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燈看刺刀 落刀
韓越對楚慈爲什麼好好的要吃可待因還是滿懷疑問,但是楚慈根本不搭理他,任家遠又不敢告訴他自己把工程師給氣咳血了的事情,所以最終還是糊弄過去了。
楚慈快出院前,韓越有事要趕去青島基地,臨走前把他一直珍而重之藏着的鑰匙給了楚慈,說:“這是你新家的鑰匙。”
楚慈只看了一眼,沒有伸手去接,甚至毫無動作。
他穿着白色的寬鬆睡衣,一看上去就特別閒適舒服的那種,靠在牀頭上看一本精裝牛皮厚封的小說。窗外晚春的陽光灑在他牀頭的百合花上,房間裡縈繞着淡淡的百合花香,一切都靜謐和諧得像畫一樣。
唯一打破這幅畫的暴力因素就是韓越。因爲楚慈沉默的拒絕,他攥着那個鑰匙盒子的手簡直青筋直暴,看上去頗爲可怕。
“也是一個三居室公寓,位置就在你單位附近,步行十分鐘就到。房子我已經叫人裝修好了,傢俱牀鋪什麼都是現成的,連你的專業書都照樣搬了一櫥子進去。”
韓越頓了頓,低聲說:“如果我回來的時候你沒有搬進去的話,小心我……”
他沒有說下去,因爲面對楚慈的時候威脅是必要的,但是明着說出口的威脅又很傷感情,所以韓越思考再三後選擇了說半句留半句。
其實當他回來楚慈要是沒有搬進去,他也當然不會打斷楚慈的腿或者是把他鎖起來。他最多把楚慈拎回家去,好好在牀上教訓他一番。
一想到這其實韓越是有點興奮的,楚慈住院這段時間以來他都快憋瘋了。雖然他能找別人解決,只要他願意,立刻會有人在十分鐘內把各色美人送到他面前,但是他仍然不想這樣做。
韓越慢慢有種想法,覺得上牀這件事的確是需要感情的,如果身體和靈魂完全分開,那性行爲就只有泄慾這麼一個用途,人跟**期的野獸又有什麼兩樣呢?
人畢竟是高級靈長類動物,有生理需要,也有精神上的、感情上的需要。
楚慈正翻頁的手指停了一下,擡起頭盯着韓越,帶着一種說不上來的、絕對稱不上善意的表情,問:“如果你回來以後,發現我已經失蹤了,那你又上哪去打斷我的腿呢?”
不能怪楚慈把韓越沒說出口的威脅直接當做了“打斷你的腿”,實際上韓越這句話是口頭禪,經常拿出來威脅人,被威脅最多次的就是楚慈。
“失蹤?你能失蹤上哪兒去?”
“世界上並不是只有一個北京的。”
韓越瞪着楚慈,不怒反笑:“哦,你打算工作不要了,財產不要了,一無所有的從北京跑出去,找個小城市隱居下來躲我一輩子是嗎?你是不是覺得你跑了就跑了,我不會跟在後邊一路追查?我能查個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反正不需要我親自動手,只要我發個話下去,自然有人爭着搶着幫我查,並且查得比我更用心更仔細。但是你呢,楚慈?你打算用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是一輩子的時間來躲我一個人嗎?”
楚慈默然不語。
“然後你這一輩子就真的毀了,不能正大光明出來工作,不能用真名買房買地,不能做生意,甚至不能上醫院看病。你堂堂一個工程師,竟然要淪落到隱姓埋名偷偷過活的地步,一輩子都見不得天日見不得光,你願意付出這樣的代價來逃離我嗎?”
韓越笑起來,用粗糙的大拇指摸了摸楚慈面無表情的臉,放緩語氣:“這樣對你來說不划算的,楚慈。你跟我在一起,雖然我不是個好人,但是我會學着怎麼當好人,而且我真心喜歡你。我現在有很多地方做得不足,但是說不定十年八年的過下來我就全改掉了呢?”
韓越低下頭,親暱的蹭蹭他的臉,俯在他耳邊說:“你看,就算你不耐煩等到那時候,你也能祈禱我早死。我給你留了遺產,我這邊一死那邊你就自由了……”
楚慈猛的把他一推,韓越猝不及防,臉被推到了一邊去,但是緊接着他就慢慢笑了起來,沒有一點生氣的樣子。
“不用擔心。”楚慈冷冷地道,“我會比你早死的。”
韓越想說你還年輕,別把死啊活的整天放在嘴上說,那樣不吉利。但是他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而是湊過去飛快的舔了一下楚慈的耳朵:“好了別生氣了,你真該去看看咱們新家的佈置,老子絕對用了心的……我必須得走了,車還在樓下等呢。我一到就給你打電話。”
任家遠這時候正巧推門進來,剛好看見這一幕,咳了一聲:“喂喂,醫院裡注意影響!”
韓越笑嘻嘻的把楚慈抱了一抱,“老任你少裝蒜,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值班室調戲女護士結果被你家老爺子大耳刮子抽的事情!”
“咳,我那就是過個嘴癮!”
“嘴癮也說明你思想不純潔。”韓越放開楚慈,又在他嘴角上親了一下,“寶貝兒,出院的事情我已經給你安排好了,回頭就乖乖回家去吧啊。”
任家遠很少看到韓越臨走前跟什麼人告別,他小時候韓家顛沛流離,長大後又去參了軍,到哪都是行囊一背、開路走人,有時候連聲再見都等不及說,瀟灑得很。這樣珍而重之告別的待遇,就是韓老司令和司令夫人都沒享受過。
任家遠看看楚慈,忍不住說:“……他是真心喜歡你。”
“但我是真心不喜歡他。”楚慈看着韓越的背影,冷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