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戰狀態,獨立師、十六師和四十四師除了師長以外的將士,都以爲大戰即本,盡數進入緊張的戰前準備之中。
從鐘樓頂回到一樓大堂的安毅心中有些歉然,面對十九路軍將領的幾次電話詢問,均稱毫不知情「但是歉然歸歉然,如此機密的行動,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司令,是否立即轉移?”政訓處長展到詢問。
安毅點了點頭:“好吧,乘此夜色立即轉移,天亮前安頓完畢,並恢復與各部之間的電話聯繫,昨日下午敵機轟炸之後,咱們這個前敵指揮部也暴露了。
“放心吧,司令,新址更爲隱蔽安全,指揮車可駛入臨時掩體,就連防空炮車隱蔽陣地也已建好,方鵬翔上校的特務團和郭四正上校的警衛團均已到位駐紮周邊地區,距離十九路軍指揮部新址僅三裡之遙,聯繫很方便。”情報處長劉卿彙報。
安毅點了點頭,與葉成信步走出大門,葉成低聲問道:“你覺得上海各界會不會順應我省輿論?”
“估計沒有太大問題,雖然爆炸地點在公共租界,但爆炸中心在日佔區軍營,兼之數日來日軍運送武器彈藥不停經過各國地盤,列強們早已心生恿氣,橫眉豎眼地大肆指責,因此很大程度上會以爲是日軍自己不慎引起軍火爆炸,加上我特別行動隊幹得乾淨利索,毫無痕跡,日本人再叫囂也沒證據誣陷任何一方。”安毅回答。
葉成煩爲擔憂:“以日本人的暴虐來看,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
“這是肯定的,只是咱們不知道他們會在何處展開報復,以目前日軍的兵力,根本無法撼動咱們,要報復恐怕也要等兩天時間,等他們的艦隊和援兵到來之後纔能有所作爲,我們隨時警惕就是了。”
安毅根本沒有想到,日軍的報復會很快展開,而且報復行動產生的巨大影響和給中國軍民帶來的恥辱,如此之巨大。
上午十一時,從鎮江水域開到南京下關江面的日艦“對馬號”和“天龍”號向城內開炮八次,造成南京城一片混亂。
消息傳出,中外一片譁然,極度恥辱的中與各地軍民自發衝上街頭,掀起聲勢浩大的反日遊俸和抗戰請願。中央政府留守部門迅速請示後立即向全世界發表通告:決意開始武裝自衛,反擊日軍的野蠻行徑。
極爲震驚的歐美各國紛紛對日本政府和軍隊發表抗議指責聲明;居留上海的孫科等人也紛紛走出家門,自發組織留滬中央委員辦事處,憤怒譴責日軍暴行,呼籲全國軍民奮起抵抗,並抨擊新政府膽小懦弱的遷都行動。
日本人看到事態擴大,援兵尚未到來,立刻派出上海日本總領事村井倉鬆,向英美各國解釋,非常誠摯地請求英美各國再次出面斡旋,爲停戰做積極努力。
誰知道在英國領事館舉行的談判會議召開之後,日本第一艦隊司令官鹽澤幸一蠻不講理,隻字不提停戰和平之事,反而對上海柝長吳鐵城和第十九路軍第七十八師師長區壽年橫加指責大肆威脅,要求十九路軍對昨日午夜日租界的巨大爆炸、炸死日軍兩百餘人平民一百餘人,炸傷多人、造成軍營和一百五十餘間民居商鋪被毀的事件負責。
日本文武官員在會上胡攪蠻纏,大發淫威之時,日本援軍四千餘人卻迅速從楊樹浦碼頭登岸,氣勢洶洶地開進兩軍對峙戰場。
粗大原木搭建的地下指揮室裡,安毅接到急電,勃然大怒,一掌拘裂桌子,對身邊數十名將校虎吼起來:
“***穆追憶,他是幹什麼吃的?啊?!爲何不在日艦炮擊南京時給我揍他孃的?六合大營江岸警戒哨值星官是誰?槍斃!立刻給我槍斃!狗孃養的……告訴秘密駐紮六合大營的穆追憶陸戰旅和獨立師守備團:必須在天黑以前,給我狠狠揍他狗孃養的兩欺開炮軍艦,否則這輩子不要見我了!還有路程光……你們站着幹什麼?立刻給後方各部發報,傳達我的命令,全線動手,絕不姑息!”
中午十二點,南京六合大營。
“啪一一:
師部外,處決江岸哨所值星官的槍聲傳來,室內十餘將校全身一震,滿頭是汗的穆追憶少將和守備團長宋治泓中校等一干軍官滿臉悲憤地圍着沙盤,緊張商議。
隨着東面沿江偵查小組不斷髮回的電報,參謀人員將兩面三角膏藥旗再次移動到鎮江上游五公里的江段。
穆追憶擡起頭,望向麾下水警師陸戰旅旅長陸林海:“林海,看來兩艘日艦根本不在意他們的惡行,也非常藐視我們的決心與戰力,估計他們不會離開鎮江水域東下。我命令你親率你的機炮營,與旅部直屬特務連一起,儘可能多地攜帶迫擊炮、炸藥包和輕機槍,火速奔赴下游,隱蔽接近日艦,以密集的岸上迫擊炮火實施堅決打擊,配合突擊部隊強行登船……別跟老子提什麼困難,老子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就是用你的腦袋去撞,也要給我把這兩艘炮艦炸沉,否則,我們真沒臉活下去了!”
廣東連平籍的陸林海畢業於黃埔分校,是北伐中期跟隨安毅一路殺出來隨穆追憶一起調入,擔任陸戰旅一旅旅長至今。
“陸兄,老子親自率運輸連給你們開車,***小日本,竟然在咱們眼皮底下炮擊我首都,我草他祖宗……”
被恥辱的怒火燒紅雙眼的守備團長宋治泓吼出了一串滄州話。
“好!出發!”
中午一點二十分,九江碼頭。
正在緊急裝運錢財貨物,準備搭載最後一批日僑東逃的“下菊丸號”八百噸貨輪已經開始啓動引擎,前方江面上五百餘米處“豐橋號”兩百噸炮艇緩慎遊弋,嚴加護衛。
兩艘四十餘噸的木質內河機帆船蓋着嚴嚴實實的篷-布,順流而下,在上游一百五十米處開始調整航向,向軍艦飄去。
日軍炮艦上,全副武裝或者徒手的日本海軍官兵大多集中在面向九江碼頭的船舷上觀望,低聲議論,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殺回數千僑民居留已久的九江。突然身後槍聲傳來,慘叫聲戛然而止,桅杆上的哨兵一頭栽下“砰”的一聲砸在堅實的甲板上,破碎的腦殼射出兩道血水腦漿,變形的四肢仍在不停顫抖抽搐。
船舷的日軍官兵短暫的失號÷過後,哇哇大叫,全都散開隊形,端起武器衝向另一側般舷,不知誰大喊一句什麼,二十餘人日本官兵尚未反應過來,十幾枚手榴彈已經在頭頂和炮艇前後甲板上先後爆炸,密集的輕機槍聲和機關槍彈雨飛瀉而來,椅一個個負隅頑抗的日軍和船艙玻璃打得四分五裂。
槍聲未停,硝煙未散,十幾個連接繩索的抓勾飛上船舷,一個個身穿迷彩作戰服的矯健身影很快爬上船,端起機關槍,對準一切可以移動的物體瘋狂射擊。
就在江面上突然襲擊打響的同時,寬闊的碼頭上的苦力和閒散民衆突然脫去長袍和外衣,露出裡面緊身迷彩作戰服,拔出手槍、機關槍,衝上正要收起跳板的貨船,對一切膽敢阻攔之人毫不留情開槍射擊,碼頭入口處五名保護僑民撤退準備收隊的日本海軍,聽到江上傳來的槍聲剛一轉頭,一片子彈從三個方向準確飛來,其中四人腦袋爆裂,血液飛濺,另一人脖子被三顆子彈同時擊中,被打碎半邊的脖子無力支撐的沉重腦袋詭異地摺疊一百八十度甩向後背,沒了腦袋的身子還在走動幾步才轟然倒地。
一分鐘不到,陸戰旅二旅旅長黃耀彤出現在碼頭上,冷冷注視着從船上被趕下的三百餘日本僑民,命令加快速度,把貨輪開進鄱陽湖。這個時候,四艘快艇出現在已經被繳獲的日軍炮艦周圍,水上警備旅的弟兄爬上血跡斑斑濃煙滾滾的甲板,很快鳴響汽笛,將炮艦開赴下游的湖下午兩點,水警師湖口指揮部。
接到捷報的路程光輕輕舒了口氣,低聲吩咐:“給司令致電:中路行動順利展開,俘獲‘豐橋號,炮艦及‘下菊丸號,八百噸貨輪,擊斃敵海軍三十七名,俘虜敵海軍二十一名,扣留其僑民三百七十餘人,物資及財產尚未統計,另行呈報。
“是!”
情報參謀大步離去。
水警司令部副司令袁樹堂擔憂地問道:“司令,會不會把事情鬧大啊?”
路程光冷冷瞪了一眼這位祖籍寧波,由蔣總司令調進來的副手:“袁副司令,你沒收聽廣播嗎?中央政府號召我們奮起反抗,敵人竟敢炮擊我們的首都,傷害我無辜平民,難道我們不能打擊他耀武揚威、作惡多端的軍艦,不能扣留他們剝奪搶掠的僑民和財產嗎?
你作爲……老袁,有些話我一直沒好跟你說,自從我部組建以來,你一直想得到將士們的尊重和接納,一直想和你的師弟、我們水警部隊的創造者安毅將軍加深感情,爲此你苦怕過,也努力過,可你這樣前怕狼後怕虎的,如何讓弟兄們真心接納你?又如何讓安毅將軍親近你?
撇開感情不說,放眼全國,你看到有幾個人具有安毅將軍的血性和愛國心?如今的十九路軍將士爲何得到全國人民的擁護和愛戴、爲何得到中外各國的尊重與欽佩?你應該明白!老袁,該醒來了!”
袁樹堂腦門上沁出豆大汗珠,慚愧地低下頭,向路程光鞠了一躬:“小弟受教了!從今往後,唯路兄馬首是瞻,唯安師弟馬首是瞻,再也不昏昏浩浩虛度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