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軍奇襲菲律賓成功的戰報,由雷達飛艇及時傳回了龍潭大本營。
會議室裡,黃稟一把最新的戰報交到了安毅手裡,安毅心中磕着的大石頭終於落地。
一陣倦意襲上心頭,安毅站起來舒展了下懶腰,對楊飛、劉卿、沈子凌等精神同樣鬆懈下來的弟兄說道:“塵埃落定,大家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情,按照計劃實施即可,沒有任何問題了!”
隨後,安毅又對黃稟一道:“老黃,你們空軍要繼續關注前線戰鬥,提防日軍陸海軍航空兵的反撲!雖然呂宋島上的日軍戰機基本上已經摧毀,但日本海軍的艦載機以及從臺灣南部起飛的陸軍戰機,依舊可以威脅到我們運輸機的安全!美國人和日本人犯的錯誤,我們絕對不可再犯!”
黃稟一笑着道:“放心吧,我們的雷達飛艇隨時監控着呂宋島及周邊地區空域,由於雷達在兩萬多米的高空處,可以方便地監控呂宋島全部區域,不存在任何盲點敵人的一舉一動皆在我軍的掌握之中,這種情況下若是還要出錯,不用主席問責,我自己提請辭職!”
安毅點了點頭:“好,這我就放心了!估計海軍這會兒也已經到了呂宋島以西的南海海域,截擊日本的運輸船隊,這下日本政府和軍隊要爲這股突然出現的‘美國艦隊’傷腦筋了。不過,這次咱們是佯動,打一槍就要縮回來,不知道日本人突然看到這麼多戰機,又看到這麼多美國戰艦,會有什麼反應”
“必然是屁滾尿流,疑神疑鬼!”
楊飛笑着說完,神色變得嚴肅起來:“但經此一嚇,加上波斯灣周邊地區的淪陷,我擔心日軍會加強馬來亞、緬甸和東印度與我方接壤地區的防禦,到時候咱們就被動了!”
“無妨!”
安毅自信地說道:“也有可能我們展示足夠的力量後,日軍會加強對新幾內亞、澳大利亞和新西蘭的進攻!畢竟那裡遠離我方之威脅,加上雄厚的工業基礎和豐富的礦產,可以極大地提升日本的國力,反過來促進大陸防禦的鞏固!”
“希望如此吧!”
楊飛聳聳肩,跟在安毅身後出了會議室。
衆人乘坐電梯來到大本營外面,才發現太陽已經懸在了山樑上,陽光極爲刺眼,手遮在眼前好一會兒才適應這樣強烈的光線
馬尼拉東南方的尼克爾斯加機場,一位身材高大,面色凝重的軍人,在一羣衛兵的簇擁下,站在機場指揮樓前。
此刻的麥克阿瑟,眼睛佈滿血絲,形容憔悴。他不時地擡起頭,向西方的天空望去,隨後又撫撫額頭,連連搖頭苦笑,似乎是爲自己的緊張和期待感到好笑。
麥克阿瑟對菲律賓有着特殊的感情。上世紀末,正當麥克阿瑟以優異成績考入西點軍校時,他的父親率一旅美軍,擊敗了西班牙軍隊,攻佔了馬尼拉城,並出任美國駐菲總督兼武裝部隊司令。西點軍校畢業後,麥克阿瑟就到駐菲工兵營服役。當他1922年離開西點軍校校長的職位後,再次回到菲律賓時,開始擔任馬尼拉軍區司令,六年後又擔任駐菲美軍司令,直到他擔任美國陸軍總參謀長爲止。
戰爭爆發之前,以美國陸軍四星上將身份退役的麥克阿瑟,恢復了陸軍現役身份,擔任美國新成立的駐遠東武裝部隊司令部的司令官職務,同時被授予陸軍中將軍銜。
在獲得美國國內的兵力補充,而且還擁有了一個裝備近三百架戰機的航空隊,同時菲律賓陸軍部隊也全部換裝了最新的武器,麥克阿瑟非常有信心,通過空地配合,把登陸的日軍趕下海去,至不濟也能堅守三到六個月時間,爲美國國內的援助爭取足夠的時間,併爲此制定了詳細的作戰計劃,這個計劃被美國陸軍部稱之爲“彩虹五號”計劃。
但是,殘酷的現實,給了麥克阿瑟一記響亮的耳光。
開戰伊始,菲律賓航空隊便全軍覆沒,由於珍珠港遭到突襲,太平洋艦隊便失去了所有的主力艦,制空權徹底喪失,菲律賓與本土間的海路聯繫至此斷絕。在擁有絕對優勢的日軍海軍面前,菲律賓羣島事實上已經成爲了孤島,麥克阿瑟制定的長期作戰計劃,迅速淪爲了紙上談兵。
一着不慎,滿盤皆輸,原本麥克阿瑟可以通過把部隊調到巴丹半島進行頑抗,但美軍在太平洋地區連戰連敗,尤其是日軍竟然在瓦胡島登陸,讓關注戰局進展的麥克阿瑟心神激盪,在指揮作戰時錯着漏着頻出,結果讓日軍堵住了由馬尼拉西去巴丹半島的道路,只能在馬尼拉城做最後的困獸之鬥。
隨着三艘前來營救的潛艇被日本海軍擊沉,接受羅斯福勸告準備撤到澳大利亞東山再起的麥克阿瑟心如死灰,已經準備以身殉國,可是峰迴路轉,南海對面的南華共和國,竟然允諾派遣空軍前來援助。
至今爲止,歷史上還從未有過如此大規模的空運行動,而且中間還隔着個一千多公里的遼闊南海,麥克阿瑟對此持懷疑態度,並不認爲對方有能力做到。不過既然羅斯福以總統的身份下達全面配合的命令,麥克阿瑟也只得予以執行,各個部隊尤其是馬尼拉周邊幾個機場,都分配了任務,全力配合南華空軍的行動。
出於對南華方面實力的不信任,今天麥克阿瑟並沒有把防守馬尼拉各條防線的將軍們帶來,也沒有讓菲律賓政府派員迎接,甚至連夫人和孩子也未通知,只是帶着自己的衛隊和參謀人員,來機場看個究竟。
“司令官,你覺得南華方面可能派出空軍來救援我們嗎?”
麥克阿瑟的隨從副官錫德尼.赫夫有些緊張地看了看錶,見麥克阿瑟一副心神不定的樣子,有意地問道。
“或許吧!”
麥克阿瑟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有些不確定地回答:“那是個神秘的國度,從建國到現在,發展速度非常快,並多次在陸地和空中擊敗日本人,或許能夠給我們帶來奇蹟也說不一定。當然,我們也不能報以太多的期望,畢竟陸上的戰鬥還得靠自己,若是日軍連續發起進攻,以馬尼拉周邊羸弱的防線,是很難堅持下去的!”
“將軍!”
這時,司令部參謀拉夫瑞少校從機場控制室快步跑了出來,臉色露出一絲喜色:“剛剛接到巴丹半島及科裡吉多島的觀察站的消息,大量戰機從西方的天空鋪天蓋地而來,很快就會到達馬尼拉上空。”
“鋪天蓋地?”
身材高大地麥克阿瑟走到拉夫瑞身前,拍了拍這位一臉振奮的屬下的肩膀:“少校,你不會昏頭吧?飛機能把天空鋪滿嗎?那得多少架飛機?”
“這——”
拉夫瑞少校撓了撓頭,剛想回答,這時天空傳來飛機引擎巨大的轟鳴聲,情不自禁地轉頭望去。纔看了幾眼,他就尖叫着說道:“看,這就叫鋪天蓋地噢,我的上帝啊,這得多少架戰機啊!”
這會兒,所有的人,包括麥克阿瑟都翹首西望,只見密密麻麻的機羣從西方天空飛了過來,很快便把晴朗的藍天給遮掩住了。
這是由三十架剛剛抵達呂宋島的AN6大型運輸機及三十架護航的A27戰鬥機,加上已經突襲完馬尼拉北部九十多公里三個日軍前沿機場的飛行團,近四百架戰機組成的龐大編隊。
提前得到通知的美軍及菲律賓軍官兵,還有正在準備對馬尼拉防線發起進攻的日軍士兵,親眼目睹這恐怖的機羣,無不目瞪口呆,只是日軍的震驚是永恆的,腦袋裡充滿了問號,不知道這波機羣從何而來,而已經有心理準備的美軍及菲律賓軍官兵,震驚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震驚過後,地面上的美軍及菲律賓軍官兵,無不爲這即將拯救自己於危難的龐大機羣大聲歡呼,紛紛摘下帽子扔上天空,一些激動的美軍士兵,還對天鳴槍,發泄着自己的情緒,槍聲、口哨聲此起彼伏,響成一片,只是這些微不足道的聲音全都淹沒在了機羣那震耳欲聾的馬達聲中,擊碎了地面上傳來的噪音之後,機羣仍舊一往無前的向着機場上空飛來。
麥克阿瑟目瞪口呆,現在他終於明白什麼叫做鋪天蓋地了,在飛機的遮掩下,已經完全亮開的晴朗天空,再次黯淡下來,由機羣組成的“烏雲”,阻斷了朝陽的光輝,讓馬尼拉籠罩在了飛機的陰影中。
麥克阿瑟不敢置信地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發現這一切不是做夢,這才醒悟過來,連忙對拉夫瑞少校道:
“南華空軍的機羣來了,趕緊準備迎接。另外,給夫人去個電話,讓她做好準備,隨時撤離我的上帝啊,我竟然忘記通知菲律賓政府的官員做好準備了,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埋怨我”
此時,機場方面早已經做好準備,無線電訊號已經與對方的機羣聯繫上,隨後一架架大型運輸機,以及航程較短的戰鬥機,開始在不同的跑道陸續降落。
第一架着陸的運輸機是改造過的AN6客機,轉入停機坪停穩後,機艙門打開,南華軍委辦公廳主任兼副總參謀長趙東全上將、總參通訊部部長李煜甫中將、空軍作戰處長伊培爾.楊柯斯基少將、總參作戰部副部長成世明上校先後出現在舷梯口。
麥克阿瑟快步迎上。
早在上次美國國務卿科德爾.赫爾率團訪問南華的時候,麥克阿瑟即與趙東全有過交流,知道這位上將是南華軍隊高層有數的幾人,與趙東全親切擁抱後,立即用誇張的口吻,大聲問道:
“趙將軍,不知道你們派了多少飛機到菲律賓來?天啊,你看這藍天上,漫天都是機羣在盤旋,知道的明白這是飛機,不知道還以爲我們在放風箏呢!”
趙東全沒想到麥克阿瑟這麼風趣,笑着大聲回答:“那些以爲放風箏的人肯定耳朵不好,至少現在我必須得努力傾聽才能聽到道格拉斯將軍您在說些什麼”
麥克阿瑟暢聲大笑,對着趙東全行了個美式軍禮,隨後又走向趙東全身後的其他幾位南華將領。
看到麥克阿瑟與李煜甫、伊培爾.楊柯斯基和成世明握手致意,並在飛機馬達巨大的轟鳴聲中大聲問候時,趙東全笑着搖了搖頭,招呼道:“走吧,道格拉斯將軍,我們到前面的建築物裡談,否則一直這麼大聲說話,嗓子受不了!”
“好!上次新京一別,我也有許多話想與將軍攀談!”麥克阿瑟一邊說,一邊招呼客人向機場大樓走去。
臨進建築前,麥克阿瑟再次仰起頭,貪戀地看了一眼天上盤旋的機羣,心裡想如果這些都是美國的戰機,該有多好啊,那樣再也不怕日本陸海空航空兵的威脅了,說不一定還可以對日軍的登陸部隊發起反擊。
回頭再看看機場跑道上不斷降落的飛機,麥克阿瑟突然一陣慚愧,心說還是小看了中國人的魄力,沒想到一出手就是如此大手筆!
三小時後,一輛老式卡車搖搖晃晃地停在了馬尼拉飯店的後門處,麥克阿瑟的副官錫德尼.赫夫中校奉命前來接阿瑟夫人瓊和兒子小阿瑟撤離。
在飯店頂樓的大套間裡,瓊正在急急忙忙地收拾東西,她把食品、衣物和一大堆照片,亂七八糟地塞進一個大皮箱裡,隨後,她沒有忘記從一個玻璃盒子裡取出她丈夫的勳章和獎章,用毛巾一包,也塞進了箱子裡。
錫德尼.赫夫中校走進了房間,幫助阿瑟夫人拿起箱子,順手擡起小阿瑟的三輪童車,匆忙下樓坐上汽車,向機場急駛而去。這個時候,通向機場的公路,竟然塞車了,大量的軍用卡車、轎車、吉普車,甚至還有馬車、牛車,都在向機場方向趕。
在了機場,已經是中午十二點,阿瑟夫人驚訝地發現菲律賓總統奎鬆一家以及其他菲律賓政府官員,還有美國駐馬尼拉的高級專員弗朗西斯.塞爾,已經等候在那裡了。
這時,麥克阿瑟已經得到日軍位於呂宋島上的機場已經全部被南華空軍摧毀的消息,心情大佳,他抱起兒子,對瓊說:“你們先撤到中南半島去,南華政府已經做好一切安置準備。我是遠東軍總司令,我得留在最後走!”
阿瑟夫人有些擔憂地說道:“可是,我擔心你”
麥克阿瑟笑着道:“沒事的,現在日軍在呂宋島上的機場已經被南華空軍摧毀了,只要周邊防線不失,我就很安全!就算是日軍攻進了馬尼拉,我也隨時都可以離開,沒有任何問題!”
阿瑟夫人微微放心,轉頭看了看機場不斷起降的運輸機、戰鬥機和轟炸機,好奇地問道:“南華方面到底出動了多少架戰機啊?足夠部隊撤離使用嗎?”
“僅僅大型運輸機,便足足有三百多架,哪怕每架運送二十人,一次也有六千人。一兩天內美利堅的小夥子們就可以全部逃離虎口!”
麥克阿瑟眉飛色舞地說完,隨後嘆了口氣:“不過不可能全部運完,總得留下一些部隊殿後。等到機場受到日軍威脅,空運即會自動中止,因此,接下來我還得爲那些部隊殿後傷腦筋手心手背都是肉,捨不得啊”
一旁的趙東全出言安慰道:“我們南華空軍會盡量壓制日軍的攻擊,爭取多拯救些部隊”
這時,一名參謀人員過來催促登機,安排接送阿瑟夫人、小阿瑟及菲律賓政府要員的客機馬上就要起飛,以便爲下一波機羣降落騰出空位。
麥克阿瑟抱着兒子,送夫人登機,又與奎鬆、弗朗西斯.塞爾等人依依話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