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賊亂天下,明主現雙河。水印廣告測試水印廣告測試這句話在短短十幾天內就傳遍天下。
雙河城在北羲揭竿,王大將軍宣告效忠明主以救天下,一時雙河城八方來投,硬是在朗國腹地撬下一大塊地盤。
朗國來不及安撫已經攻打下的地盤,只能用兵力強行壓制。
可越壓制的後果就越是造起劇烈反彈,北羲徹底大亂!
當胡予得知那塊石碑存在,氣得在朝堂上就摔了笏板,大罵:狼子野心!圖謀不軌!當即命令僞小皇帝下聖旨頌揚他的功德,並要求嚴厲處置幫助亂臣賊子捏造天兆的大雁村村民。
雖有官員出列表示就這樣處置大雁村村民不妥,可胡予的理由是:雙河城在北羲,如果沒有當地百姓幫助,他怎麼可能在京郊無聲無息地就弄出那麼大一塊石碑?以此推斷,大雁村民肯定是知情者,而且早已背叛羲朝!
有官員還想再論,胡予當場就斥道:如果不是這樣,難道那塊石碑真的是老天爺降下來的不成?
胡予此話一出,再也沒有官員敢爲大雁村民求情。但上朝的所有官員只要知道當時場景的,不管是不是胡予那邊的人,無不在心中想:晴天落雷,大地開裂,可不就是老天爺降下來的嗎?
但這話誰敢說?說了不就是在指明攝政王胡予父子禍亂天下?
聖旨還沒下,胡予就已派了大堆士兵和工匠前去大雁村破壞那塊三丈高的石碑。可是無論斧鑿鍬鏟,還是人推馬拉,那塊石碑就像生根於地一般巍然不動。
胡予越是急着催毀這塊石碑,這塊石碑上刻的十個字流傳越廣,而且越傳越神乎。
大雁村村民被胡予遷怒,就在官兵圍殺他們的千鈞一髮之際,雙河城義士從天而降,帶領大雁村民衝出包圍、逃離家鄉。
胡予暴政導致不穩的民心更加不穩。而雙河城卻在千難萬阻下也要前來搭救與他們毫無關係的大雁村民。
兩廂一對比,民心偏向誰自不言而明。
而在胡予統治上又雪上加霜的一件事是,不久,雙河城派人偷渡羲江,奔赴新京求見攝政王。
來使自稱白菜幫,帶來雙河城主口信,表示南羲北羲都是一家人,雙河城主懇請與北羲攝政王合作,裡應外合一起攻打外敵朗國,把其趕出羲朝國境,重還羲朝百姓安寧。
老百姓都覺得此議甚好,可攝政王胡予大怒,認爲自己受到極大侮辱,明確表示南羲朝廷絕對不會承認雙河城賊子之位,合作什麼休談!
合作之議談崩,胡予要派人拿下雙河來使。沒想到那雙河來使竟然如有神助,在上千禁軍圍追堵截之下,倏然消失,空中只留下一句響徹新京的話:
“胡老賊你不顧百姓生死,寧做亡國奴,寧願看羲朝百姓被朗國賊子鐵蹄踐踏,我雙河之主羅傳海必將取爾項上人頭,重還我大羲祥和清明!”
新京百姓議論紛紛,胡予氣得吐血三升,誓要殺死亂臣王標和賊子羅傳海!
就在新京一片暗潮洶涌中,傳山和庚二帶着倆小孩在新京悄無聲息地安下家來。
這是新刑部大牢后街坊一個兩進小院。小院不起眼,因主人家無錢修繕,外觀和內部都有些損毀,不過勉強還能住人。
主人家因爲急需用錢,表示租售皆可。
傳山覺得對方提出的賣價還能接受,索性把這小院買了下來。
賣主看他同意買房,怕他反悔似的,急忙就拉他去府衙做交接手續,給那些掌管房屋買賣的小吏塞了些銀子,不到一天就把過戶文書全部辦好。
賣主揣了銀子就跑了,那些小吏看傳山兩人的目光就像在看兩個大傻子,小孩不算,一看就很呆。
“沒想到現在還能在新京買到房子,你說他日後會不會後悔把這棟院子賣給我們。”庚二同情地目送那位原屋主離去。
“一個賭徒,同情他作甚?”傳山一點也不同情那個因爲好賭而把祖宅賣掉的蠢驢。
“不過……用三百兩銀子買這麼一棟破屋子,我們真的不虧?”庚二有點心疼,那些小吏的目光相當戳他心窩。
傳山拉着他走出新京府衙,“大牢正後方的房子一般確實不會有人買,嫌陰氣重,風水不好。而且這屋子還這麼破,光是修繕就要花一大筆錢。”
“啊?”
“但適合我啊。刑部大牢大概是整座新京中怨氣最重的地方,我在他們後門修煉,也算事半功倍。”傳山笑呵呵地道。
“可我還是覺得好虧。”庚二嘟嘴。
“沒啥好虧的,就如你所說,現在想在新京買房買地可不容易。如果不是那人急着還賭債,也不會捨得把祖產拿出來賣。這兩進院子再放上一年,價格絕對能再翻上兩番。”
頓了頓,傳山笑道:“而且撇過它在刑部大牢正後方這處讓人詬病的缺點不談,這屋子所在街道離新京最熱鬧的市街走過去只要盞茶工夫,可就這麼點距離,這條街卻沒有一般街巷的髒亂差,安全性也很好。”
庚二立刻反應過來,“對,我看到這條街附近有好幾個衙門。”
“不錯,觀察仔細。”傳山表揚他,“因爲刑部大牢在此,爲防萬一,兵馬司駐北城的衙門也在此處不遠,另外城防軍和禁軍也分別有哨營建在此處。”
看庚二不明白這些衙門的區別,傳山給他簡單解釋了一下,“新京兵馬司主要負責協助新京府尹管理新京治安、抓捕罪犯之類,火災、地震之類的防災救災也靠他們。城防軍顧名思義,是用來守衛新京安全的軍隊,不到必要不可啓用,不過他們會配合兵馬司,分時間段在內城和外城巡邏,尤其是夜間。”
一指遠處皇宮,傳山帶着一點點只有庚二才能聽出來的妒嫉口吻道:“而禁軍則是守衛皇帝和皇宮的一支貴族軍隊,這些人大多出身良好,比如十四兄就是這樣。禁軍中人以前大多都是精銳,現在則濫竽充數的多,他們也會在城中巡邏,不過大多集中在皇宮內外。”
“你說一年後這裡的房價就會上漲?”庚二對此最爲關心。
傳山冷笑,“朗國就算議和,也會先把胡予給打疼了纔會議。這樣他們才能從南羲挖去更多好處。明訣子爲了顯示自己的特殊地位,爲了讓胡予將來更聽話,也不會讓議和這麼快就談定。要不了多久,朗國和南羲之間勢必有一場大戰要打。”
兩人找到了安身地,傳山不日就把新買的破爛院落收拾得煥然一新。當然,爲了不讓鄰居太驚訝,外表仍舊保持了原樣,只內部舒適得庚二十分滿意。
大黑對於新家的寬敞院落也很喜歡。
小呆子對於住哪裡都沒有太大意見,庚二自發現小孩竟然到現在還不會自己穿衣吃飯,就一直在教他這些日常小事。
不過他教的方法有點粗暴,小孩不會自己吃飯,他就把飯菜放在桌上,讓小孩餓了自己吃,絕對不會親手喂。
小孩餓得“啊啊”叫,看庚二不理他,餓急了,也開始懂得用自己的小手抓飯抓菜吃。
庚二覺得小孩能學到這種程度就夠了。
傳山好歹也曾是個人類,看堂堂小皇帝天天用小爪子抓飯抓菜吃,看了兩天就看不下去,只好自己接過手,教他用筷子和調羹,可惜屢教不會。
傳山也不急,就慢慢地教。反正他們修者時間多的是。
庚二用心神刻印的方法教了小孩一種功法,具體什麼功法傳山沒問,就看小孩每天發呆,也不知他到底有沒有在練功。問庚二,庚二說他練了。
就這樣悠悠哉哉地過了一個月,傳山每日行蹤成謎,經常跑出去一、兩天不見人影。期間,他還跑去了朗國一趟。
“朗國目前看似步步緊逼、打得羲朝落花流水,但自己內部其實也問題多多。首先其國內因爲長期征戰,各種賦稅居高不下,雖不至於民不聊生,但也是民怨沸騰,各地都有些所謂的亂臣賊子趁勢而起。”傳山一邊爲他家寶貝龜洗手做羹湯,一邊隨口聊道。
“他那個修魔的太子薛朝元在雲山下莫名死亡後,朗國就還剩下一個五皇子,本來說是要立那個五皇子爲太子,可是去年那個傳說中身體有恙、在外地別宮長期修養的小皇子薛朝亞忽然出現在宮廷,並討得朗國皇帝歡喜,現在和僅剩的五皇子鬥得熱火朝天。”
庚二聽說薛朝亞還活着,撇了下嘴。典型的禍害遺千年!
傳山轉頭用嘴脣碰了碰他的額頭,“他已是修者。”
“你沒殺他?”庚二從傳山後背伸出手偷菜吃。
“沒,我只不過廢了他的根基,讓他無法再修煉而已。”
“……這比殺了他還慘。”
“他應該也那麼覺得,他當時看我的目光比恨之入骨還要恨之入骨。”還有畏之入骨的恐懼,傳山翻炒着菜餚微笑。
再沒有比讓一個自私貪心的人觸摸到長生、力量和權力的邊緣,卻又讓他徹底失去更殘忍的懲罰。以後薛朝亞活着的每一天都會是一種折磨。
“那小子心思歹毒,讓他活着恐怕會留下一些遺患。”庚二吃上癮,又偷了一口。
傳山故意拍他爪子,“無妨。他五哥正等着他呢。那小子仗着自己已是修者,做事不留餘地,把他那位五哥踩得太狠。如果不是他五哥抱上明訣子大腿,大概已經給他滅掉。如今薛朝亞失去護身的力量,他那五哥不知道也就罷了,如果知道……”
“你肯定讓他知道了。”
“呵呵。”
一個月後朗國不顧雙河城的後方威脅,仗着明訣子提供的陣法,開始渡江攻打南羲。
朗國也不指望能在短時間內打下南羲,他就想把軟柿子的南羲給打到怕爲止,只要南羲提出議和,他們就能從南羲獲得大量糧草和財帛,到那時他們再反過頭來安頓北羲也來得及。
傳山一點也不擔心明訣子的陣法,有桃花暗中搗亂,就是青雲老祖來了也別想討到半點好。
“你前面說讓我不要動明訣子,說感覺會對傳海不利,現在可有明示?”
“沒有。”庚二正在向小孩解釋功法,聞言擡頭望了下天空,回答道:“我只問你,如果那時你解決了明訣子和青雲老祖等修者,你弟的事你就不管了嗎?”
傳山怔住。
“傳海這裡原本就有你我相助,現在又有桃花和十四兄暗中幫他,可青雲派卻只派了一個明訣子在朗國助戰。連青雲老祖那人都不敢過分干涉普通人戰事,否則也等不到我們回來,羲朝早就被朗國佔領。”
原本只是隨口一問的男人,徹底靜下心來。
“再說我們,就算我們都有分寸,儘量不使用自己的修者能力幫助傳海他們,可是我們存在本身對普通人來說就是不公平。雙河城怎麼建立起來的?王標和鄭秋玉怎麼回來的?張硯嘉是誰送過去的?小皇帝現在在誰手上?南羲的據點又是誰幫他們拿下的?何況你還在大雁村弄出了一塊天兆石碑!”
傳山恢復冷靜,在庚二身邊蹲下/身,“抱歉,我還以爲自己一直沒有過度插手傳海的事,卻沒想到我已經做了那麼多。”
“你不需要跟我說抱歉,你只要小心這裡的界主找你麻煩而已。就算你修煉的是混沌魔功,又曾挽救了臨遙四萬靈魂和千萬生靈,還把天魔丹給吞了避免血魔獸進化,但如果我們再提前滅了明訣子和青雲老祖,讓傳海一家獨大,天道就算不想找我們麻煩也會找我們麻煩,這是平衡。”
傳山苦笑,“那明訣子我現在還殺不得?”
“你只要記住一點,殺他可以,但之後你必須對傳海的事放手。”
傳山頷首,接受教訓。
之後傳山不再到處亂跑,開始天天窩在家裡磨蹭庚二要求雙修,理由是想嘗試自己對天魔丹的誘惑是否能在雙修中也一樣控制有餘。
庚二給他磨煩了,扯他耳朵道:“新京的東西比臨遙貴得多,我們不能就這樣在家裡坐吃山空。”
傳山啃着他的脖子,完全色令智昏地道:“好,都依你,你說幹啥就幹啥。”
“擺攤吧!”
“……好。”
於是夫夫倆帶着倆孩子在新京最熱鬧的市街上擺起了算命攤。
庚二除了算命,同時還兼任遊方郎中幫人看病。
大黑還是幹自己的老本行,拉人、送貨,還能磨磨。
小呆子……專門負責陪庚二在攤子上發呆。
傳山最忙,一邊忙着修煉,一邊又要千方百計地哄庚二和他雙修,偶爾還要到攤子上震懾和教訓一下各種覬覦他家小龜美色的登徒子。
一家四口難得如此輕鬆逍遙,除了時不時的有好/色之徒跑到攤子上來調/戲庚二以外,這種接近地氣的閒散生活讓家庭成員都很滿意,直到……
俗話說的好:人怕出名豬怕壯。
人一有了名氣,是非自然也就多了起來。
偏偏庚二還有張非常能招惹是非的臉蛋!
而在這些是非當中,庚二最頭疼的就是來自同行的排擠。誰叫他臉嫩,卻偏偏料事如神?加之他在新京的資歷尚淺,又沒有得力的靠山可以保護他,就跟朗國看羲朝變弱就想狠狠咬上一口一般,那些眼紅他生意越來越好的相士們怎麼能忍住不對付他?
“今天那些混混又來搗亂,他們還掀了我的攤子。”
“你沒給他們地頭費?”這幾天連續被拒絕雙修,抱怒窩在家裡努力吸收天魔丹魔力埋頭苦修的傳山收功問道。
“給了。可他們要更多!太貪心了。”庚二氣咻咻。
“他們還無恥地想要佔我的便宜!”一顆大腦袋擠到兩人中間,特委屈地告狀道:“我能用蹄子踹他們嗎?”
“不能。”
“那我們要怎麼辦?”一龜、一騾一起用可憐兮兮的小眼神看着傳山,小呆子乖乖地坐在一邊的小板凳上含着手指看着他們。
傳山想了想,道:“這些混混三番五次來搗亂,肯定是有人在暗中對付我們。不過在找到那些搗鬼的人之前,我們可以先震懾一下那些混混,讓他們不敢再接那些人的生意。”
“要怎麼震懾?我又不能直接對付他們。”庚二惱恨地踢掉礙事的鞋子,爬到榻上。
大黑轉身張口又把鞋子叼了回來。
傳山看大黑對庚二獻殷勤,不由好笑。這騾子越來越聰明,現在還能清楚表達自己的意思,庚二也不知偷偷塞了它多少好料。
“窺心和預言是你的天賦能力,我想使用出來並不算違反天道。”
庚二點頭,“但我的預言能力發揮不穩定,而且……”
“我明白你在擔心什麼。就像你之前兩年在臨遙擺攤給人看相一般,你不一定非要用到自己的預言能力。你只要善加利用你的窺心本領就足夠震懾住那些混混,你再表現得神秘莫測一點,他們自然就會害怕你、敬服你。”
傳山又道:“如果你發揮得好,說不定那些混混還會反過來保護你,對付那些暗中搗鬼的人。”
庚二托起下巴。
“你膽子太小,又怕事,並且老是覺得自己對付普通人是勝之不武、是違反天道,這樣纔會總讓別人欺負。在雲山煤礦你就是這樣,當然那時你還有一定的贖罪心理在內,可是你的性格和行爲纔是導致你受人欺負的重要原因。”
庚二不服,“我、我纔不是怕事,我只是懶得搭理他們。”
傳山“呵呵”兩聲。
庚二撲上去咬他。
傳山任他家二龜撲在他脖子上磨牙,一手悄悄地往他屁股上溜……被庚二用錘子無情砸開。
傳山咳嗽一聲,極度慾求不滿地揮手道:“去吧,你就當在玩好了,不要害怕惹事,不要害怕傷人,一切有我。”
某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語氣就像所有會寵壞孩子的不負責任家長一樣。
大黑十分擔憂地瞅了瞅還在磨牙的二爹,“你這樣會不會教壞小孩子?”
傳山無語地望它,“……你才三歲半。”扮演大人是不是太早了?
大黑眨了眨它那雙代表了善良和純真的大眼睛,“那我也能不怕惹事、不怕傷人嗎?你也會當我的靠山嗎?爹?”
“……帶着你二爹一起去玩吧。”傳山有氣無力地再次揮手,“記住,非十惡不赦者不可殺。其他的,你們可以看着辦。撐不住了就回來找我。”
“嚯嚯嚯!”大黑張開大嘴巴露出了一個堪稱邪惡的笑臉。某人根本不自覺,其實他纔是萬惡的源頭。所有無條件寵膩小孩的爹孃都是惡魔啊惡魔!嚯嚯嚯!
庚二龜和他的狗腿騾在有了某魔頭的保證後,膽子也放大了。
第二天,庚二照樣在新京最熱鬧的市街擺了攤。小呆子被放在小板凳上專注發呆。
大黑則在攤子左近用它那雙無比純真和善良的大眼睛溫和地看着路人,同時不着痕跡地展示自己強壯的體魄。
大黑認爲凡是超過一歲半還不會賺錢養家的孩子都不是好孩子,看看它,這幾個月下來它賺得比他二爹還多。
大約大黑的生意已經做出口碑,兩隻出攤不一會兒就有人找上門來。
“小二哥,你家騾車上午沒事吧?咱村這次買的東西比較多,來的牛車裝不下了,你幫忙送一趟,要多少錢?”一名六十餘歲的老漢走過來問。
“送到城外狐仙洞村?”
“對,你還記得啊。”老漢笑。
“當然記得,我還記得你叫趙老漢。狐仙洞村不遠,送一趟三十文就行。”
大黑在旁邊急,“少了少了,低於五十文不幹!”
庚二不理它。
大黑苦於不能張口說人話,只能用大白眼看趙老漢,順便瞪一眼傻二爹。
“哈哈!”趙老漢大笑,伸手就摸了摸庚二的腦袋,“好孩子,別人都收五十文,你這三十文是不是太少了?”
“你要給五十文,我可以幫你算一卦。”庚二縮了縮腦袋,剛纔趙老漢摸他腦袋時,有什麼景象在他眼前閃過。
“呵呵,算啥?我都這把年紀了還有什麼好算的?”
“你真的不算嗎?這可是好事。”庚二認真地道。自從得到他家嫩草魔頭指點,他現在已經學會看到好的預言才說,看到不好的絕對會閉緊嘴巴,頂多讓對方提防一下。
趙老漢知道小道士這裡的騾車比別人都便宜一些,但也沒想到會便宜這麼多。趙老漢人忠厚,也不想佔一個少年的便宜,便笑着點了點頭。
五十文就五十文,不管小道士算得準不準,他家騾子耐負重又跑得快,而且他家沒有車廂的平板車也比一般的平板車要大上一圈,怎麼算他們也不會吃虧。
庚二挺直腰,儘量顯得神秘地道:“你孫子要回來了。”
大黑輕輕用蹄子踹他,“笨二爹,你應該讓他先寫一個字,然後你假裝幫他拆字,再說出來纔會使人相信。”
庚二拍開它的蹄子,傳音給它:“趙老漢不識字。”
“那你也可以先看看他的手相,或者讓他抽根籤什麼的。其他人都這麼幹!然後你話先說一半,說是與他孫子有關,等他付出更多的錢,你再把後面一半告訴他。”大黑恨他二爹不會做生意。
“閉嘴。”庚二生氣了。
趙老漢聽庚二這麼一說,失笑道:“我孫子是要回來了,這附近熟悉咱家的人都知道。他在王家綢緞行做事,這次跟他們出去送貨,按行程大約還有半個月左右就能回來。”言下之意自然是在說庚二用模棱兩可的話騙人。
趙老漢還有點小失望地教訓庚二,“你年紀還小,做什麼不行?爲什麼要學這種下九流的門道?不好,不好。”
“不是你小孫子,是你長孫。”庚二並沒有因爲被教訓而不高興,這類話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別人跟他說,那些上年紀的人都特別喜歡這樣訓斥他。
趙老漢臉色猛地大變,“你、你怎麼知道我還有一個長孫?”
“咳,我是相士。”庚二擺出高人樣。
大黑垂下大腦袋。二爹喲,不是挺起胸膛就像高人好不好?你看看對面那瞎老道,翻着一雙白果眼,別人問十句,他才說一句,而且不是“哼”,就是“嗯”,要麼就是一句“看天意”。
趙老漢搖頭,微帶怒容地道:“不可能,他早已經死了。他和他爹出去……”
“買桑樹和蠶種,結果遇到劫匪被殺。”庚二接口道。
趙老漢駭然望着他。他長子和長孫被劫匪所殺一事發生在十二年前,熟悉他家的人確實有不少人知道此事,但絕不會有人知道他們是在去買桑樹的路上被殺。
桑樹,喪樹。他們村子裡的人迷信,明知種桑養蠶是好事,卻無人願意真的種上桑樹。
十二年前,他的長子在外做了兩年碼頭搬運工回來,回來就說要買桑種桑、養蠶織布賺錢。正巧他們村子就在城外一個山谷裡,氣候也還算適合種桑養蠶。
家裡人一開始都不同意,可最後還是趙老漢親自拍板,拿出家裡大部分錢財支持了長子這個想法。但爲了怕村裡人知道後反對和責怪他們,他們原本的打算是偷偷把桑樹和蠶種買回來,在自家後山養上一段時間,等真賺了錢後再告訴村裡人,讓大家一起來種桑養蠶。
可是……就像老人傳言一樣,桑樹喪樹,他的長子帶着老二、老三和十三歲的長孫一起上路,最後回來的卻只有受傷的老二、老三。
“孩子,不要和我開這種玩笑。”趙老漢板下臉。
庚二嘆氣,“我沒有跟你開玩笑。你長子和長孫都沒死,不過你兒子殘了腿,但你那長孫還好好的,如果路上沒什麼變化,大概明天就能到家。但是……”
趙老漢死死盯着庚二,握着拳頭,打斷他道:“你真不是騙老漢我?我那大兒子和大孫子真的都沒死?可是我家老二、老三明明說他們看見劫匪把他們砍倒,血流了一地,老大臨死前喊他們快跑,他們好不容易纔逃回來……”
“我不是神仙,我也不知道所有事情。我只知道你長子和長孫都沒死。但是……”
庚二這樣一說,反而讓趙老漢信了三分,“我大孫子……那孩子真的要回來了?你再給我看看,是不是真的?”
“但是!你爲什麼每次都不聽我把話說完?”庚二炸毛了。爲什麼別的相士一說這兩個字,那些算命的人就立刻奉上銀兩或布匹雞蛋等物懇求相士指點,他說了卻沒人理會?
趙老漢,“……但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