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方雲、劉月芳率兵阻截衡州韓褚的援軍,韓褚不敵,率兵退逃。方雲不知有詐,揮兵追殺,追至下花橋,方雲、劉月芳的隊伍剛過了橋,突然一聲炮響,一側的山林裡,竄出數千元軍,漫山遍野衝殺下來,前面韓褚的逃兵,聽見炮響,也揮軍回頭砍殺。一時義軍驚慌,猝不及防,被砍殺死傷不少,隊伍大亂,被逼至河邊,方雲見狀,情知中了韓褚的埋伏,也一時慌亂起來,忙令隊伍回撤,就聽後隊人員稟報道:“回撤的石橋已被元軍毀了,已無法過橋。”方雲恨恨道:“韓褚小人,竟敢暗算我!”劉月芳見此,反倒鎮定,見元軍來勢洶猛,已將義軍逼至絕路,忙一遍遍向義軍大喝道:“我等再無退路,各位將士只有拚死一搏,殺退元軍,纔有生路!”一面喊,一面奮勇殺敵。方雲同各位將士一聽,又見女將軍率先殺敵,卻時精神大振,殺勁倍增,跟着大喊:殺!殺!殺!回頭向元軍拚殺。一時下花橋邊,雙方混殺進來,呼喊聲不絕。方雲、劉月芳二人左衝右突,見元軍便砍殺,如入無人之境。韓褚也不示弱,也是橫衝直撞,砍殺義軍不少。久戰下來,畢竟義軍人數衆多,元軍漸漸處於下風。韓褚見狀,再混戰下去,必敗無疑,只得下令鳴金退兵。衆元軍見匪寇如此兇猛,一個個如亡命之徒,不覺漸漸膽寒,一聽撤退令,恨不得爹孃多生兩隻腿,望風而逃。韓褚在後面押陣,防止方雲追來。逃至五峰鎮,見方雲沒有來追趕,方纔停下來歇息。韓褚清點了一下人數,傷亡四百餘人,兩個千戶一死一傷。雖是損兵折將,卻也殺傷了不少匪賊人馬,也能回城交差了。
卻說方雲見元軍敗退,也是絕處逢生,不敢再追趕,清點了人馬,也傷亡五百餘人,不覺痛心不已,對月芳道:“是我狂傲輕敵,未識破奸計,恃勇冒進,至有此敗。不是夫人臨危不懼,奮勇當先,率衆殺敵,以至絕處逢生,我義軍必敗無疑矣。”月芳道:“夫君雖勇,然臨戰統兵機會少,也怪夫君不得,我也是恃勇而謀不足,未能識破敵詐敗之術,我也有罪過。我等回寨,再雙雙向盟主和軍師請罪罷。”方雲點頭稱是,更是佩服夫人見識。
二人率兵回鐵頂寨,向碧雲和軍師請罪。碧雲雖是傷心損了不少兵馬,卻也退了敵,只得道:“大軍作戰,殺敵三千,自損八百,不足爲奇。你等已退了元軍,何罪之有?”馮平也道:“損兵折將,固然可惜,然你二人是初經此陣指揮作戰,有些過失,也是常理,只要能通過此戰,吸取血之教訓,積累經驗,煉造勇謀,不斷長進,纔是我等今後常勝之法寶。”方月芳二人聽了,歎服不已。
馮平又對碧雲道:“此次劉元帥攻打寶慶,也是初戰不利,連日攻城,不但寸城未破,還死傷不少,已派譚粗立向我請求要善於攻城的塗將軍和陳將軍赴寶慶協助。”碧雲道:“攻城之術,本是我等弱項,一時不利,損兵折將,也怪劉尚不得。如此下去,不知軍師有何主意?”馮平道:“也怪我一時輕敵,不想燕木鐵山還真是個難纏的對手,現既然帖木兒已無來攻我大本營之意圖,不如由我同塗、陳兩將軍前去寶慶,協助劉元帥,設謀拿下寶慶。”碧雲點了點頭,道:“有軍師一道前往,我就放心了,大本營的事,軍師無須擔心,只是請軍師要節制劉尚,凡事不可魯莽行事,以身家性命爲要。”馮平遵命,臨行時又叮囑袁勤、陳林、易峰等注意衡州帖木兒元軍動靜,然後動身下山不提。
且說劉尚退了武岡的援軍後,又馬不停蹄到永州方向阻擋永州府派來的援軍。原來永州路守將是員漢將,叫黃勝寧,接到寶慶燕木鐵山的求援信後,正要派一名副將率一千援軍赴寶慶,副將受命,已是點了兵馬即將出發,黃勝寧卻又接到帖木兒派來人傳令,令他和達魯花赤伯麻脫親率永州之兵增援寶慶城。黃勝寧明白自己受帖木兒節制,不敢違抗,只得遵命,留下副將同一千軍士守永州城,自己親率一千兵馬和伯麻脫監督官,向寶慶開來。
這黃勝寧率軍一路行來,見沿途並無匪賊阻擋,到了九公橋,距寶慶城只有二十餘里,放下心來,便傳命歇息,埋鍋造飯,待吃飽喝足後,一路直奔寶慶。就聽探子報說有一大隊人馬正向自己奔來。黃勝寧一驚,來不及繼續打探,只得喝令兵馬列陣迎敵。不一會功夫,就見一隊人馬洶洶而來,打頭一員大將,騎一匹棗紅馬,手持一杆三尖槍,威風凜凜立在大路中央,正是義軍兵馬大元帥劉尚;劉尚左下手一員驍將,騎一匹花斑馬,手持長槍,如同一尊門神驍勇將秦瓊,正是攻打寶慶城的正先鋒伍林;右下手也是一員驍將,騎着一匹烏黑馬,手持鉤鐮槍,又似保護神無敵將尉遲恭,正是副先鋒楊洪仲。身後數千義軍,黑壓壓一大片。
黃勝寧見狀,只得打馬上前,喝道:“前面是哪路好漢,報上名來。”伍林冷笑道:“你一個小小守將,不認得我義軍劉大元帥麼?”黃勝寧也聽到過劉尚的大名,不想今日相遇,看這架勢,是來者不善,正在思謀如何應敵,就聽劉尚道:“我知道你就是黃將軍,你看今日這陣勢,你還有勝算麼,你也是位漢將,也該曉得如今天下大勢,爲何還替韃子朝廷賣命?識趣的話,就下馬受降罷。”黃勝寧一聽,正要答話,卻聽身邊的達魯花赤伯麻脫一聽此話,早已怒火三丈,揮舞一杆禪杖,衝劉尚殺將上來。一旁的楊洪仲一見,忙提了鉤鐮槍出陣迎敵。二人鬥了二十餘合,不分勝敗,劉尚一見,忙指揮四千義軍兵分左右出陣,將一千元軍團團圍了起來,伍林趁機大喝道:“黃勝寧!你等已被包圍,降者生,戰者死!”伯麻脫一聽,一時心慌,措手不及,被楊洪仲一槍刺於馬下。黃勝寧一見,哪裡忍得住,雙手掄起一對六十餘斤的銅錘,來戰劉尚,一旁的伍林也揮槍來迎。伍林不知黃勝寧功夫,自恃功夫不俗,未免有些輕敵,幾番下來,差點被黃寧打下馬來,伍林不禁驚出一身冷汗,只得拿出十二分功夫迎敵,又是幾個回合下來,不免防多攻小,漸漸力竭,而黃勝寧卻是越戰越勇,一雙銅錘飛舞如風。劉尚見狀,暗暗稱奇,沒想這一守將,卻有如此功夫。如若收服過來,豈不是義軍的幸事!擔心二人兩敗俱傷,忙喝道:“伍頭領,先歇歇,讓本帥會他一會。”伍林心中明白,只得收了槍,道:“元帥小心,這廝功夫了得!”退下陣來,劉尚揮舞一杆三尖槍,接着黃勝寧對殺。黃勝寧曉得對方功夫了得,只得小心翼翼,沉着迎戰。戰了十餘回合,黃勝寧漸漸力弱,知不是對手,正想退逃,被劉尚眼明手快,大喝一聲,一槍刺去,黃勝寧躲閃不及,倒下馬來。伍林忙喝令衆人上前擒拿過來,伍林上前一看,原來只傷了黃勝寧左膀,已是血流如注。忙令從軍大夫包紮了傷口。劉尚對衆元軍大喝道:“你等將領已敗,還不快快受降!”衆元軍一聽,知大勢已去,只得紛紛放下兵器,跪地受降。
現場一切收拾停當,劉尚親自來看視黃勝寧,對黃勝寧道:“黃將軍之勇,我等深服,今日雖敗,仍不失英雄之舉。我義軍不是山木草寇,乃是驅逐韃子異族,復我漢人天下,救天下百姓於水火的義軍,想必黃將軍已看出如今天下之勢,不必我等多述,黃將軍若有意,能投我義軍,乃我義軍之福矣。若將軍不願入我義軍,也任憑去留,決不爲難將軍。”黃勝寧聽了,沉默了半晌,嘆息道:“元帥及義軍之名,未將久已耳聞,今日相見,真是慚愧!既然元帥不計未將前嫌,願意收留,敗軍之將,有何面目拒絕?我等只有追隨元帥,效犬馬之勞罷了。”劉尚聽了,大喜,道:“今日能得黃將軍歸順,乃我義軍之喜,孫盟主之福也。”於是下令,黃勝寧手下之元軍,仍歸黃將軍帶領,隨同義軍一道,收兵回寶慶。
再說馮平率塗貌、陳虎等四千將士連夜趕到寶慶城,邢開山等將領得知,忙一同前去迎接入帳。馮平得知劉尚、伍林等已退了武岡援軍,又親往迎戰永州來的援軍,很是欣慰,笑道:“看來,我義軍攻城不行,城外山野之戰,還是不在話下。”逐由邢開山等帶領,率塗貌、陳虎兩將軍沿寶慶城四周城門擦看了一番。問塗貌、陳虎兩將軍攻城之策,塗貌道:“此城牆高深堅厚,易守難攻,怪不得劉元帥久攻不下。如若繼續硬攻,必以我之對應敵之策,自古守緊城之敵,不乏以磚石,火器,滾水燙油以御之,我也必以堅盾厚甲,或浸了水的厚棉衣,或斗笠蓑衣應對。”刑開山道:“我攻城以來,敵只用滾水燙油潑下,我傷亡不少,原也備有厚棉包裹等應對,也不中用,不知將軍說的斗笠蓑衣,是如何弄法。” 塗貌道:“厚棉包裹,只可應對火攻,將厚棉以水浸得透溼,將全身包裹,只留眼睛,可防一時火攻,如須應對滾水燙油,則可頭戴斗笠,斗笠以糉葉編制,呈錐形,方圓三五尺,防止漏水即可,身上可着蓑衣,方可抵擋。”刑開山聽了,忙吩咐手下多備斗笠蓑衣。塗貌道:“儘管如此,也不可能避免傷亡,只有不惜傷亡,加大力量,持續強攻,久戰之下,待敵軍兵寡力竭,方可遂願。”馮平嘆息道:“不看不曉得,這一看,要攻下這城牆,實是不易,若是須以我義軍大量傷亡的代價來取城,太不划算,只有智取了。”
這馮平一路苦思如何取城,到了天黑時分,忽聽探子來報稱,劉元帥已收服了黃勝寧的元軍,黃及手下的一千元軍已投降了我義軍,正在向寶慶歸來。馮平一聽,拍手大喜,道:“真是天助我也!我破城的機會來了!”邢、塗等人一聽,不知何意,馮平逐將智取之計和盤說出,衆將聽了,無不拍手稱妙。
卻說寶慶城守軍連日來生怕賊寇破城,已成驚弓之鳥,處處防備,已是精疲力盡,燕木鐵山整日盼援軍前來救急,哪裡有個影子?不免心急如焚,召集阿合巴雲、烏蘭巴斯及林聊生等文武官員商議對策。燕木鐵山道:“現叛匪勢大,援軍又不見蹤影。城外消息不通,這般耗下去,我等坐困此城,豈不是等死?不知衆位有何退匪良策?”林聊生道:“援軍未至,必有兩種可能,要麼是各地爲自保,不願發兵相救;要麼是這些援軍在來的路上就被賊寇擊退了。若如此,這城已是無錢無糧,我等何必守他?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舍了此城,突圍出城,纔有生路。”烏蘭巴斯道:“我等兵馬也才二千多人,城外一萬多人馬,儘管賊寇人多勢衆,也是強攻不下,能堅守這麼多日子,全憑這城牆堅固。我等如棄城突圍,城外全是賊寇,豈不是放着生路不要,往死路上走麼?”林聊生道:“不是我說讓各位掃興的話,我估計,這賊寇這些天攻城勢弱,必是派兵去各路打援軍去了,如若是他們打退了各路援軍回來,再集中力量來攻城,只怕凶多吉少。何況,我城中兵馬會越打越少,賊匪卻是越來越多,城裡收集的糧食,也堅持不了數天,連百姓家中的糧食,也再無剩餘,就是這賊寇破不了城,我等也會彈盡糧絕,等死而已。”阿合巴雲道:“如今之計,只有固守待援,別無生路。守城兵馬缺少,可強徵城中青壯年百姓上城,他們不會攻敵,作個擋箭牌也好。至於糧食缺少,也只有到百姓家中強徵,非常時期,關乎州城生死存亡,還怕餓死幾個百姓?我就不信上峰會眼睜睜看這幫匪賊破了這寶慶城而不管?”
燕木鐵山聽了,點了點頭,道:“阿合說的有理。”忙下令,命林聊生速帶些兵馬,徵集兵丁和軍糧,凡十八歲以上至五十歲以下男丁,全部攜器械上城,協助守城;發動民戶捐糧,凡城內民戶有自願捐糧者有賞,家中有餘糧不交者,一經搜出,全部充公,有反抗者,以通匪罪,殺無赦。令官兵分兩撥輪番守城,一撥在城樓退敵,一撥在城內負責收糧推丁,交替輪換,作長久守城準備。
林聊生不敢怠慢,一面速令貼出佈告,一面召集各片區街道屬官部署民戶出丁捐糧,又親率官軍兵分幾路,先入各商鋪大戶家搜糧。一時城內又人心惶惶起來,有幾家商鋪不滿官軍搶掠,聯合對抗,燕木鐵山見狀,忙出兵彈壓,抓了一批人,又惹惱了更多的商鋪和大戶,糾集數千人到官府抗議。燕木鐵山正在氣頭上,便對林聊生道:“你去同他們說,如今州城危在旦夕,官軍在爲民衆守城賣命,官府令百姓出丁捐錢,以助官軍抗敵,實不得已而爲之。非常時期,如若他們爲圖錢糧而置州城安危不顧,不要怪我痛下殺心。”林聊生只得將這些話對抗議衆人說了,無奈民衆哪裡肯罷休,任憑勸說,就是不肯散去。燕木鐵山就不耐煩,道:“看來這些刁民,如此不識時務,不殺些人,不曉得我的厲害。”忙喝令烏蘭巴斯道:“你帶五百人馬,前去驅散,有不走者,就地砍殺!”
烏蘭巴斯一聽,正要遵令出門,就見南門守兵興沖沖來報:“永州援軍已到南門城下,正在同攻城的匪賊廝殺。”燕木鐵山一聽,大喜,哪裡顧得了鬧事的民衆,忙叫上阿合巴雲和烏蘭巴斯一同到南門察看,只見一支打着永州黃勝寧的旗號的元軍,正在同守南門的李先覺部拼殺。黃勝寧一對銅錘錘錘千斤,李先覺也不示弱,舉槍相迎,槍槍奪命。二人正鬥殺間,就見黃勝寧瞅個對方一個破綻,突然大喝一聲,突上前揮錘擊去,被李先覺伏身躲過,誰知黃勝寧只是虛晃一錘,乘其不備,棄了錘,手臂一揮,把李先覺提了過來,摔在地上,叫兩個軍士捆了。攻城義軍見主將被擒,一片譁然,四處逃竄。只聽黃勝寧對着城門喊道:“城上守軍快快開門,吾乃永州守將黃勝寧率援軍到此。”燕木鐵山在城門上看個真切,不覺大喜,忙命人打開城門,自己忙下城樓,奔向城門,要親自到城門下迎接。燕木鐵山到了門前,卻見黃勝寧已率隊進了城,身後又有無數匪賊也黑壓壓地跟着進來,兩旁的匪賊正在揮刀砍城門的吊繩,情知中計,忙令關閉城門,哪裡關得住,就見城外的賊匪如狼羣一般,直撲城內,見了元軍就殺。劉尚、伍林、楊洪仲全都衝進城來。燕木鐵山不覺氣衝斗牛,大喝一聲,挺槍向劉尚刺來。劉尚惱怒這廝不但抓了他的叔父,還傷了自己不少義軍官兵,也是義憤填膺,恨不能一槍刺他於馬下。兩個槍來槍去,難分難解,鬥了二十餘招,燕木鐵山不想這廝武功如此高強,自己哪是對手,漸漸不敵,正想脫身,正好阿合巴雲趕來,手執一口大刀,向劉尚砍來。劉尚冷笑道:“區區一個副將,也敢在本帥跟前舞刀弄槍,真是找死!”哪把阿合巴雲放在眼裡。一杆三尖槍槍槍奪命,阿合倒也沉着,一把大刀左擋右突,與劉尚戰了十餘回合,見燕木鐵山早已逃去無影,心裡一慌張,不小心被劉尚刺了一槍,阿合拍馬就逃。劉尚也不追趕,指揮將士往城中殺來。這時城中早已亂作一團,劉尚忙命伍林前往牢獄救人,接着又命黃勝寧、楊洪仲追捕燕木鐵山、阿合巴雲等人,並傳令不許進入民宅、哄搶財物等。
這時東門邢開山部、北門塗貌部和西門曾喜部攻城將士,遵軍師馮平之命,改攻城爲守城,防止城內敵軍突圍。陳虎帶二千人馬在外圍機動,隨時支援。南門李先覺部在義軍突入城內後,也在門外守住城門,不敢絲毫怠慢。元帥劉尚率數千多精銳義軍,殺退燕木鐵山後,如入無人之境,元軍一見首領已逃,匪賊一個個勢不可擋,哪有心思戀戰,紛紛往西門方向逃竄。燕木鐵山見狀,知大勢已去,便對阿合巴雲道:“城池已破,賊匪勢大,抵抗無益,快召集人馬從西門逃走。”阿合巴雲只得遵令,速糾集人馬,自己在前,燕木鐵山同林聊生居中,烏蘭巴斯斷後,向西門殺將出來。這西門正是曾喜率人守城門,突然見城門大開,吊橋同時放下,接着是阿合巴雲同燕木鐵山、林聊生和斷後的烏蘭巴斯等一千多人馬衝出城來。曾喜一見,慌忙挺槍相迎。阿合一見,正在惱怒,大吼一聲,舉刀便砍。戰了五六回合,被燕木鐵山趕來,一杆水磨槍冷不防從曾喜左側刺來。曾喜正與阿合巴雲廝殺,猝不及防,被其一槍刺於馬下,阿合上去又復砍一刀,可憐曾喜一生逞強,喪於燕木鐵山之手,終年三十九歲。義軍一看曾喜被刺身亡,登時大亂。燕木鐵山乘機左衝右突,大殺一陣,衝出城去。陳虎聞訊趕來,截住烏蘭巴斯廝殺,城內的楊洪仲、黃勝寧也趕來追殺。劉尚聞訊曾喜被害,大驚,趕過來一見,曾喜已斷氣多時,不覺痛哭不已。這時軍師馮平與左路軍統領邢開山及李先覺、凌峰也趕了過來,個個傷心不止。劉尚痛哭道:“劉尚無能,沒在在城內殺了這賊,讓其逃出城來,害了喜兄弟性命,實是罪該萬死!”馮平只得安慰道:“元帥不必自責,如此攻城大戰,哪有不損兵折將的。曾頭領力戰雙將,毫不膽怯,英勇獻身,可歌可泣。當以曾壯士爲英雄楷模,化悲痛爲力量,報仇雪恨,奮勇殺敵纔是。”衆將也勸元帥不必過度悲痛,傷了身子。就在此時,就見陳虎提着烏蘭巴斯的人頭過來,放在曾喜遺體前,道:“曾統領,我拿你仇人的頭祭奠你英靈來了。”陳虎的話剛剛落音,突然看見曾喜的眼睛睜開來。大夥一驚。馮平忙道:“曾統領,是否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劉尚道:“莫不是兇手未擒,汝心不甘?你放心,那燕木鐵山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劉尚率義軍兄弟早晚也要把他擒來,拿他的人頭來祭奠兄弟。”劉尚說完,馮平已雙手將曾喜的雙眼抹合,令軍士將曾喜遺體送回鐵頂寨。又着王六速去打探燕木鐵山等元軍殘部下落。有詩讚曾喜曰:
生爲不平入義軍,抗元誅將建奇功。
壯志未酬身先去,留下英名在寶城。
馮平見元軍殘部已逃離寶慶城,全城已被義軍接管,忙令速出榜安民,並傳令凡義軍官兵,不許進入民宅,騷擾百姓。衆人遵命不題。
卻說伍林遵元帥命,率數百義軍直奔大牢而來,大牢守門獄卒一見,正要問話,早被伍林揮槍刺來,結果了幾個守門獄卒性命,逐對獄內獄卒大喝道:“我乃鐵頂寨義軍,今特來救趙成鬆等人的性命,你等若是要保命,速打開各牢門,有不從者,身首異處!”衆獄卒見狀,哪個敢不從命,便慌忙一一打開了牢門,牢內被關的多數是被官軍抓的抗議搶糧和徵糧的民衆,一見牢門被開,紛紛逃了出來。伍林一時也不知趙成鬆在何處,正在搜尋,一獄卒知趣,一聽趙成鬆之名,便向伍林道:“壯士要找的趙老爹,小的曉得,待小的將他請出來罷。”伍林道:“休要廢話,你領我去見他便是。”逐跟了這獄卒,到了趙成鬆的牢內,只見這趙成鬆同其他幾位米行老闆關在一起,一個個已不像個人樣,伍林一見,恨恨對獄卒道:“這些人何罪,被折磨如此,今不是你引見來,你等命休矣!”這獄卒慌忙跪下道:“這不管小的之事,小的只管看守,實沒觸碰趙老爹等人。”伍林忙叫了聲爹,趙成鬆見是伍林,恍惚道:“賢婿,我這不在要做夢吧”伍林一聽,不覺傷心,忙親自背了趙成鬆,直奔趙宅而來。
到了趙宅,只見大門貼上了封條,原來早已被官府查封。伍林破門入內,屋內也是被強盜打劫過的一般,空空如也。忙扶了趙成鬆在室內坐了,喚手下的幾個兵士去附近酒店買些酒菜來,給老爹充飢。趙成鬆這才緩過氣來,道:“賢婿,我還以爲這輩子見不着你們了,你婆媳同劉賢侄可好?”伍林道:“家裡人一切都好,劉元帥也來了城裡,爹您放心就是。”趙成鬆道:“你們這次進了城,還會像上次一樣,又要撤回山去嗎?”伍林道:“爹您放心。這次打了寶慶城,一面也是要回來救爹,還有就是要佔領寶慶城,讓我們義軍有一塊落腳之地。不再走了。”趙成鬆一聽,才放下心來。
一會劉尚等已趕來,見了二叔,小不得又安慰些話。一時軍士購的酒菜送了來,衆人擺桌,給趙成鬆壓驚。一家人酒足飯飽,就見馮平派人來請劉尚、伍林等入衙議事。劉尚同伍林等回到路府衙門來,卻見衙門前有不少百姓,扶老攜幼在門前靜坐。劉尚一打聽,才知原是被元軍搜過家的民戶,來討要被搶的糧食,一老者道:“元軍橫蠻,進了我等家內,不僅糧食被搜個精光,一些錢財也被搶一空,我等與其在家餓死,不如捨命到衙門前被殺死,也死個痛快些。”劉尚只得安慰道:“現元軍已逃離本城,由我義軍管轄,各位父老即可放心,等我等查驗明白,必視情歸還衆等錢糧。”衆人一聽,忙跪拜道:“願青天大老爺施恩垂救,我等感恩不盡!”
一時劉尚、伍林等入衙見了馮平,衆將在官府坐定,馮平道:“城內雖平,然固守城防,安撫民生,不能沒有府衙官員職事行政視事。”遂下令,令劉尚元帥暫兼寶慶路府總管之職,張德仁任寶慶路府同知,代行總管之職,邢統領爲通判,伍林、史亮爲正副鎮守使,趙掌櫃爲通判兼錢糧總管,李先覺爲邵陽縣令,陳啓明爲縣丞,陳福勝爲新化縣令,凌峰爲縣丞。一切職務,先行代理,待稟報盟主審定後,再正式任命。衆將一一遵命。馮平道:“現門前的靜坐百姓,各位已見了,城內雖已平息,各米行掌櫃也被救了出來,然百姓遭元軍塗炭,生計艱難,被元軍搜過的民戶,須忙快歸還其錢糧。官府缺錢缺糧,急須籌備,只有錢糧充足,方能固城和穩定人心。才聽王六打探來報,稱燕木鐵山元軍殘部已逃往武岡去了。我等要拿燕木鐵山來報曾頭領之仇,非打下武岡不可。武岡原有三千守軍,現已有一千出城來援永州,被我全殲,城內守軍,也才二千來人,現加上燕木鐵山殘部,也不足三千官軍。城內所儲錢糧,也可取來接濟寶慶。故我的主意,不如乘此良機,發兵攻打武岡,一來,取來燕木鐵山的人頭,以報曾將軍之仇,二來,也可取武岡之錢糧,以接濟寶慶之急。各位以爲如何?”各位將領聽了,拍手齊歡,道:“好主意!好主意!我等願聽軍師吩咐,拿下武岡城,捉拿燕木鐵山。”劉尚、伍林一聽,更是來了興致,忙向軍師討教攻城之法。這正是:
任憑城緊如磐石,不如軍師施巧計,
壯士血洗城牆在,不知英靈何處歸?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