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得府來,果然遠遠的見到金小魚正站在院門口兒,呆呆的等着。
“姐姐,你可算是回來了”金小魚跑到顧小婉面前,說道。
見顧小婉眸色深幽,臉上神色倒是頗爲平靜,金小魚才猶豫着問道:“姐姐,可曾見到哥哥了?”
顧小婉勉強笑了笑,說道:“見到了”
金小魚的眸子亮了亮,忙幫顧小婉脫掉斗篷,牽着她的手,坐在凳子上,纔開口問道:“哥哥他還好嗎?”
顧小婉眨了眨眸子,說道:“好,好的很”
“那他願不願見我?”金小魚急切的問道。
顧小婉說道:“當然願意,只不過……需要再過幾日才行”
“爲何?難不成哥哥還在怨我不成?”金小魚沉下眸子,喃喃說道。
“傻妹妹,當然不是!金凡如今在八爺府上有病人需要診治,待這人病情穩定了,自然回到府上來見你”顧小婉說道。
金小魚看了顧小婉片刻,說道:“病人,莫不是八爺……?”
“不、不……是府上其他人,大約是八爺極爲看重的人”顧小婉說道。
想起金凡的囑託,顧小婉心底嘆了嘆,但願他這次紫禁城之行有驚無險,能平安回來與小魚兒相聚。
金小魚這才點了點頭,說道:“嗯,想來也是,哥哥他一向是仁心仁術,對於他所診治的病人向來是極爲上心的!”
頓了頓又接着說道:“姐姐你知道嗎?我們小的時候,哥哥他曾經爲了醫治一個流浪的乞丐,三天三夜都不曾休息,硬生生的將個垂死之人給救了回來”
“是啊,所以他才和我說,爲了醫治這個人,過幾日才能到府上來見你,還拜託我好好照顧你呢”顧小婉說道。
“真的,哥哥他真是這樣說的?他不怪我嗎?”金小魚有些激動的說道。哥哥真的還在惦記着她?真的不曾怪過她嗎?
“自然是真的,姐姐還能騙你不成?”顧小婉笑着說道。
“妹妹知道,姐姐是不會騙我的!妹妹要好好謝謝姐姐,讓我能再見到哥哥”金小魚說道。
“你我姐妹之間,還需如此客氣嗎?”顧小婉說道。
金小魚甜甜一笑,說道:“妹妹今生能碰到姐姐,真是天大的福分”
顧小婉眸光在金小魚的面上轉了轉,展顏說道:“不是福分,是你我二人的緣份纔是”
話說這幾日,金小魚算是解開了心中的死結,想着過幾日便能見到多年未見的哥哥,心中的喜氣更是一陣勝似一陣,連平時磨藥配藥的時候,眼角兒眉梢兒都帶着三分笑意。
不過這人若是太過歡喜了,做起事情來難免就會心不在焉,忘東忘西的。就比如這一日,金小魚剛剛想到小時候哥哥帶她偷偷出去買吃的,回家之時被爹爹責罰的事兒,一時疏忽,手裡的藥材也沒了分寸。
不是這個多了三分,就是那個少了兩錢,眼瞅着這一劑藥是廢了,需要重新配過……可巧其中的兩味藥竟是見了底兒,看起來必須要跑一趟回春堂才行。
顧小婉每日吃藥是要講究時辰的,錯過了……這湯藥就算是白喝了!金小魚看了看時辰,若是早去早回,還是趕得及的。
連忙同若蘭說了一聲,拿了幾兩銀子便跑出了顧府的大門,豈料想,這一出去,竟是惹出了一場不大不小的事端來。
話說這回春堂距離顧府並不算遠,金小魚一溜小跑,不過一刻鐘的時候便已經配好了所需要的藥材,笑着告別了掌櫃,出了回春堂的大門。
此時街道兩側的小販也陸陸續續的開始擺上攤子,其中一個賣梅子乾的攤位引起了金小魚的注意。
想着顧小婉每日裡喝這湯藥苦的緊,這梅子乾兒聞着是用上好的甘草醃製的,用來送藥,那真是再好也不過了。
“小哥兒,你這兒梅子幹怎麼賣的?”金小魚來到攤子前,笑吟吟的問道。
“這位姑娘真是好眼力,我這梅子幹裡面用了上好的甘草,不僅是生津止渴,還止咳祛痰呢!不貴,五十文錢一斤,要不,您先嚐嘗……”小販笑着說道。
“嗯,也好……”金小魚說着伸出小手兒,打算捏起一個梅子幹嚐嚐。
“哎呦,好白嫩的小手兒,讓爺摸摸”身側突然擠過來一個男子說道,邊說邊伸出手掌,照準了金小魚的小手兒就摸了過去。
“你幹嘛!”金小魚忙縮回小手,向身後退了幾步,說道。
那男子約莫二十幾歲,油頭粉面,眯着一雙桃花眼,正不懷好意的笑着,周圍三五個漢子大約和他是一起的,也嘻嘻哈哈的將眸光鎖在金小魚的身上。
“小姑娘,大爺我看你長得好,想和你聊聊天,好不好啊?”那眯着桃花眼的男子,裝模作樣的摸了摸手指上的扳指,說道。
“你們讓開,我要回家”金小魚沉聲說道。見這幾個男子將她圍在當中,心裡不由得慌亂起來。
“回家……好啊,讓爺送你好不好?”桃花眼男子逼上前幾步,站在金小魚的面前,猥瑣的笑着說道。
四周圍着的幾個漢子跟着一陣鬨笑,說道:“小姑娘,回那個家啊?要不你跟着我們納赤大爺回府去,嘖嘖……肯定比你那個家好”
周圍看熱鬧的人愈來愈多,卻俱都是敢怒不敢言,連那個買梅子乾的小販,也默默的收着攤子,這姑娘真是倒黴,遇到納赤這個混蛋……
誰不知道,這納赤的舅舅可是太子府的大管家闞澤,而他膝下無子,對這個納赤更是視如己出,這京城之中,哪怕是個不大的官兒見到闞澤都要低頭哈腰的,更不要說是平頭百姓了。
這納赤平日裡欺男霸女,無惡不作,地方官員那個敢管,即便是順天府尹也要給這闞澤半分面子,俗話說的好,打狗還得看主人不是?
闞澤就是太子府裡的一隻狗,也不是人人都能打得的……如今這姑娘被納赤給看上了,那可謂是凶多吉少啊。
賣梅子乾的小販收拾好攤子,無比擔憂的看了金小魚一眼,事到如今……這姑娘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你要幹什麼?”金小魚顫聲兒說道。向後退着,四周的那幾個漢自卻將她牢牢圍在其中,如今她已然是退無可退!
聚在一起看熱鬧原本就是大部分人身上的惡趣味,看而不語,君子口不動,手不擡那纔是看熱鬧的最高境界
周圍的人越聚越多,納赤不知毫不在意,興致反而愈發高漲得一發不可收拾,百十雙眼睛注視之下,也毫不扭捏做作,不得不說的是,這人調戲良家婦女的段位已然到了一定的高度。
“小姑娘,這小嘴兒撅的,還真是誘人啊”納赤眼光在金小魚身上不斷上上下下,最後鎖在那緊緊咬着的櫻脣上。
粉色的脣瓣兒,別雪白的牙齒緊緊咬住,突出一抹蒼白,就彷彿是微微帶着淡粉色的珍珠,此刻在納赤的眼中,竟是那般撩人。
金小魚也算是走南闖北,見過一些世面。而且,在街市之上擺過攤子,買過藥膏,也曾很幸運的被幾個無賴找上門來。
只不過那時候的她,身上帶着的藥粉足夠自保,毒的那幾個不長眼的傢伙躺在牀上幾個月都下不了地,還還算是輕的。
只可惜,她今日出來的急,此時身上除了給顧小婉入藥的幾味藥材,便是幾兩散碎銀子,莫說是毒藥,便是連能毒人的藥渣子都沒有半分。
一想到身上沒有任何用得上的藥粉,金小魚心底一沉,這該如何是好……這些個流氓若是當真用強,她一個弱女子可是沒有半分招架之力,有的只是是任人宰割的份兒。
“小姑娘,發什麼呆啊……是不是看爺長得俊俏,動了春心?”納赤笑嘻嘻的說道,這話說的沒有半點兒自知之明,惹得周圍的人一片噓聲。
“起什麼哄,都活的不耐煩了是不是!”周圍的那幾個漢子,倒是異口同聲的說道。周圍的人立馬安靜下來。面對惡勢力,若是沒有必勝的把握,還是忍氣吞聲的好。
“小姑娘,別在這兒磨嘰了,來……乖乖的,和大爺回府裡去,保準你吃香的,喝辣的!”納赤說着,伸手就要拉金小魚的臂膀。
金小魚閃身一躲,避過納赤粗大的手掌,說道:“你敢,我是顧府顧小婉小姐的妹妹,瞎了你的狗眼!”
事到如今,她只能搬出顧府和姐姐的名號來震震這個無賴,但願他能知難而退纔好!
“顧府?顧小婉小姐的妹妹?”納赤果然愣了愣,身子隨之一頓。顧府他如何不知,顧小婉的名字倒也曾聽聞過,據說這女子深得德妃娘娘喜愛,前段日子還進宮去了……坊間更是傳言,她便是未來的十四福晉。
斜眼兒重新打量這金小魚,一身兒半舊的漢服,頭髮梳成兩個又粗又亮的辮子放在胸前,頭頂上光禿禿的,就是連一支木頭釵子也沒有,哪兒有一點兒大家閨秀的意思,若說是個丫鬟,倒還算勉強夠格兒。
“少爺,若真是顧府裡的女子,那不如還是算了吧,那宮裡的……可惹不得”其中一個漢子聽聞顧府三個字,已經是滿臉的猶豫,上前伏在納赤的耳畔說道。
“惹不得,什麼惹不得……就這個丫頭,充其量不過就是個漢人家的女兒,一個小丫鬟罷了!怎麼?三言兩語的就想打發大爺,沒那麼容易!”納赤瞪了瞪眼,說道。
此時的他看着金小魚一起一伏的胸脯兒,再看看那粉色的脣瓣兒,竟有些色迷心竅,獰笑着說道:“顧小婉的妹妹又怎樣?哪怕是顧小婉站在大爺面前,爺也要一親芳澤!”
“大膽!來人,給我張嘴!!!”話音兒剛落,一個男子的聲音陰沉的響起,嘩啦啦幾個青色衣衫的漢子早已圍了上來。
其中兩人匆匆走到納赤的跟前兒,一人負起他的雙手,一人毫不客氣,左右開弓,只聽得“噼裡啪啦”的聲聲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