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瀟生性謹慎,不可能看不到桂系的目的,否則走李鄰的軍隊,接着不惜撕破臉皮擠走盟友張向華的第四軍和十一軍,就是因爲這個利害關係在裡面。
從本質上來說,李鄰和唐孟瀟之間的矛盾是不可能調和的,兩人肯定會惡鬥下去,這段時間的幾次寧漢合流會議,李鄰嚴厲抨擊唐孟瀟而拉攏利誘汪兆銘就是鐵證,李鄰這一招不可謂不狠,輕而易舉就拆散了汪兆銘與唐孟瀟的軍政聯合,所以唐孟瀟惱羞成怒纔不顧一切地揮師東進,看來李、唐之間這一戰已經不可避免了。
諸位,請把我說的以上問題好好想想,結合這次突然發生的刺殺事件一起分析,也許能更清晰一些。”
蔣介石的一番話說出,衆人沉思之下連稱高見,可接下來卻更迷糊了,這種時候李鄰拉攏汪兆銘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派人去刺殺?會不會是唐生智以苦肉計而行的嫁禍陰謀呢?反正自己一方是絕不會去刺殺汪兆銘的,留下汪兆銘這個始終抓住主席權柄不願放手的大政敵讓李鄰頭疼,讓整個局勢越複雜越亂越好,各方鬥得越是激烈,對自己一方就越爲有利,可是深入分析,發現唐孟瀟在這個時候對汪兆銘下手純屬敗招,除非真被激怒得喪失理智,否則斷然不會行此險招。
那麼,如果不是李鄰幹得,又不是唐孟瀟幹得,更不是自己人乾的,這事兒到底又是誰幹的?
一羣智囊越想:亂,滿頭霧水面面相覷,蔣介石搖了搖頭,吩咐大家彆着急回房慢慢想衆人退下之後立即招來等候已久的陳立夫、賀衷寒、康澤、戴笠等十餘名手下心腹大將。
蔣介石吩咐大家坐下,康立即將所得密報低聲彙報:
“校長,在武漢面的袍澤的幫助下,三日前在刺殺事件中一死一傷的兩個人身份已經查到了,死者名叫李錚鳴,原是安毅獨立師政工科長兼憲兵隊長,傷者名叫劉首江安毅獨立師的黨代表。”
蔣介石心裡一突,頓時坐得筆直:“江?確定?”
“確定!”
康澤重重地點頭:“學等人還查到。這兩人在安毅師北上阻擊之前就沒有跟隨主力北上是率領後勤軍需一個連看護數百傷員留在王集。安師弟率主力北上退路被斷之後。獨立師留在南面尹集地一半炮兵部隊根據安師弟預先佈置撤至明光後在顧長官三師地接應下攜帶數十門火炮成功南撤。最後跟隨三師駐紮於鎮江。此後聽到安師弟率領殘部回到下關。立即盡數趕往匯合目前已隨安師弟回到南昌縣。
而位於王集地劉首江、李錚鳴率領一個後勤連和數百傷兵卻不幸被敵人合圍。最後地消息是全部犧牲。可是。其中負責領軍地黨代表劉首江與政工科長李錚鳴等四人。卻早在八月九日便出現在南京。隨後再也無人見其行蹤。沒想到此次在武漢出現。
另外學生還得到一個消。上月十二日上午陣率部放棄陣地逃跑地獨立師二團團長陳志標、教導大隊長陳侃先於安師弟殘部安全撤回南京。隨後被李鄰將軍第七軍鍾祖培師和十九軍軍長鬍宗鐸收留陳志標現已被任命爲第七軍新成立地補充師少將副師長。陳侃被任命爲第七軍教導團少將團長侃不知爲何卻於五日晚吞槍自殺了。兩人麾下官兵幾乎盡數逃亡。有跡象表明。這些官兵全都逃向安師弟如今所在地南昌縣。”
蔣介石驚愕地站起來。走出幾步緩緩回頭:“不會!安毅心胸開闊。謀定而後動。應該不會這麼魯莽纔是。不會是他!
劉首江和那姓李地敗類一死一傷。也許只是個巧合……庸之先生(孔祥熙)從南昌視察返滬那天。就把安毅地信轉交給我。安毅地字裡行間一派平和。他立志工業救國並已有了通盤計劃。庸之先生對他讚不絕口。寄予了很大希望。說他做得有聲有色。成績斐然。與江西省主席朱益之將軍相處融洽。頗受照顧。每日爲了工商發展大計廢寢忘食。哪裡會去幹這等冒險之事?不會。不會地……”
康澤等人非常詫異不敢多說什麼。戴笠看到蔣介石回到座位上大膽進言:
“校長,小毅確實是個寬厚豁達之人,他對同袍情誼深重,對尊長恭敬尊崇,可謂謙謙君子。但衆同袍也都知道,小毅有個非常鮮明的風格,那便是對麾下將士情如手足,對敵人卻兇狠殘酷。
近來,學生有空就研究小毅從奉新之戰開始的戰例,希望能從其中學到小毅的成功經驗,特別是對小毅孤懸江北之後各戰經過,學生尤爲佩服,每一個計策都深思熟慮,謀定而後動,看似鋌而走險,卻又無比精妙出人意表,常常收到超出目的之奇效。
小毅一系列驚心動魄殺伐果斷的決然行動,學生每每念起便心潮澎湃,神往不已。可是,學生也從中看到了一點非常重要的問題,那就是小毅對兇惡殘酷之敵從不手軟,每每除之而後快。
由此推理,小毅對麾下叛徒就更不能容忍了,何況小毅麾下數名猛將都是鐵骨錚錚愛憎分明之人,就算小毅能忍下來,性如烈火的一干悍將又如何能平復心中之仇恨?”
蔣介石非常驚訝於戴笠的能力和勤奮,點點頭示意他繼續。
戴笠接着說道:“因此學生以爲,在目前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中秋刺殺事件是何人所爲之時,本着嚴謹求實之精神,我們不能排除小毅與中秋之夜刺殺事件毫無關係,相反,一個更有刻意的現象是,目前武漢方面初步探明,刺客在一百八十米外只開了兩槍隨即逃匿,由此可見刺客之高超水平。
以刺客精準之槍法分析,要是目標爲汪兆銘的話何汪兆銘及其身邊其貼身侍衛毫髮無傷?偏偏死的是當時遠離汪兆銘數米遠的劉首江和李錚鳴這兩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
另外,學生還以爲,汪兆銘或許也從兩個手下之死傷中看出些端倪,但是汪兆銘如今所處之政治地位非常尷尬被動,李鄰一派迅速壯大而汪兆銘沒有兵權失卻依仗,不能排除汪兆銘將計就計大造輿論,以博取天下人的同情再次增添自己的影響力同時巧妙利用刺殺事件,果斷地向李鄰等人施壓,以換取某種利益。
以上是學生一點淺見校長明察!”
衆弟兄聽了戴笠的話,均認爲有理,蔣介石
嚴謹的作風和深入細緻的分析非常讚賞雖然心裡很信是安毅派人乾的,但是在戴笠抽絲剝繭般的推理分析之下,也漸漸改變了自己的看法,沉思片刻得不佩服戴笠的大局觀和精明強幹。
蔣介石微微點頭,掃視一圈諄諄叮囑起來:“雨農的分析很好,很有邏輯性,我心甚慰!此事就交給雨農負責深入調查吧,但必須緩緩而行,切勿讓安毅心生反感傷了他的心剛從百般痛苦中擺脫出來,太不容易了!”
看到麾下衆將齊齊點頭介石深情地說道:“諸位,我準備赴日考察期在即,眼下風雲突變國難當頭,黨國處於風雨飄搖之中,更需各位團結努力齊心奮發!康澤、衷寒等人負責的黃埔同學會必須加強,立夫要儘快回到上海,儘快壯大中央俱樂部的實力。
現在,可以考慮恢復南京、南昌兩地的黃埔同學會分會了,只有上海、杭州、蘇州這幾個地方是遠遠不夠的,距離太遠不足以團結大多數黃埔將士和各界有識之士,將來同學會終將把總部移至南京,因此,此事刻不容緩。
另外,你們自己好好商量一下,如何才能更有效地利用無處不在的黃埔學子這一有利條件,如何能及時、準確、高效地掌握時局和各軍隊之動向,這方面,可以給雨農肩上加些擔子了。
還有啊,你們的師弟也是我黃埔同學會的幹事之一,千萬不能把他忘了,要經常和他聯繫,繼續做他的工作,雖然他如今醉心工商,謀求經濟上的發展,但是我相信,只要黨國召喚,革命事業需要,他還是會回來的!他和你們有一點不一樣,專注于軍事和經濟不喜歡政治、文化,這是他最大的缺點,但是從另一方面來講,他的軍事才能與你們在政治、文化各方面又是相互彌補的!
只要記住我黃埔精神,記親愛精誠之校訓,我們就永遠不會失敗!”
“是——”
衆將校全體立,轟然回答。
……
安毅將珍藏的一塊翡翠麒麟和糕餅放到桌面上,一屁股坐在舒適的檀木搖椅上,優哉遊哉地晃動,接過二毛遞來的報紙大聲問道:
“都幾點了還在這兒磨蹭蹭的,不怕遲到?”
早早起來站了兩小時樁功的二毛起書包,飛速抓起桌面上的香蒸紫山薯塞進身邊的柱子手裡,自己也抓上一塊,望了一眼進口的落地鍾,隨即與柱子跑向院門外:“還有五分鐘,打鈴就能進教室……”
安毅莞爾一笑攤開報紙,面搖晃身子下的躺椅,一面細細閱讀。
昨晚喜得貴子的勞守道整理衣襟下樓,走到圓桌邊上看看桌上的禮品,再看看安毅霸佔自己的搖椅,只能一屁股坐在一旁的靠椅上,端起茶杯喝下一口,慢條斯理地說道:“禮物不錯嘛,這塊玉至少也值三四千大洋。”
安毅眼睛一直看着報紙,嘴裡卻調侃道:“給你兒子取名了嗎?如果你江郎才盡的話,求求我也許願意幫你這忙。”
老道搖頭一笑:“給我滾遠點兒!就你肚裡裡那點玩意兒,還想給我兒子取名?免了吧,哈哈……對了,這幾天你都蹲在軍械車間,連吃飯也找不着人影,是不是有所突破了?”
安毅放下報紙坐起來:“給你說中了,用美製勃朗寧輕機槍改裝的半自動狙擊槍終於定型了,裝上剛到貨的蔡司新式六倍瞄準鏡,六百米的命中率爲百分之七十以上,老李、鄧斌和小晉很輕鬆打出八成的命中率,比我強不了多少,殺傷力和準確度遠遠超出預定指標,咱們的又一拳頭產品終於做成了,以此爲藍本,進一步的研發繼續進行下去,由小鬍子和老孔的大徒弟魏東淵負責,我獎勵他們幾個每人五千塊,這可是絕不外傳的殺手鐗啊!”
老道不爲所動地說道:“我對你那些新槍什麼的沒興趣,眼下碼頭的龍門吊已經用上了,近萬套捷克機槍的散件我也給你運送到位了,兩條子彈生產線也都由漢斯派來的洋人負責安裝,其他什麼特種鋼材、鋼盔生產線等等這些我都不管,只想問你一件事,糧油倉庫裡的三十八輛德國卡車和十輛奔馳轎車你打算怎麼安排?”
安毅連忙站起來,拍拍腦門兒恍然大悟:“叔,你趕緊給留在南昌的王均大哥打個電話,讓他派人來開走五輛卡車兩輛轎車吧,我忙糊塗了,一時竟然想不起這些人情世故,德叔去南京、上海開會回不來,讓王均大哥派人來提走,如果全都留着自己用,有點兒對不起第三軍的弟兄們,畢竟都是自己兄弟啊!”
老道滿意地點點頭:“這纔像話嘛,錢財是身外之物,去了還來,不要讓第三軍弟兄有別的想法,畢竟夏儉率領的一個團已經進駐豐城,三個鎢礦以及四個徵稅關卡都握在自己手裡,接下來稍微出點兒力氣,不出兩月什麼錢都能回來,把這點好處送給自己弟兄多自在?
等會兒我得趕往昌北碼頭,程光、老四川和其他幾個營團級弟兄的家人都快到了,我得把他們接回來安頓好,完了還得去看看藥廠和紡織廠的機器調試幹得怎樣,否則萬壽宮的師兄弟問起我丟人……
我說,你得快點兒找人替我分擔一些,我實在忙不過來了,隨着一批批機器陸續到來,家業越來越大,不堪重負啊!你小子一天到晚不是開軍事會議就是泡在軍械廠弄槍彈,根本不知道我這兒壓力有多大,幾個廠試產成功後就得開始生產,原料採購產品調撥這些姑且不說,轉眼就一萬多工人的吃喝拉撒都得事無鉅細面面俱到,你知道嗎?”
“知道了,我這不是正在物色人選嗎?一時半會兒急不來的。”安毅忽然記起件事:“對了,叔,我等會兒讓煥琪跟你一塊進城,今天上海、南京的幾個新聞界朋友到來,讓基地汽車連長賈遠征開那些新車跟你一塊去。
”
勞守道點點頭開始吃早點,安毅胡亂吃了點山薯快步走出大門,開着那輛黑色轎車趕赴醫院,看望路程光等仍未康復的五十餘名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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