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塗貌攔住帖木兒的左路元軍,同蒙將齊格爾廝殺。這齊格爾生在草原,吃羊肉羊奶長大,天生身粗勁大,一把寬面大刀在陽光反射下,左砍右劈,銀光燦燦,自以爲功夫了得,也沒把一攔路叛匪放在眼裡。哪知塗貌一杆長槍似銀河流星飛尖走刃,又如波濤洶涌出奇不意。這齊格爾雖蠻力十足,也算是沙場老將,哪見過這般槍法,一時眼冒金花。拚到十餘招時,只見對方的槍法仍防不勝防,齊格爾哪是對手,料難取勝,正準備打馬逃離,塗貌哪肯放過,大喝一聲,乘勢一槍,快如利箭,把齊格尓刺下馬來,再復一槍,割其人頭裝入馬袋。隨即將手往前一招,一百馬軍乘勝殺來,猶似羣狼撲羊羣之勢,元軍見頭領已死,吃驚不少,一時防備不及,只得四散奔走。巴布達特見前方喊殺聲不斷,便知遇上了勁敵,於是拍馬趕來,只見塗貌一羣馬軍殺得正歡。巴布達特大怒,衝殺過來,正遇上塗貌,喝道:“哪來的狂徒,竟敢襲我天朝大軍!”便衝塗貌一槍刺來。塗貌正殺得性起,見又來一個蒙古韃子,也沒把他放在眼裡,哼了哼道:“也不看你大爺是誰,敢如此放肆!”一槍刺去,巴布達特用槍一擋,兩個硬碰硬的接了一招,雙方心知肚明,塗貌知道又是一個勁力不少的韃子,抽回槍來。對方第二槍落下,塗貌便乘虛而入連耍數槍。這巴布特鐵槍沉重,沒有對方的槍快巧靈活,久鬥之下仍模不清頭腦。戰到十幾個回合時,已殺得汗流滿面,頭冒白氣,手中的鐵槍也是防多攻少。就在此時,副統領範元褚帶大隊人馬趕來,一看如此陣勢,衝元軍隊伍大喝道:“快圍住這廝,不要走漏一人!”塗貌一聽,曉得大隊元軍已到,想起軍師有令在先,切不可戀戰。正要丟下巴布達特撤退時,後隊的陳虎趕來道:“塗將軍且退下,待兄弟來對付這韃子!”話音剛落,已策馬奔到陣前,便要同範元褚廝殺。這範元褚乃嶗山道士出身,一把長劍練了數十餘年,早已練到爐火純青的境界,見陳虎打馬衝到跟前,也不打話,當胸一劍刺來。陳虎乃征戰半生,哪種對手沒遇見過,一看這廝出劍古怪手段陰險,曉得乃歹毒之人,也不道破,便順勢一槍刺出,這一槍也稱得上妙中生花手到擒來。範元禇本想偷襲一劍定乾坤,反着了對方的道,慌忙回劍來擋,才躲了一槍。範元禇吃了暗虧,再不敢以陰招傷人,於是兩人便劍對槍,槍劈劍廝殺起來。
塗貌見陳虎與範元禇接了招,便與巴布達特拼殺起來。巴布達特滿以爲範元褚到來能解他之危,哪知又來了叛匪頭領與範元褚殺將起來。範元褚殺得難分難解,哪顧得上他,巴布達特也只好硬挺着,奮起鐵槍自保。塗貌情知自己處境不妙,只想趕快殺了這廝,去助陳虎殺退範元禇,好儘快返回大營覆命,於是使出渾身功夫,大喝一聲,向前一槍刺來。巴布達特大驚,束手不及,被刺下馬來。塗貌再復一槍,割下頭顱,便與陳虎一前一後來戰範元禇。陳虎深知塗貌之意,兩人齊心協力,各出重手,範元禇雖勇,眼見巴布達特被殺,不由得既惱怒已極,又膽戰心驚。正要準備脫身,被陳虎一槍刺來,正中右臂,手中長劍脫手。範元禇一驚,好在功夫了得,忙跳下馬來,一個驢子打滾,逃回陣中,才救了性命。
塗貌與陳虎見範元禇逃脫,擔心被圍,也無心戀戰,便打馬回撤。元軍見他們走遠,纔敢虛張聲勢追趕不提。
且說鐵頂寨聚義廳的正副盟主、軍師、兵馬大元帥及堅守在鐵頂寨的頭領們,個個都在期盼各路人馬的消息。陳林、易興陽和朱彪更是心神不定,不知自己的夫人們生死如何。到了天快黑時,仍不見消息,更是急得團團轉。馮平只得安慰陳林三人道:“三位不用擔心,成夫人雖是功夫不如人,卻有一手獨門暗器,她打不過了,自會用暗器自保,何況還有方雲、伍林接應,可保萬無一失。”就在此時,探子來報,說成夫人與方雲、伍林等人馬已趕回山下。衆人一聽,才鬆了一口氣。
不一會,成芳、徐紅、楊雪和楊鳳來到大廳,參見碧雲、馮平和劉尚畢,成芳冷笑着向馮平道:“今天我姐妹自不量力,毛遂自薦,承蒙軍師開恩,好不容易給了我們姐妹們一個機會,我等不負使命,前來交令。”說完把手一招,徐紅、楊雪和楊鳳各提一個血淋淋的布袋往軍師案桌前一放,道:“請軍師過目。”
馮平命人打開布袋一看,原來是三顆人頭,衆人大驚。馮平問:“這三人是何人?”成芳道:“這三顆人頭,乃是帖木兒的先鋒大將馬若成的三位副將李文元、郝得勝、楊坡。”馮平一聽,笑了笑道:“四位女英雄,殺了三位元軍副將,可喜可賀,功勞薄上自然要記上一筆。只是這三位副將的命,總不及你一位女將的命,你四位只要有一位有個好歹,我怎麼向陳林、易興陽和朱彪交代?此次要不是方雲和伍林兩位將軍接應你們,你四人還有命回來麼?”成芳一聽,驚疑道:“軍師如何得知我等被圍之事?”馮平道:“我來問你,你帶的一百馬軍,剩了幾騎回來?”成芳一聽,一時答不上話來。方雲笑道:“軍師就不要爲難成夫人了,成夫人的馬軍受了損失不假,但元軍的鐵騎雖是厲害得很,此次卻也損失不少,更讓他們嚐到了我盟軍的厲害,再也不敢小覷我們,那些看過這個場面的,無不心驚膽戰。”軍師道:“此戰雖是取勝,但因成夫人等違令戀戰,差點損失了我四位頭領。我只是要提醒你們,今後大戰,必以服從命令爲要,否則,就要誤了大事。各位須切記。”成芳等聽了,只得點頭稱是。
不一會,塗貌、陳虎二位將軍也回來了。塗、陳二位走入大廳,也手提兩個布袋放在案桌前,道:“我等向盟主、軍師與元帥交令,獻上元將兩顆人頭。”馮平命人打開一看,原來是兩顆蒙古韃子首級,便問:“這蒙古韃子是什麼身份?”塗貌道:“是帖木兒手下頭員大將魯木達爾的兩員副將,一個叫巴布達特,一個叫齊格尓。”就講了殺敵情形,道:“元軍被襲,來不及反應,被我衝殺,共傷亡有兩三百人馬,我只有十幾人受傷,無一人陣亡。我等遵軍師令,不敢戀戰,見好就收,回山覆命。”軍師、孫盟主一聽,大喜,大家只等易峰與曾詢的消息。
卻說易峰與曾詢襲元軍右路軍之敵,卻遇上了麻煩。這右路軍正副統領韓禇、趙鄲都是慣匪出身。先說韓禇,原在遼南一帶爲匪,聚集幾千人馬,不但劫取衆多大戶,更搶劫官府糧倉,金庫,使遼南一帶官府大爲惱火,於是派兵討伐。幾年下來,不但沒有剿滅他們,反被韓禇他們屢屢得手,勢力越來越大,並聯合遼南幾股土匪結成一夥,坐大遼南地方。官府拿他沒法,便報請朝廷招安,封他做了遼南鎮守使,後調到帖木兒旗下做一員副將,駐守河北邯鄲。這邯鄲乃趙國古都,離太行山很近。太行山座落在河北與山西及河南三地之間,崇山峻嶺,山脈綿延兩千餘里,是歷代土匪的出沒之地。其中有一股土匪勢力最大,該匪大頭領名叫趙鄲,此人十分狡猾,仗着太行山地利之便,橫行河北、山西與河南三地,官府對他鞭長莫及。每次官府討伐,不是中他的埋伏,就是溜之大吉。這河北乃當朝大都之地,該惡匪不除,危及當朝心腹,天子大怒,令駐守此地的帖木兒限期討伐,捉拿趙鄲歸案。
帖木兒曉得利害,與韓諸商議如何剿滅這股土匪。韓禇一聽,主動向帖木兒請纓,道:“趙鄲之流,滑頭得很,派大軍進剿,反爲不利,吾只需帶一萬兵馬前去,不損一兵一馬,收服此匪。”帖木兒一聽,雖是將信將疑。無奈朝廷催促得緊,只得拔了一萬兵馬給他,讓他全權行事。於是韓禇率領一萬兵馬赴太行山,通過多方打探掌握趙鄲的活動規律後,一夜之間調兵遣將,團團圍住趙鄲的老巢,然後單刀赴會。趙鄲得知自己已被官軍圍得如鐵桶一般,又得知這帶兵的韓諸原來也是個慣匪出身,熟悉土匪的活動規律,自己哪是這韓諸的對手,只得順從,降了韓諸,二人還成了結拜兄弟。趙鄲隨同韓諸率衆嘍囉下山,投在帖木兒旗下做一名副將,手下嘍囉全參加了元軍。從此趙鄲對韓禇十分敬佩,言聽計從。
這次帖木兒命韓禇和趙鄲爲右路元軍的正副統領,率兵從衡州出發,經庫宗向鐵頂寨撲來。當到了庫宗,韓禇與趙鄲商議,覺得這三路大軍,齊頭並進,聲勢浩大,動靜不小,難免不驚動叛匪,這一路山多林密,易遭土匪偷襲。常言小心無大錯,兩人商定,令從衡州派來的巡檢,扮成當地百姓,先行探路,沿途暗地裡打探動靜,一有叛匪行蹤,及時報來。韓禇和趙鄲二人率隊伍在後面遠遠跟着。
隊伍到了牌樓,果然就聽探子來報,稱有一股來路不明的人馬,約有一兩百餘人,正在往這邊開來。
韓諸一聽,冷笑道:“看來這孫匪真不是個等閒之徒,我數萬大軍壓境,她居然還敢派人來偷襲攪局。既然如此,我等且停止前行,就在此處設下埋伏,來個守株待兔,待他們進入我們的埋伏圈內,將他們圍殲,一個也不讓跑掉,看他還能攪誰的局,壞誰的事!” 趙鄲一聽,點頭稱妙,忙佈置埋伏人馬。
這易峰帶領百餘騎一路匆匆而來,到了牌樓,一看路面馬蹄腳印凌亂,似有大隊人馬踏過的痕跡,心裡疑惑,便令停止前行。正要令人打聽元軍動靜,突然一聲炮響,接着喊殺聲不絕,周圍元軍從各個方向似潮水般向他們殺來。易峰一看,曉得中了埋伏,便對義軍喝道:“大家不要慌,前隊變後隊,後隊爲前隊,殺出一條血路突圍。”這一百來號馬軍都隨劉尚征戰多年,訓練有素,年初才拔給易峰隊中所用,見元軍重重包圍,倒也不慌張,立即回馬退後,向元軍殺去,想殺開一個口子突圍,哪知前面的元軍越殺越多,後面的元軍也蜂羣似地殺將過來,包圍圈越圍越緊。易峰見這陣勢,明白這韓禇老兒今天是鐵了心要一個不漏要吃掉他,便橫下一條心,大喊道:“兄弟們,不要亂撞,都跟在我身後,隨我殺出重圍。”
大夥一聽,一時都圍了過來,易峰也只顧尋找正在指揮的將領們拚殺,見一個騎馬的將領正在吆喝,便打馬殺到那元將背後,一斧砍去,那廝哪有防備,登時被斧劈成兩半,倒下馬來死於非命。這趙鄲正在坡上看個真切,一見他的愛將兄弟,原太行山的二當家袁禹被易峰所殺, 氣得差點沒暈過去,便拍馬直奔易峰殺來,要爲袁禹報仇,這易峰是求之不得,一把開山斧發瘋般向趙鄲砍去。這真是對手相遇,分外眼紅。趙鄲一看袁禹被害,報仇心切,易峰只想殺其銳氣,趁亂突圍,兩個都是以性命相搏,一旁的韓諸見趙鄲的對手不是等閒之輩,怕趙鄲不敵,不敢閒着,也拍馬衝下山坡來相助趙鄲,共擒易峰。易峰正同趙鄲兩個瘋人正鬥得生死不顧,難解難分,正是棋逢對手,一見韓禇又上來助陣,且功夫也不亞於趙鄲,也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以命相搏,只是久戰之下,漸漸不支。就在千均一發之際,只見外圍一位着白袍大將殺將過來,手執一對銅錘,見人就打,是馬就砸,身後百餘馬軍個個似兇虎惡豹,硬是殺開了一個口子,衝到了易峰面前。易峰等一看,卻是曾詢,大喜,曾詢也不打話,上前相助易峰,同韓禇對殺起來,兩對四將廝殺一團。但見得:
牌樓關上,天昏地暗,亂林叢中,馬蹄飛揚,兵將人海吼聲高,鐵騎馬羣嘶破山。尖槍長矛,亮爍爍似金蛇閃電,鐵斧銅錘,明幌幌如雷神轟鳴。兩個山中慣匪,一對綠林好漢,正是英雄相遇英雄漢,果然對手才逢對手人。
兩對戰將一氣之下拚殺無數個回會,韓禇、趙鄲已是年近半百,不覺手疲膀酸,氣短力虛,見對手年青力壯,銳不可擋,越戰越勇,自知鬥易峰、曾詢不下,這兩個慣匪,哪肯做賠本買賣,韓禇對趙鄲道:“這廝扎手,大夥一起上。”對四周一聲麼喝,一時千戶百戶長一涌而上。易峰、曾詢一見,再不敢戀戰,兩個一前一後,帶領衆人殺出重圍。一場混戰,已戰了一個時辰有餘,二人率人馬逃出重圍時,韓禇、趙鄲率鐵騎追殺過來,易峰、曾詢只得交替斷後,且戰且退。回到鐵頂寨時,易峰所帶的人馬,已損失得所幸無幾,只有曾詢的兵馬還剩過半。孫盟主等衆頭領見了二人回來,才放下心來。聽了易峰所述被伏擊經過,軍師笑了笑道:“這次你們是土匪遇上了強盜,同行相遇,碰着了內行,王八眼同綠豆對上眼了。看來,韓禇和趙鄲不是等閒之輩,要收拾他,還得下些功夫。”忙吩咐二位先去歇息,不題。
且說帖木兒三路元軍彙集在距鐵頂寨不遠的蒸水河畔安營紮寨,數萬人馬佔駐沿河方圓數十里的數十個村莊。當地百姓見數萬兵馬洶洶而來,早逃個精光。帖木兒安營已畢,忙召集三路正副統領及先鋒商議作戰方案。誰知衆將領一到齊,就紛紛訴苦,魯木達爾道:“這叛匪太可惡,竟敢在我先進之際,以小股襲我大軍,我猝不及防,不但殺吾兩個部將,還傷了副統領範將軍,損失我將士三百餘人。”馬若成更是一臉愁雲,道:“我大仗未開,陣還沒上,卻被叛匪一羣妖婦襲擊,連殺了我三個同門兄弟,損失我近五百將士。”魯木達爾一聽,大驚道:“這妖婆莫非就是孫匪首?”馬若成嘆息道:“要是孫匪首倒也罷了,卻只是一小股匪徒,領頭的只是幾個婆娘,使得一手毒飛針,見血封喉,不少弟兄不明不白地死在她的毒針之下。”魯木達爾一聽,不禁心驚膽戰。
只有韓禇哼了哼道:“幾個婆娘,就把你等嚇成這個樣子,還來剿什麼匪?不如回家上坑,摟着自己的婆娘放心。” 馬若成一聽,冷笑道:“韓將軍你不要站着說話不腰疼,只怪你運氣好,沒讓你遇上,要讓你遇上,只怕也好不到哪裡去!” 魯木達爾也哼了哼道:“你韓將軍不也是遇襲麼,還折了一位袁禹將軍,也損失了不少兵馬,還要在兄弟這裡五十步笑百步。”韓禇一聽,正要發作,就見帖木兒拍了拍桌子,喝道:“你們都是領兵上萬的將軍,怎麼這等沒出息!一個小小的偷襲就把你們嚇成這樣,還算是我帖木兒的將領麼?古人云,知已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本帥在出發前就告訴過你們,要牢記哈利將軍的話,衡州這股叛匪是不按常規出招的。這次叛匪的偷襲,也算是給我等一個警醒,對此等叛匪,萬不可輕敵!”又詢問張宏、劉成謙二路兵馬情況,才得知張宏部已被易華部叛匪在黃巢山設伏,張宏五千兵馬被全殲,張宏、雷子英陣亡。劉成謙正在與叛匪邢開山部廝殺,戰況不明。衆人聽了,更是大驚。帖木兒聽了,愣了半天,嘆息道:“張宏魯莽,壞我大事矣!但願劉成謙不負我之重託,得勝歸來。”又恨又悲,參軍姚成懷只得勸慰道:“張部雖失,仍無損我主力,請將軍寬心,集中精力聚殲敵匪首,再去收拾易峰匪部纔是。”帖木兒只得嘆息了一回,便請姚參軍部署近日攻防對策。
姚成懷道:“此次我大軍一路行進,雖遇小股之匪偷襲,損兵折將,此乃匪賊企圖破我大軍部署,攪我大軍軍心之小伎倆,不足爲奇,各位不必耿耿於懷。下一步,我破敵之策,歸爲三個字,乃防、激、攻。一是防。如今我大軍剛在此紮營安寨,我數萬之兵馬,聲勢浩大,匪賊勢必早已探知,想匪賊的以往的做法,必將乘我初到疲憊之際,不時派人馬前來襲擾,企圖置我於防不勝防之境地,亂我軍心。爲此,我將速做好防範部署:在我駐地周圍所有道路進出口出三到五里高處設烽火哨,一旦發現敵情,以放煙火爲號,告知大營作迎敵準備;大營在東西南北四個方向,每個方向部署五百鐵騎,另一千鐵騎爲援軍,在營中待命,隨時防範入侵之敵。二是激。賊匪面對我大軍,或龜縮山中,或東逃西竄,不與我正面決戰,將陷我大軍於被動。我只好以激將法鼓動叛匪集大部人馬與我決戰。明日,我即親往鐵項寨下戰書,以三寸不爛之舌,力邀他與我正面決戰。三是攻。如敵不與我正面決戰,我等以大營爲基地,每日派出精銳,步步爲營,攻寨拔點,深入敵營,以蠶食手段,清剿匪巢,讓叛匪無立足之地,逼敵退逃後,乘機追殲之。”
衆將聽了,無不稱妙。韓禇道:“參軍部署,可謂無懈可擊,只是末將看來,以叛匪之詭詐,不一定會入軍師的彀中。其必以山川地理之利,神出鬼沒,避其我鋒芒,攻擊我不備,到時我即便是攻入各寨,叛匪主力脫逃,或與我捉迷藏,我尋主力圍殲不着,奈何?” 姚成懷道:“只要搗毀其巢穴,匪無生存之地,必成流寇,我等再以各路大軍追殲,不愁敵不滅。” 韓禇聽了,只是哼了哼。帖木兒道:“剿匪計謀已定,各位須照此執行。韓將軍也提醒得好,總是望各位萬不可掉以輕心,總要作好應對敵多種詭詐手段之對策,或備足糧草,同與敵作長久戰之準備,無論倉促應敵,或是出兵攻擊,必要一呼百應,前後接應,切不可顧此失彼,輕率出擊。”姚成懷同衆將聽了,齊呼遵命。
當天,帖木兒令姚成懷根據其防守部署,排兵佈陣完畢,又商定了次日如何下戰書激叛匪主力下山對戰及如何應對的部署,一切計議停當,已是三更,各自就寢,不題。
卻說鐵頂寨孫盟主得知帖木兒大軍已聚齊到鐵頂寨東南面十里下寨,忙同馮平、劉尚等商量對策。劉尚道:“不若趁他立足未穩,先讓我等下山襲擾他一下,也殺殺他的銳氣。”馮平道:“這帖木兒不比哈利,兵法精熟,他今夜下寨,必有防備。不若先放他一馬,先觀察其動靜,再尋找機會襲他不遲。”遂一面加派探子打聽元軍動靜,一面制定應對之策。不料到了四更天時,突然電閃雷鳴,大雨下個不停。馮平一見,大喜,道:“天助我也!”忙報碧雲並劉尚道:“既然有了這場雷雨,我等不可錯過,可在凌晨時分,四面出擊,襲擾他一陣。”劉尚大喜,忙召集各將領,率三千精兵,趁着大雨夜色,悄悄摸下山來。
劉尚摸到了帖木兒所設的烽火哨,哨兵聽見有隊伍過來,情知是叛匪前來襲營,慌忙要點火報信,誰知堆下的乾柴被大雨淋得透溼,哪點得着,弄了半天,火沒點着,早被劉尚的人馬發覺,將哨所連人一鍋端了。元軍各營開始時防備森嚴,哨兵緊盯烽火臺有無烽火。後來看這場大雨下個不歇,料叛匪不會襲營了,又料有烽火報警,便安心就寢,個個矇頭大睡。到了拂曉,劉尚的義軍如神兵天降,潮水般涌來,殺入營中。元軍在夢中驚醒,一時驚慌失措,倉促應戰。帖木兒接到報信,大驚,忙披掛上陣,帶領一千鐵騎到了陣前時,劉尚等早已去得無影無蹤。帖木兒命各營清點傷亡人數,死傷五六百人。帖木兒大怒道:“我遍設了烽火哨報警,爲何還被偷襲?”還是姚成懷明白,道:“這一夜的大雨,哪裡點得着柴火,以致被賊匪鑽了空子,以後,令各哨多備些火油,即便是下雨,決不會誤了。”帖木兒只得忍氣吞聲,令姚成懷速去鐵頂寨下戰書,誓同叛匪決一死戰。
次日,姚成懷一身布衣打扮,隻身上鐵頂山來,只見一夜春雨過後,一輪紅日當空而起,鐵頂峰上是一片山花爛漫。到了哨卡,向哨兵說明了情由,遞交了拜帖。哨兵一見,慌忙上山飛報給孫盟主。碧雲一看帖子,冷笑道:“這帖木兒想是派這姚參軍來當說客,勸我歸順麼?要是這樣的話,快要讓他斷了這念頭。”馮平也看了帖子,笑了笑道:“依貧道看,我等已是反叛之徒,連連殺敗官軍,皇帝小兒震怒,帖木兒沒有得到恩准,不可能讓他來降我等,此次這帖木兒派姚參軍來,只怕是來下戰書,激我下山對陣的。且不管他來幹什麼,就讓他來好了。”便令請姚參軍前來相見。
不一會,就見姚參軍上得廳來,見廳前坐着三位英雄,中間一位女將,英姿美貌,左手馮平,右手劉尚,也是氣宇不凡。姚參軍忙行了賓主之禮,自報了職銜姓名,碧雲請其坐了。姚參軍拱手道:“鄙職此來,當有一言,得罪之處,還請恕諒。”碧雲道:“但說無妨。”姚參軍道:“孫盟主及各位好漢之英名,鄙職早已聞名。前三次官軍征討,均以失敗告終,可見盟軍各頭領及衆壯士威勢之大,戰力之強。然恕鄙職直言,各位壯士反叛之舉,長此下去,總於盟主不利。今我五萬大軍前來征討,雖不能言成敗在哪一方,然即便時下盟主得勝,想朝廷還會不會罷休,將會派更多官軍前來討伐,殺戮之下,終有盡頭,盟主是明白之人,最終結局,可想而知。鄙職斗膽進言,如盟主能深明大義,盡釋前嫌,棄暗投明,順歸朝廷,鄙職當捨身向皇上進言,誓保盟主等英雄壯士仍在軍前效用,上爲朝廷效命,下保社稷平安。”碧雲聽了,冷笑道:“參軍隻身上山,就是來勸降的麼?” 姚參軍道:“非也!只是鄙職仰慕盟主等英名,個人所願。”碧雲道:“聽你剛纔的話,真是令我等哭笑不得!現今朝廷大廈將傾,百姓危如累卵,我等反元興漢,救社稷於危難,挽百姓於水火,上應天道,下順民意,我等擊敗官軍,乃天意如此,元軍還能猖獗幾時?看你也是位漢將,還是數萬官軍之參將,卻糊塗如此,我也懶得同你廢話,勸降之事,休要再提。如有他事,儘早說來!”姚參軍只得道:“帖將軍素知孫盟主光明磊落,盟軍將領本領高深,故特令鄙職前來奉告交戰之約。帖將軍願約兩軍列於陣前,各將領比個高下,拚個輸贏,方讓我等信服。不知盟主可願應戰麼?”
孫碧雲聽了,笑了笑道:“打仗的事,你不要問我,問馮軍師吧。”只見馮平冷笑道:“姚參軍,你我也算同道同行,如此下戰書的這套手段,不應是你我玩的把戲。但既然帖木兒要來這一套,我也奉陪。請你回去回帖木兒,明日,你我就在他軍營前,擺開陣勢,你我兵對兵,將對將,拚上一回。”孫碧雲也道:“我這裡一言爲定,也請帖木兒不要負約。”姚參軍聽了,只得連連點頭稱是。馮軍師便打發他下山去了。
孫碧雲對馮平道:“帖木兒共有四萬餘馬步軍和三千鐵騎,戰將數十員,擺弄陣勢與我廝殺,我等全部人馬上陣,也不及他的一半,如此對陣硬碰硬,我等優勢全無,軍師有何對策?”馮平笑了笑道:“這帖木兒無非就是仗着兵多將廣,自恃精通兵法韜略和排兵佈陣,以此恃勢壓我,我若不敢應戰,他更會輕視我等,更摸清了我的底細,勢必採取下步計劃同我作戰;其實他的排陣法寶,不外乎以三千鐵騎軍爲陣障,以訓練有素的大軍作後盾,誘引我義軍陷於他的陣中殲滅之。然孫子曰:兵無常勢,水無常形。用兵之道,貴在靈活運用。這帖木兒也太小看我鐵頂寨的義軍了,以爲我們這些草莽出身,只會偷襲不懂兵法,面對面廝殺不是他的對手。恰恰相反,貧道就是利用他目空一切,狂妄自大的心理,好好與他打一場正規的陣地戰。我等明日與正副盟主、劉元帥率一萬五千人馬與帖木兒的大軍對陣,把原來的長蛇陣變爲八路出擊,叫帖木兒嚐嚐我衡州義軍的厲害。”碧雲聽了,點了點頭,道:“任憑軍師之計施行就是,務必細心周到,不致誤判誤令。”馮平道:“盟主但請放心,看貧道如何收拾他們,讓這個不知高低的帖木兒嚐嚐盟軍的厲害。”
這正是:
參軍韜略無不精,奈何更有強中人。
不懼勢勢兵將廣,只怕輕敵自恃勇。
要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