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鳴看着那十,眼神中是滿滿的無奈。
內氣持續外放,速度逐漸加快。
雷鳴的性命已經保住,臟器均有不同程度的恢復,因此那十敢於加快速度。
但他還是有些太過着急了,雷鳴微微皺眉,似乎承受不住,幾度險些昏厥過去。
那十也明白欲速則不達的道理,但現在的時間太緊迫了。
遠處開始有異響,雖然雷鳴沒有聽到,但卻逃不過那十敏銳的耳力。他望向遠方,暗中運起了望氣術。
七階以下的改造人雖然強大,但依靠的只是蒸汽爐之力。只有到了七階之後,身體上煉出了符篆或是魔法陣,纔會影響到天地之氣的正常運行,才能用望氣術看到。
但萬物之內皆有氣,生靈體內的氣更盛,如果生物數量足夠多,就可以被望氣術感應到。
遠方,有一大片氣息在移動着,那十因此知道追兵到了。
“你挺着點,咱們得走了。”他小心地將雷鳴背了起來,然後使出飛騰術,快速而又謹慎地遠去。
奔逃,追逐;追逐,奔逃。
軍隊不斷推進,就像是知道那十兩人所在位置一樣,緊追不放,不給那十絲毫放鬆的時間。
“你在這裡等我一下。”那十將雷鳴放在一片矮樹叢中。
“你要幹什麼?”雷鳴問。
“引開他們。”那十一掠而遠,雷鳴想喊住他,但已經晚了。
他有些焦急,怕那十出事,但又忍不住在心裡稱讚自己:你果然沒有看錯人。
不捨一人者,又如何會舍衆生?
那十迎着那支隊伍而去,掠上一棵大樹,隱藏在樹冠中觀察着。
那支隊伍有兩三百人,散開之後,給人一種漫山遍野的感覺。他們多持着舊式火槍,只有幾十人拿着新式步槍。
那十掏出左輪手槍,瞄準,射擊。但因爲離得遠,他又沒練過槍法,所以自然只是將對方嚇了一跳。
對方的反應很快,立刻找樹木掩護。
那十從樹上跳下,快速移動,在百米外另一處擡手又放了一槍。
早已警惕的戰士們自然辨清了槍聲的方位,這一次亂槍齊射,打得這邊枝葉紛飛。
但那十放完一槍之後,早就掠向了遠處。
再擡手,那十卻發現手槍沒有子彈了。他將槍丟到一旁,繞了個圈子來到隊伍側面,突然飛掠過去,兩拳一腳,幹掉了三個沒反應過來的戰士。隨即,他衝殺進人羣裡拳出如雨,從這頭殺到那頭。
因爲是在近處,所以戰士們沒辦法放槍打他,但近戰搏擊,又根本沒人是他的對手。
一名軍官沉着臉衝了過來,那十以望氣術望去,沒看到他身周有什麼氣流繚亂。
但如果他是六階改造人呢?
現在的那十,還無法戰勝這個等級的強者。
於是他搶過一支火槍,舉槍對着軍官。
軍官立時向旁躲開,而那十卻根本沒有放槍的意思,直接將槍丟下,疾掠而去,隱入林中。
一陣槍聲連綿,無數子彈打在那十消失處。
不久後,另一個方向,幾百米外的草叢中,那十咬牙伏在地上。
有三發子彈打中了他,兩發是鉛彈,一發是步槍的尖頭子彈。鉛彈入肉不深,分別打在他左肩與右臂上,他靠內力便將它們逼了出來。
尖頭子彈打進了他的大腿,停在靠近腿骨的位置,用內力無法逼出。那十狠了狠心,內氣外放如尖鋒,用手指擴大大腿上的傷口,兩指刺入傷口裡,硬將子彈夾了出來。
他疼得全身冒冷汗,差一點昏過去。
好在周圍全是植物,他立刻運起傷害轉移術,不片刻間,周圍無數花草枯萎衰敗,而他肩與臂上的兩處傷,則在一兩分鐘內恢復如初。
但大腿上的傷麻煩一些,他估計怎麼也要十分鐘左右才能復原。
望向遠處,軍隊並沒有追上來,這讓他感到不安。
他用望氣術去看,發現軍隊在繼續向前方移動,目標似乎就是雷鳴藏身處。
他們怎麼知道雷鳴在哪裡?
會不會是雷鳴身上被人動了什麼手腳?
那十皺眉,不再多想,集中精神與力量修復大腿的傷。他不但使用傷害轉移術,也用自身的內力去修補,終於只用了五六分鐘的時間,就讓腿傷恢復,然後急忙掠起,以飛騰術縱躍而去,搶在軍隊之先,先回到了雷鳴身邊。
“你沒事吧?”雷鳴見他臉色不大好,關切地問。
那十搖頭:“你身上有某種東西在指引他們方向。”
雷鳴皺眉:“據說有一些魔法有追蹤的功效。看來魔法工會那邊,也有人跟彭章勾結。”
那十用望氣術觀察雷鳴的四肢,很快發現他右腳似乎有些問題,他立時毫不猶豫地一拳下去,將雷鳴的右腳砸碎。
“找到了?”雷鳴有些吃驚。
“道家望氣術。”那十簡單作一解釋後,將他背了起來,繼續奔逃。
“你總是會讓人有新的驚喜。”雷鳴忍不住說。“那十,你身上還有多少秘密,留着讓我來震驚?”
“不多不少。”那十隨口答。
他向前去,來到一面山坡,正要往下走,卻突然聽到山下有響動。他用望氣術觀察,然後發現這裡也有一支軍隊,正在向山上移動。
他換了個方向疾奔,不久又見山坡,但同時,山下也有軍隊在上山。
“他們知道我們在這座山上。”那十說,“但現在應該不知道我們的確切位置。”
“把我交給他們吧。”雷鳴說,“不然你跑不掉的。”
“交出你,我也跑不掉。”那十搖頭。
“不。”雷鳴說,“他們的目標是我……”
“你錯了。”那十說,“當我連續兩次踢倒彭章後,他的目標裡就已經多了一個我。”
“他是那麼小心眼的人?”雷鳴笑着問。
“這與心眼大小無關。”那十說,“他知道了我的實力,因此忌憚。換成我,也不會允許這樣的一個敵人繼續存在。如此而已。”
雷鳴若有所思。
“和你相比,我果然差了太多。”他忍不住感慨。
“分哪方面吧。”那十說,“治國方面,你比我強。”
“那可能也只是因爲你對此還沒什麼想法。”雷鳴說。
“或許。”那十一笑。
幾次奔逃,幾次遇到軍隊,那十終於明白,這座山已經被對方包圍。
他有些焦急。
此山已是絕路,自己還能往哪裡走?
環顧四周,入眼皆是綠樹長草。
這就是森林,是自己學會了傷害轉移之後,自認爲一入其中就可以無敵的森林。
可真能無敵嗎?
他立在原地,茫然四顧。
“將我放下吧。”雷鳴說,“我會盡力吸引他們的注意力。憑你的實力,應該能趁機逃掉。”
那十並沒有留神聽他的話。
此時,他想到了一種可能,於是便全力去拼。
他全身內力快速運轉,丹田裡的內力被壓榨得一滴不剩,全部被調動起來,完成了一個龐大的望氣術。
他要一眼望盡一座山!
剎那間,那十感覺一陣眩暈,他咬牙強撐了下來,拼盡全力去“望”。
巨大的山峰,完全被他的望氣術籠罩,這山上每一絲動盪的天地之氣,都逃不過他的心、他的眼、他的感應。
靜立的是樹木,搖擺的是花草,移動的是鳥獸和人類。
不夠,光是能望到這些還不夠。
他額頭見汗,眼前發黑,但依然在堅持催動內力。
漸漸的,他能望到的東西變得更多、更清晰。他竟然依靠望氣術,“望”到了這座山的地形起伏變化。
在某一處山坡上,長草亂木掩映之下,天地之氣發生變化,出現了一段幽深內斂的蛇形氣道。
這說明,那裡有一個小小的山洞。
那十長出了一口氣,急忙收起望氣術,拼命讓體內殘餘的這點內力重回丹田,滋養就要內力枯竭的丹田。
他身子搖晃,咬牙挺住,再度運內力使用飛騰術,向着那處而去。
軍隊在向山上推進,越來越近。
好在,那十終於搶先一步到達了那裡,而望氣術並沒有騙他,在那看似無路的地方,他找到了最好的獵人也沒辦法發現的那個隱秘山洞,然後,毫不猶豫地揹着雷鳴躬身衝了進去。
不久之後,各路大軍集結于山頂。
幾千名持槍的改造人戰士,將這座山包圍了起來,幾乎每一處地方,都有戰士的身影。他們首尾互望,如同一面大網,將這座山籠罩其中。
有人自山下走來,數名軍官迎了上去,肅容敬禮。
那是彭章。
他捧着頭盔,環顧四周,沉聲問:“沒找到他的蹤跡?”
“引路光標消失了。”一位軍官回答,“應該是他發現了導標,並將其毀去。但請上校放心,他在這山中無疑,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能找到他。”
“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他。”彭章說。“他是統帥的親弟弟,這次他如果不死,那麼我們所有人就都會死。”
“是!”軍官們齊應聲。
此時的彭章,已經換上了一套新的重甲,其上魔法陣的光芒明亮,魔法符號隱約起伏。
他望着這大山,低聲自語:“雷鳴,那十,你們所有的抵抗都是無用功。這裡就是你們的墓地,安靜地長眠在這裡,是你們唯一的結局。是的,必須是。”
他戴上了頭盔,大步向前,開始組織軍隊搜山。
山洞中,那十將雷鳴放好,自己急忙坐下,呼吸吐納。
他的內氣消耗得太過嚴重,必須快速補充,否則,恐怕隨時有不支暈倒的危險。
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