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遊走於指端,火焰流動於掌心。
七階實力,早已不可能只是道士,在道家等級體系中,當已達道長之位。
道長目光如電,透過面甲射出,有如刀劍。
那十微笑迎上,一張臉上,笑容人畜無害。
火焰的高溫對抗着冰霜的寒冷,驅散了本應隨之而來的僵硬與生澀。
那十一指向前,直取道長胸甲心臟處。
道長冷笑:愚蠢!
一方,有鎧甲在身,如同一座行走的堡壘。
一方,肉身暴露在外,四肢只是尋常的四肢,處處都是破綻。
你用肉身,硬抗我的鎧甲?
愚蠢至極!
腦海中瞬間作出評價後,道長的手指也指向那十的胸口。
兩人在閃電劃破天穹般的一瞬裡相撞,道長的手指直接刺在那十胸膛處,指尖的氣勁如劍,刺進了那十的胸膛。
但他的鐵指未能入內。
道長一驚。
那十咬牙,任鮮血噴出,手指疾刺在道長胸膛。
有符篆之力在指尖爆發,與指尖處外放的內力相合,使這一招指劍的強度陡然加倍。
一指前刺,正中對方胸膛,強悍的劍力直接刺破對方的鎧甲,刺入對方胸口。
那十運力,疊勁亦在指尖爆發,於是劍指符的力量與他的內力再度相合發力,直接透進道長胸膛深處,刺破了他的心臟。
道長瞬間瞪大了眼睛,僵立在那裡。
那十向後退去,道長仍擡指指着虛空。
“憑什麼?”他瞪大眼睛看着那十,用嘶啞的聲音問。
“鐵巖符。”那十說,“我背上畫了許多道。”
道長滿心震撼:“你是誰的弟子?”
“說了你也不知道。”那十一笑,掠向遠方。
道長踉蹌向前幾步,然後撲倒在長街上。鮮血順着他胸前的破口流出,流了一地,鮮豔明麗,如同赤色小溪。
改造人們向前而來,驚訝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道長。
“等什麼?”魔法師衝了過來,紅着眼怒吼:“追!絕不能讓他逃掉!”
改造人們咬牙切齒,發力疾追。
魔法師看着同伴的屍體,胸膛劇烈起伏。
“怎麼會這樣?”他輕聲自語。“他並沒有鎧甲在身,怎麼能輕易殺掉……”
他有些怕,又有些憤怒,有些不甘。
爲什麼會這樣?
這明明是一次毫無危險的捕獵,爲什麼卻死了這麼多獵人?
是的,那小子是一頭狼,十分危險,可是……
我們是全副武裝的獵人啊!
“大家不能分散!”他一邊追一邊大叫,“否則會被他逐一擊破!合攻,團戰!”
無人應聲,每個人心情都很沉重。
十幾個久經殺陣的高手,全副武裝,圍捕一個毫無準備的少年,竟然讓他毫髮無損地連殺己方兩人,從容逃去。
這樣的事傳了出去,大家日後還怎麼見人?
還要臉不要?
“殺!”有人咬牙怒吼。
先前是爲了殿下的命令,但現在,爲的是自己的尊嚴。
於是,他們變得更加瘋狂,也更加兇殘。
那十疾奔之中不忘回頭,張手向着身後一揮。
一道迷離術,立時籠罩身後大片空間。
改造人們飛掠而至,瞬息間從這片空間中穿過,竟無一人受到影響。
可見,他們鎧甲中必有對付這類幻術的力量。
帝都的街道處處乾淨,那十想再以御風術揮塵,已無可能。因爲那位魔法師已經學乖,再不用傷不到也困不住那十的魔法來讓那十找到可乘之機。
魔法師嘴裡唸唸有詞,揮動魔法棒,剎那間有無數鬆動的磚石從周圍建築的牆中或屋頂脫落,如同炮彈一般射向那十。
那十利用身法躲避,但後來亂石越來越多,他只能擡手連擊,一路破石向前。
可這樣一來,他的速度自然受到限制,很快就被改造人們追上。
魔法師並不向前,而是躲在後方,不斷施咒,用一塊塊、一堆堆的亂石攻擊那十。
其餘改造人分散開來,將那十包圍,發起攻擊。
那十躲過一塊大石,擡手運起搬運術將大石控制住,反手一揮,大石向着遠方的魔法師砸了過去。
魔法師不爲所動,任大石砸向自己。
他的鎧甲外層閃過一道土黃色的光,如同一片塵霧,輕易將大石彈開。
那十側身躲過一個改造人一擊,擡腳踢在對方側肋處,疊勁爆發,改造人痛苦地慘叫一聲,鎧甲彎曲變形,人也飛了出去。
有兩個改造人一左一右攻來,一個擡腳橫掃,足底突然彈出一個旋轉不休的圓鋸,在那十胸口處擦出一片血花。
另一個掌心刺出長劍,在那十手臂外側劃出一道紅色的長溝。
那十以身法躲過要害,任這兩人在自己身上造出傷口,卻集中力量,側身一拳擊在前方一個手臂彈出短弩的改造人胸口,疊勁爆發,直接將他斃於拳下。
身後有敵襲來,雙拳相合,化成一隻大錘,兇狠砸下。
那十本可以背身一腳後踢將他踢開,但兩側的改造人已然變招,劍指他側肋,圓鋸斬向他的腿。
那十咬牙一躍而起,身子橫在空中,一腳踢在使劍人的頸側,疊勁攻破了鎧甲的防禦,那人的脖子咔嚓一聲折斷,身子倒下,略微阻擋了使錘人的重錘。
那十身在空中,同時揚手,劍指符之力與他的外放內力相合,刺入圓鋸人面甲中央。
一道血箭揚起,那人仰天倒下。
那十身在空中已無可變招,背後硬捱了重重一錘。雖然他已利用敵人的身體阻擋對方的動作,但對方力量太強,他還是被直接砸落地上,將地面也砸出一個人形的坑。
最後一道鐵巖符的力量被耗盡。
那十一躍而起,連環三腳,將重錘人踢倒在地,但背後又中了一爪,五道血痕,觸目驚心。
揮手,旁邊民居的大門上突然生出無數藤蔓,同時纏住了兩個改造人,雖然只是困住了他們片刻,但還是爲那十贏得了時間找到了突破口,從他們兩人頭上一掠而過。
十幾塊大石砸了過來 ,那十身在空中,狂吼一聲,雙掌交錯而出,搬運術之力運到了極限,將這些大石都控在半空。
他落地同時揮手,大石立時向着敵人砸去。
魔法師揮舞着魔法棒,大石就又凝在空中,又向那十而去。
兩人的在半空較量,一時不分上下。
但那十明白,自己是隻身一人,而對方還有七八個同伴。
隻身一人,憑肉身一具,大戰一衆全副武裝的太子侍衛,竟然有能力連殺對方數人,這樣的戰績若是傳出去,足以讓全世界震驚。
“不能放他活着離開!”魔法師咬牙切齒地說。
剩下的七八個改造人無聲向前,每人眼中都是殺機涌動。
魔法師高聲吟誦起一個很長的咒語,不再控石。
那十發動最後一道劍指符,擡指向着前敵刺去,敵人不硬接,卻快速後退。
後方有敵人猛地向前,手上鐵鏈揮起,帶動鏈頭刺錘砸向那十後心。
那十轉身,擡手一揮,以劍指斬斷了鐵鏈,那錘頭飛出,那十再擡手一抓,以搬運術將它在半空控住,甩手砸向近處一敵。
那人建功心切,衝得太快,已經來不及躲閃,直接被砸碎了面甲,也砸碎了半個頭。
但死前,他還來得及將臂上的刺槍刺出,在那十小腹側處擦出一條血溝。
那十腳步踉蹌。
“不要急着攻擊,圍住不讓他逃就好!”有改造人高聲提醒同伴。
鐵巖符已經用光了。
劍指符也已沒有存貨。
藤鎖術只能起到片刻阻滯的作用,用以奇襲還湊合,用以正面對敵,難有什麼用處。
迷離術對這些人無用,搬運術雖然好用,但對方死了一人後已經有所防備,再想像這次一般建功,也已經變得極難。
現在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強悍的身體與內力,以及凝霜術、御火術。
但道術只能是輔助,無法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速戰!
他利用飛騰術疾衝向前,但對手卻絕不與他硬碰硬,只是全力防禦躲避。
一人退守,其他人則一擁而上,尋找攻擊的機會。
這使那十束手束腳,一身功夫沒辦法施展。
那邊,魔法師的咒語已經到了尾聲。
那十知道,這必是一個極強的魔法,自己在這種狀態之下能否挺得過去,是未知之數。
呸!
他吐了口血唾沫,在心裡罵了自己一句。
那十,你還是託大了。以爲自己一身本事,可比七階,就能縱橫天下?
你是進步得太快,所以忘了打架的真諦吧?
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
他絞盡腦汁,想着應對的辦法,但發現除了拼命到死之外,似乎沒有別的機會。
但他不曾絕望,他的眼裡依然有光。
這時,魔法師揮起了魔法棒,這預示着魔法就要完成。
就在這時,四道黑影疾掠而至,其中一道直接射向魔法師,不等魔法師完成魔法,就一腳將魔法師踢得橫飛出去,撞進一座小屋裡,直接將小屋撞塌。
魔法自然被中斷,已經凝聚起來的天地之氣,四散而去。
另三人中有兩人衝向改造人們,擡手之間,摧枯拉朽。
最後一人直接掠向那十,說了聲:“是朋友!”
隨即抓住那十的胳膊,拉着他飛掠而起,穿過亂戰中的諸人,閃向旁邊的小巷,再一路向前,一氣跑過了兩個街區。
戰場上,三道人影一掠而遠,剩下一羣被打懵了的改造人,環顧四周,不知所措。
魔法師捂着肚子,從遠處走來。
“要追嗎?”一個改造人問。
魔法師久久不語,望向那些人消失的遠方。
“要追嗎?”那改造人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不能追,不能追……”魔法師喃喃地說着。
他的面甲已經破損,這時剛好脫落,於是所有改造人都看到了他的表情。
那是一種震驚中夾雜着不解的表情,就彷彿他遇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