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2001年農曆年底,在和她道別問候新年以後,我背好回家的行李準備回家過年了。那年的春節前媽媽去了嫁到蘇北的三姐姐家裡面照顧年幼的小外甥了,奶奶那年被接到了鄉下叔伯家輪流照顧以後,家裡面只剩下爸爸一個人在家裡面。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也要給境遇不順的我再加點法碼,回家那一天的天氣非常惡劣。那一年的春節特別特別的冷,雨夾着雪,鑽骨的寒冷,爸爸爲了等待闊別半年未曾回家的兒子一起吃團圓的年夜飯,撐了個傘站在鎮交警中隊大門口(車站)等我回來,傍晚七點多鐘等我下車的時候,藉着朦朧的路燈燈光見到了那久違又熟悉的身影,刺骨的寒冷還裹挾着凜冽的寒風,將那擋雨禦寒的傘吹的飄搖不定,他那咬緊牙根的腮幫子象個饅頭一樣在他瘦削的臉龐上面顯得那麼突兀,雙腳不停的在原地跺腳取暖,腋窩下還夾着一把爲我準備好的雨傘,聚精會神的打量着每一輛在他身邊停下的車輛,那望眼欲穿的眼神多麼希望他的寶貝兒子就能夠走下來和他擁抱一下,那時候沒有手機即時聯繫,他已經在這車站等了我足足一個半小時以上,凍的早就在瑟瑟發抖了……
下車見到瑟瑟發抖的他,加上自己事業上毫無起色的不順利,鼻子一酸的我一把抱住了他那冰冷的身軀,心裡面真不是個滋味。接過他遞過來帶着腋溫的雨傘,我沒有撐開,而是和他手挽着手一路走回到五百米遠的家中,我想讓他心裡面感到溫暖一些。
回到家中,他把早已經冰涼了的飯菜熱了一下,然後倒了二杯白酒,然後打開了話夾子,“聽說尹雨平總經理被公司開除了吧?怎麼樣,你的情況還好吧?要是覺得壓力太大的話,就回來發展吧!”,爸爸害怕會傷害到自尊心強烈的我,小心翼翼的打探着我的情況,雖然當初他是堅持堅決反對我去崑山打工的,他還是這樣謹小慎微的問道,我立即想到春節前舅舅打給我的電話肯定也是爸爸讓他打的,我想舅舅也把我在電話裡面失態失控的場景肯定也告訴了他了。其實在我到崑山之後四個月以後,爸爸他還拉着我以前在政府機關的同事,說是以出差爲名特意彎道崑山了一趟,其實他是想念兒子特意來看我的;爲了照顧到兒子的自尊心所以他才這麼謹慎的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來打探一下,其實他希望知道我的每一個事情,哪怕是每頓飯菜吃的是什麼,他都會津津有味的聽的不亦樂乎。
“沒事的,爸爸我已經自己重新找了個工作,雖然待遇各方面少一點,我還是想再努力拼搏一下看看…..”,我把和舅舅在電話裡面講的話和父親重複了一遍,然後和爸爸撞了一下杯子以後,狠狠的呷了一口,他什麼都沒有說,默默端起酒杯順其自然、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和我撞了一下杯子,然後他也把那足有四兩的白酒一口喝掉了一半……我們父子之間其實本來就一直都沒有矛盾,一直都是很好的知心交心的朋友,只是除了去崑山打工的這件事情上面他是保留意見的,而此時的他似乎不願意再給我施加任何的心裡和精神層面的壓力,默不作聲的聽着我說着這半年來的每一個遭遇和境況,還時不時的碰一下酒杯,我還告訴他我喜歡上了一個崑山本地的姑娘,我決定春節後再戰崑山,也爲您爭口氣爭個面子回來……
那一晚我們父子倆喝掉了二斤多白酒,我酒醉吐的滿牀滿地都是,他還幫我把嘔吐物清理乾淨了、半夜幫我蓋被子。其實,後面這些都是第二天他告訴我的,那天晚上他一宿沒睡!醉的是一種心情更是一份如山般厚重的父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