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上十點,接送安毅的車午開到西園門前就停住了,安豁化車廂吩咐開車的侍衛和侍衛長林耀東隨便到哪兒去玩都行,就是不要把車開回來以免驚動家人。
沈鳳道向值班的侍衛微微示意。鑄花院門輕輕從裡面打開,沈鳳道等安毅入內之後,吩咐侍衛做好警戒,遊走一圈悄然回到自己的小院。
正在客廳裡和媽媽說話的小杏花聽到安毅熟悉的腳步聲,非常驚訝。抓住媽媽繡花的手,示意她別說話。輕手輕腳走到大門邊上,拉開虛掩的房門,安毅的笑臉隨即映入小姑娘的眼簾。
“爸“噓”
安毅捂住義女的嘴,搖了搖頭。愛憐地摸摸她黑亮的秀髮:“好像又長高了,對吧?”
“今年到現在長了兩公分。”
小杏花挽住安毅的手拉近屋裡。嘟着嘴低聲埋怨起來:“爸,回來之前怎麼不給家裡打個電話啊?幸好今天是禮拜六能回家,否則又見不到你了。”
安毅示意馬大嬸不要去泡茶:“別忙活了,我網在隔壁總部開了兩個多小時的會,喝了一肚子水”臨時決定回來的,下午三點還在南昌呢。
馬大嬸高興地接過安毅的軍帽和外衣,掛上後回來輕聲說道:“晚上吃飯時還唸叨着你,今天是週六,龔茜妹子、葉小姐和吳媽都過來一起吃飯,吳媽說後天是她寶貝孫子的生日,你這個舅舅不回來就遺憾了。”
安毅心裡隱隱作痛,臉上卻不敢露出一絲異狀,故作輕鬆地問道:小傢伙怎麼樣了?”
“可愛極了,特別是那雙眼睛。非常吸引人,荀藥那丫頭前幾天說小傢伙的眼睛特像你,結果被我老老實實罵了一通,可是我仔細瞧瞧之後,發現你們倆還真像,幽深幽深的讓人捉摸不透。”
馬大嬸笑着搖搖頭,飛快地把目光從安毅的臉上移開,風韻十足的臉上泛起輕輕的紅暈,像是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安毅微微一笑:“明天我去看看小傢伙,哈哈!女兒,來,坐一會兒”,我問你啊,每週去餌究所學習幾次?”
小杏花頓時來了精神,告訴安毅每週的三個下午都要到研究所跟隨俄國密碼專家學習,如今已經學會從收發報的頻率判斷操作者的異同,下個月開始就能進入密碼編澤的入門學習。
馬大嬸看到自己已經長成個大姑娘的女兒靠在安毅手臂上,就像對自己親爸爸那般自然,心中不由得微微激動,雖然這一幕多年來都一樣。但是馬大嬸安慰之餘總感覺心中有點兒空蕩蕩的失落。
聊了好一會兒,馬大嬸叫住粘住安毅不願離開的女兒,讓安毅快點上樓看看楚兒和馮潔雲,一起走上樓梯的時候,還低聲告訴安毅馮潔雲肚子那麼大了還天天寫書,讓安毅勸勸她別太累了。
安毅會心一笑,知道馮潔雲是把自己講述的《愛有來生》這個故事寫成中篇,估計差不多也接近尾聲了,聽了馬大嬸擔憂的話便答應
來。
五個月大的二兒子沒有斷奶。仍然睡在楚兒臥室裡的小牀上。
剛剛睡下的楚兒已經聽到隱約傳來的腳步聲,坐起來時發現安毅回來,快樂得大聲叫了起來,結果把熟睡的兒子吵醒哇哇哭啼起來。馬大嬸問明小傢伙網吃飽之後,輕輕抱起小傢伙樂呵呵地向外走去,安毅上去輕輕擁抱楚兒,被楚兒扯倒在牀上一陣熱吻之後才能說話。安毅的腦子裡突然浮現出馮潔雲和龔茜的美麗面容,嘿嘿一笑搖搖頭,輕輕颳了幾下楚兒的俏鼻,說了半個多小時的話才鬆開擁抱,在楚兒依依不捨的目光中出去洗澡更衣。
洗完澡的安毅悄悄推開馮潔雲的臥室門,燈光下的美人身穿潔白的寬鬆睡袍,伏在書案上埋頭書寫,根本不知道安毅已經緩緩貼到自己身後。
安毅就這麼靜靜地站着,馮潔雲寫了一會兒突然吸了吸瑤鼻,放下手中的筆,身子緩緩後靠,終於與安毅溫暖的身體貼在一起。
馮潔雲愜意地閉上眼,舉起雙手握住安毅的大手,深深吸了口氣,又說道:“剛纔肚子裡的小傢伙很不老實,我想想就覺得你該回來了,你果然就回來了
安毅彎下腰,摟住馮潔雲柔軟的身體,輕輕摩挲她凸起的腹部,低聲致歉:“對不起,雲兒,不能陪在你身邊。”
“不啊,這樣我已經很滿足了。你這麼忙還三天兩頭來電報問寒問暖。我好幸福的,聽我媽媽說,當初她懷我的時候,我父親天天在外面忙着做生意,出去十天半個月是常有的事情,根本就沒時間過問一句,好不容易回家一趟累得到頭就睡。還的我媽媽挺着大肚子服侍他,相比之下,我幸福多了。”
“你不能太累了,早點兒休息吧。坐久了對你的身體和胎兒都不好。”
“明白,我寫完這一段就睡覺。”
馮潔雲仰起頭撫摸安毅的臉:“去吧,去陪陪楚兒妹妹,這段時間她累壞了,我這身子不集侍候你了
安毅輕輕吻了愛妻一下,再次叮囑她早點兒睡覺便離開,帶上丹走進楚兒的臥室,與楚兒說了一會兒貼己話,正要脫衣上牀,馬大嬸抱着孩子輕輕敲響了房門,看到安毅出來連忙低聲說道:“沈副官和杜局長在樓下客廳裡,說是有要事向你稟報。”
“杜局長穿軍裝還是便裝?”安毅低聲問道。
“便裝,沈副官也沒穿軍裝小像是挺着急的。”馬大嬸心很細。
安毅微微點了點頭,回到楚兒身邊。囑咐幾句大步回到自己臥室換上一套便裝,下樓與杜易和沈鳳道交談幾句,一同出去鑽進杜易的車,直接開往花園街頓河西餐館,下車後繞到後門,登上細長的鋼鐵梯子直接上到三樓,進入杜易手下嚴密控制的貴賓包廂。
“師兄”
“黃漢師弟”
安毅激動地上前,與矮了半個頭的黃漢緊緊擁抱一下,推開黃漢,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陣:“好、好!沒少什麼零外,個頭更壯實了,比在黃埔見你那陣成熟多了”,這半年還好吧?”
“別提了,師兄,被湘軍逼出黔江之後,小弟率部和的講剿部隊打了幾仗就東老鄂咸豐車利川線的咦舊,足足遊蕩了四咋小月,要不是杜易兄在一個半月前派出個運輸車隊讓我們打劫,恐怕現在連褲子都沒得穿了。”黃漢該諧地說道。
衆人哄聲大笑,安毅看到黃漢對沈鳳道的下意識戒備,連忙把沈鳳道拉過來,低聲解釋:“這是我軍副官長沈鳳道少將,你叫他老沈就行了,是我的生死兄弟,蔣校長和憲兵司令部的谷正倫司令費盡心思也沒能從我這兒挖走。現在我軍中只有我、杜易和老沈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以及我們之間的秘密聯繫。老沈同樣是我們情報部門的負責人。不過分管着另一塊,你們認識一下吧。”
黃漢恍然大悟:“我記起來了,在贛南的時候,我們就通過內線得知沈兄的大名,知道沈兄是中央軍公認的第一高手,只是不知道沈兄的出處和來歷,爲此我們的保衛局還動過很多腦筋,只是在我離開之前,沒聽說有誰獲得沈兄的什麼資料。”
“過獎了!請坐吧,黃兄,咱們坐下慢慢談。”沈鳳道微微點頭做了個請的手勢。
喝下幾口茶,安毅吩咐杜易弄些好酒菜來。
杜易點點頭,起身到門外吩咐打扮成侍應生的心腹幾句,關上門回來坐下,等安毅和黃漢的談話暫停。便把黃漢突然到來的原因和要求進行彙報:
“黃兄那兒遇到難題了,紅軍四方面軍的張國煮突然以中央政府副主席、軍事委員會委員的名義,派來一個工作組進駐黃兄的獨立師。想要把獨立師拉到川北併入紅四方面軍去。獨立師各級指揮官均堅持自己的意見,表示不給平反、不糾正冤假錯案,就不會離開他們生存的川鄂湘邊區。那個工作組無奈之下帶着厚厚一沓申訴材料走了,似乎是去找湘鄂交界地區的賀龍部。
“目前獨立師內部形成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意見,一種是忍辱負重歸隊。一種是決不妥協,黃兄陷於兩難境地,在關係到上萬弟兄前途命運的選擇之前,黃兄爲難了。加上兩部電臺損壞,手搖發電機也出了故障。三個月前與賀龍部分手之後把所有藥品都送給了友軍,弄得自己缺少藥品救治傷員了。”
安毅沉吟了一會兒,望着滿臉苦笑的黃漢:“這事還得你自己拿主意。當初我就向你保證過,將來不管你做出什麼選擇,你都是我兄弟,現在也一樣。
你應該清楚,如今紅軍已經到了面臨生死存亡的關鍵時期,不單止閩贛一線的中央紅軍連遭敗績,損失慘重,川陝地區的張國煮和徐向前師兄的隊伍也越打越少,劉湘指揮的六路”軍度過了最初兩個月的危機。已經加強了裝備和補充,在中央軍參謀團和歐美各事顧問的協助下,開始了醞釀已久的春季攻勢”陝紅軍接下去的仗更難打了,一兩場局部勝利對全局將不再有任何決定性作用。
“據我所知,張國煮是個非常自信高傲的人,要不是出了大問題,他不會在這個時候以中央副主席和中央軍委委員的名義,不遠千里主動派人來設法收攏你們獨立師。不過話又說回來,俗語道,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到了這個時候,你們獨立師仍然在頑強地生存,沒有投靠任何一支國民黨武裝,還在與劉湘部和湖北何成俊保安部隊的戰鬥中。取得了不少營團規模的勝利小相信中央已經看到了你們的優異表現,估計那些領導人心中也非常希望你們歸隊,只是,要糾正錯誤的路線恐怕沒那麼簡單,因爲現在還是三人團在領導整個和中央紅軍。你們內部的許多錯誤就是在他們領導下產生的,要他們一下子糾正過來,恐怕不太現實。”
黃漢瞪大眼睛,驚訝地盯着艾毅:“師兄,你怎麼知道中央紅軍內部這麼多情況?”
安毅無奈地搖搖頭:“我就是不想知道都不行,你忘了我的官職是什麼了?可以這麼對你說,紅軍和地方組織中的任何一個關鍵人物的被捕、投誠或者叫叛變,我都會在最短的時間內知道,雖然我沒有參與和策戈小這一次圍剿紅軍的戰略戰術計劃的制定,但是我這個全軍參謀次長的職責擺在那裡,很容易就得到所有的情報,不僅僅是紅軍。包括日本軍隊的很多情報我都會第一時間掌握。
“估計你也聽說了昨天的滇西大捷,整個作戰計劃的指導思想就是我提出來的,英緬軍隊的所有情報也是我所負責的參謀本部弄到的,而且我還可以告訴你,數小時後,我軍和滇軍四個航空大隊,將會對緬北的英緬聯軍和十惡不赦的漢奸隊伍發動大規模的空中打擊,我們駐紮滇南的二十六軍,同時將會對緬北的英緬軍隊發動大規模進攻。
“二十六軍也許你不是很清楚。但是二十六軍的軍長估計你就明白了。他就是夏儉,前幾個月沒少和你們打交道”湘邊境幾十個土匪窩就是他一手摧毀的,包括名震全國的悍匪刀疤五,也是他從上海押解回來。再親手槍斃的。”
黃漢無語了,杜易的手下送來了精美的酒菜,四個人關上門坐在一起默默喝酒。
安毅再敬了聳漢一杯,看到他滿腹心事情緒低落,想了想低聲問道:“師弟,實在想不清楚,乾脆過來一起幹算了,我把二十六軍教導師的編制給你,過來就是個少將師長,怎麼樣?”
黃漢苦笑一下,抓起酒瓶給安毅三人都添滿,站起來恭敬地捧起酒杯:“師兄,杜兄、沈兄,你們都是好樣的,安家軍是好樣的!是揚我國威堂堂正正的中人,你們打日本打英國,戰功赫赫彪炳千古,大漲國人志氣,打出了民族尊嚴,兄弟我佩服你們!來,幹完這一杯,兄弟也有幾句肺腑之言,要向各位兄長一一道來。”
“好!豐!”
“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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