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璃次日便知道了楊氏正秘查自己屋裡到底是誰走漏了有關那五萬兩銀子風聲的事,——楊氏雖治下嚴謹,自謂自己屋裡如鐵桶一般,連只蒼蠅都飛不出來,卻架不住君璃重賞之下一個二個在她屋裡並不得志的“勇夫”們。
那些人其實並不知道楊氏到底在查什麼,但並不妨礙她們悄悄兒去找談媽媽,只因君璃一早便吩咐過談媽媽,不論那些人帶來的消息有用沒用,一律給她們賞銀,好叫這些“牆頭草”們下次再有什麼事時,看在銀子的份兒上能第一時間來通風報信,讓她有備無患。
君璃能明白楊氏的心情,好不容易有個可以得到一大筆私房銀子的機會,自以爲自己將事情瞞得滴水不漏,誰知道轉眼間君老頭兒就知道了,以君老頭兒那貪婪涼薄的性子,就算如願弄到了這筆銀子,她又還能落下幾個?她不怨恨那走漏了消息之人,不恨不得生吃了那人,才真是奇了怪了!
她不由冷笑,楊氏之所以這般小心謹慎,不就是怕君老頭兒不相信她的話,仍打那五萬兩銀子的主意嗎?那她偏就要讓君老頭兒相信的確有這五萬兩銀子,偏就要讓他們相互猜忌狗咬狗,最後落得兩敗俱傷!
至於君老頭兒相信有那五萬兩銀子後,會做什麼來讓她交出銀子,她卻是一點也不擔心,反正她的銀子即刻就要花出去了,到時候君老頭兒再如何威逼利誘,她都是要錢沒有,要命一條,她倒要看看他能奈她何?
君璃因悄聲吩咐談媽媽:“想辦法把夫人正秘查到底是誰走漏了五萬兩銀子風聲之事透露於老爺知道。”只要君老頭兒知道楊氏有意防着他,他就必定會動疑,那她可就有好戲看了!
——這種時候,談媽媽身爲君府老人兒的好處便體現出來了,君府的下人們多是家生子,彼此間也多沾親帶故,好多事情都是一個人知道了,很快許多人都知道了,包括那些已經年老不能再當差的婆子們,偏談媽媽與這些婆子們多少有幾分香火情,又有銀子開道,想打聽點什麼或是傳播點什麼,自然順利得很。
將事情交代給談媽媽後,君璃便不管這件事了,眼下對她來說,開客棧纔是頭等的大事,其他事與之一比,實在是微不足道,根本不值得她爲之多費神。
她先是使晴雪將五萬兩銀票給歐陽總櫃送了去,然後便細細籌劃起地買下來後,該蓋什麼樣格局的宅子,待宅子蓋好後,又該裝飾成哪種風格,到時候在客棧伺候的人是僱還是買,在上崗之前,又該對他們進行怎樣的崗前培訓……等等具體的細節來。
除了這件頭一等的大事,君璃還有一個打算,那就是爭取在八月十五中秋節前,設法讓君老頭兒主動提出讓君珏回來一趟,說來她來這裡都這麼久了,還沒見過君珏的面呢,也不知道他到底長什麼樣?雖然到底要如何才能讓君老頭兒發話讓君珏回來,她心裡還一點主意都沒有!
這樣忙忙碌碌的過了幾日,便到了七月六日,乞巧節的前一日。
一大早,君璃起牀後還未及用早飯,針線房的何媽媽帶着兩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頭子來了,那兩個小丫頭子的手上還各捧了一個靛藍色的粗布包袱。
何媽媽三十來歲的樣子,看起來很是乾淨利索,只是眼神有些渾濁,一看就知道是經年累月用眼過度所致。
她一進來便屈膝給君璃行禮,笑道:“夫人讓奴婢給大小姐送新做好的衣裳來,請大小姐稍後便上身試試,看有哪裡不合適的地方,奴婢好着人即刻改,省得耽誤了大小姐明兒穿。”
君璃點點頭,“我知道了,稍後就試。”又笑着與她寒暄:“何媽媽人忙事多,不拘使哪個小丫頭子送來也就罷了,何須親自走這一趟?”命墜兒端小杌子來請她坐,命鎖兒斟茶去。
何媽媽忙賠笑道:“大小姐太客氣了,奴婢生受不起。大小姐也知道夫人明兒請了舅太太和姨夫人並兩府的表小姐們過府做客,是以奴婢還要趕着去三小姐四小姐那裡一趟,只能等明兒得了閒,再來給大小姐請安了!”
君璃便也不再與之客氣,“既是如此,我便不耽誤媽媽了。”命晴雪,“賞何媽媽五兩銀子打酒吃,再好生送回去!”
何媽媽聞言,忙一臉欣喜的謝了賞,暗想怪道府裡的人近來有事沒事都喜歡往大小姐跟前兒湊,湊不到大小姐跟前兒,能在大小姐屋裡伺候的人面前露露臉也好,這樣豐厚的賞賜,傻子才能不動心呢!
等何媽媽去後,君璃興致缺缺的打開了那兩個包衣服的粗布包袱,就見裡面各包了兩身新衣裳,不論是布料還是做工,都十分精細,尤其難得的是,衣裳前襟的扣子都是用白玉做成,一看就知是下了真功夫的。
君璃不由坐直了身子,又仔細看了看那兩套衣衫,才向一旁也有幾分驚訝的晴雪道:“我原本還以爲她只是面子情兒,怕人閒話她只給自己生的那兩個做,所以才捎帶着給我也做兩身的,不想卻是這般捨得!”
晴雪也道:“這樣好的衣裳,以前小姐在家時,可是從未穿過,亦連三小姐身上都很少見,只夫人自己有幾身,都是做來出門做客時穿的。”
素日裡連給君琳都捨不得做的好衣衫,如今卻給她做了,又言明讓她明兒上身……君璃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怪異之感,可要讓她說具體怪異在哪裡,她又說不出來。須知明兒來做客的都是楊氏的孃家人,她在誰的面前需要顧忌自己的賢名,也不需要在孃家人面前顧忌,那她這樣做,到底又是爲了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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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七夕,親們都是怎麼過滴呢?咱是在陪咱家的小拖油瓶中度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