作者拆角成三到四個節點。“想必舅父您也知曉,無忌前些日子大病一場,險些連小命都沒了。”
“莫非又留下了什麼疾患不成?無忌你快快告訴老夫。”看樣子老舅還是很關切我這位外甥,聽到了我這話不由得大急,顧不上長者威儀,走到了我跟前蹲上,滿面的擔憂與焦急。
“舅父您應該知曉,無忌因病患上了失憶。”呃,這話有語病,但是不管了,重點就在失憶這倆字上面。
“難道,難道你連過去所學也盡數忘記了?!”舅父一聽,果然臉色大變,失聲驚呼。大手緊緊的抓住俺的細胳膊,親孃哎,用力之大,疼得老子差點叫出聲來。看樣子老舅也不是簡單的文人才對,這年代,文武可以算是不分家,像老舅的爺爺就是武將,而俺過世的老外公也屬於是文武雙全的主,看樣子舅父雖然平時化妝斯文人,但骨子裡邊還是有着武人的勇悍。
悲傷而又痛苦(嗯,是真痛)地點了點頭,聲音刻意的顯得沙啞一點,傷感一點。“無忌也沒想到,除了忘記不少前事之外,居然連無忌畢生所學也幾乎盡數忘得一乾二淨,實在是。無忌的病,已經讓舅父您太過擔憂,無忌又怎麼好意思,再讓舅父再爲我擔憂呢?”
老舅總算是鬆開了強有力的大手,安撫性的拍在我的肩膀上,有些遺憾,也有些恍然地安慰道。“好孩子,難怪你連寫書的書法筆風也與過去迵然不同,看來,是老夫太過粗心了。唉……舅父險些錯怪你了。”
“舅父,是無忌的錯,無忌也沒有想到,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莫說是《周易》,五經幾乎盡忘個乾淨。唉……”俺心中暗喜表情繼續透着濃濃的悲傷。爲自己找到了絕妙的理由而暗暗喝彩,如此一來,本公子不懂那些文言文也找着解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