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一屋子沒手沒腳的人,約伯有點束手無策。
“咱們抓他們回來……是要幹什麼呢?”他問那十。
“當然是審問了。”那十說。
“怎麼個審法?”約伯問。
那十想了想,說:“分開審,不怕他們不招。”
他走進去,盯住了被肖婷嚇得閉口不言的那個傢伙,嘿嘿笑着過去,打着招呼:“兄弟,借一步說話。”
“不去!”那人說。
那十直接拎着他的後領,將他提了出去。
他將這人拎到林場邊緣,那九和肖婷急忙跟了過去,在旁學習審訊的先進經驗。
“你們狼牙兵團有多少人呀?”那十笑眯眯地問。
“不知道!”對方很是硬氣。
但那十卻知道他的弱點,他衝那九和肖婷說:“你們一人提一個,到僻靜的地方審,先招供的送回屋裡,後招供的……”
他認真地琢磨了一會兒,說:“你們覺得怎麼處置比較妥當?”
“槍轟小弟弟!”那九脫口而出。
那人打了個寒戰。
肖婷紅了臉,推了她一把:“什麼話都敢說!”
“不對嗎?”那九說,“男人最怕這個了。”
“沒錯。”那十極認真地點頭。
“我沒有槍……”肖婷紅着臉握住了腰帶,剎那間,腰帶化成一把利劍。
“那我就用刺的吧……”肖婷說。
“隨便你們。”那十說,“不然我們三個比賽吧,看誰先問出準確的消息來。”
“彩頭是什麼?”那九問。
“輸了的給贏了的捶腿揉肩伺候一天。”那十說。
“好。”肖婷點頭笑。
那九轉身就跑。
肖婷一怔,隨即明白她在爭分奪秒,急忙也轉身就跑。
那十轉過頭,笑嘻嘻看着那人,什麼也不問。
那人瞪着那十,感覺這張友善的面孔之後,藏着無盡的陰險。他忍不住大聲說:“我什麼也不會說的!”
“那最好。”那十笑,“反正我如果輸了,我也不會斬掉你的小弟弟。”
那人的直覺告訴他,事情恐怕會變得更可怕。
果然,那十接着說:“我會把你放在野地裡,給你那裡塗上蜜糖。我想用不了多久,螞蟻就會成羣地過來,慢慢瓜分你那一條小東西。”
他衝着那人笑:“不知道那會是什麼滋味呢?”
那人感覺一股寒氣從尾骨一直蔓延到腦子裡,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
那十還是什麼也不問,只是盯着那人下半身看,彷彿在琢磨着怎麼塗蜜糖能吸引更多的螞蟻,讓螞蟻把那東西瓜分得更徹底。
兩個姑娘從木屋裡拎了人出來,各自找地方審問去了。
至於怎麼審問,結果如何,那十不關心。他似乎也不關心自己的勝負,在一旁坐了下來,擡頭看星星。
“一閃一閃亮晶晶啊,星星星星多美麗。”他喃喃自語。
然後問:“你們是在哪裡打的仗?”
這無關組織的秘密,說了也不算出賣誰,於是那人忍不住說:“全世界。”
“全世界?”那十嚇了一跳,“這有點驚悚。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當然可以說是全世界。五國大戰,你怎麼可能不知道?”那人皺眉。
“老實說吧,我其實是從外國鄉下來的。”那十說,“我們那裡沒有電視,沒有報紙,只有一羣苦修的人。我從小聽聞聯邦的事,一直嚮往聯邦的繁華強盛,長大有了能力,就跑來了。但老實說,挺失望的。”
“你以爲聯邦是黃金鄉?”那人冷笑,“這裡只不過是披着天堂外衣的地獄而已!”
“爲什麼這麼說?”那十問。
“它自詡爲自由正義的國家,其實骨子裡比誰都邪惡。”那人說,“七年前,五國大戰爆發,我們爲了保衛聯邦而踏上戰場。這一仗打了三年,有人身體打殘了,有人心靈打殘了,但我們都無怨無悔,可是……”
那人說着說着,竟然哭了起來。
“三年的戰爭改變了我們的一生,殺戮與死亡的記憶已經滲到了我們的骨頭裡,我們這羣老兵回到聯邦後,什麼工作也做不了,眼前不斷出現的全是血與火。我們窮困潦倒,掙扎着貧困線上,等待着聯邦政府履行之前的承諾——頒發一筆足以讓我們安度晚年的補償金,可是……”
他變得憤怒起來。
“聯邦政府反悔了?”那十問。
“豈止是反悔!”那人憤怒地說,“四年前,我們去約城找元首討要這筆在戰爭之初,政府就答應給我們補償金,但沒想到迎接我們的卻是大門緊閉的元首府,以及裝甲車、重機槍和軍隊。他們用槍炮將我們趕出了約城,不知多少在五國大戰中活下來的兄弟,卻死在了聯邦軍隊的手中!”
那十心生憤怒:“聯邦政府太混蛋了!”
“沒錯!”那人大聲說,“好在我們還有將軍在,他將我們組織起來,成立了戰狂聯盟,悄悄返回戰場,尋找到之前掩埋的陳舊武器,在這裡建立了屬於我們自己的家。”
然後他回過神來,盯着那十,憤怒地說:“可你們,竟然敢再來搶我們的地盤,打擾我們的生活,這絕不可饒恕!”
那十看着他,認真地說:“兄弟,有件事你要搞清楚——是聯邦政府欠你們的,不是我。所以你的怒火燒不到我這裡。”
他指着身後,說:“看到了嗎?這羣被聯邦政府定義爲劣等種的人,其實和你們一樣。他們也是被軍隊用槍炮從約城趕出來的。你們爲什麼不能有點同情心?允許他們也在這片林子裡建立一個家?”
那人閉口不答。
似乎是不知道怎麼答。
“你這人,也許還有點救。”那十說。“跟我說說你們兵團吧。不然,真的會被螞蟻咬。”
那人打了個哆嗦。
但還是不說話。
那十搖頭嘆息,按住他的肩膀,送出一道內氣,封鎖了他的身體,然後站起來向遠走,大聲叫:“九兒,我這邊的人招了!我這就過去跟你對對口供!”
那人一臉震怒,但卻沒辦法說話。
“啥?”那九在遠處驚呼,“他怎麼這麼快就招了?小子,你說不說?再不說,我哥過來我就轟了你的小弟弟!”
幾聲槍響。
那十走過去,見那九舉着槍,指着被嚇尿褲子了的一個狼牙兵團戰士,而地上有好幾個槍眼。
“不用問了……”那十說。
“我說!”那戰士被嚇破了膽,張口就說。
戰狂聯盟一共由七個兵團組成,共計四百多人,狼牙兵團是其中最小的一個,只有三十二人,因此,纔會鎮守聯盟邊緣。
最強的兵團,就是組建聯盟的那位將軍的兵團,叫暴龍兵團,有一百零二人。
除它之外,還有神鷹和鐵拳兩大兵團,實力強悍。
其餘兵團,人數都在四十左右,人數上而論,只比狼牙強上一點。
但論起戰鬥力,卻不可同日而語。
獠牙兵團由普通士兵與低階軍官組成,軍官數量遠低於其他兵團,因此是戰鬥力最弱的一支。
但也正因爲他們戰鬥力弱,所以反而比別人更好戰,這卻是弱者急於表現、證明自己的一種心理。
他們發現入侵者後立刻主動出擊,是想向其他兵團證明:狼牙兵團雖小雖弱,但卻是聯盟中不可缺少的組成部分,作用無可替代。
“你們的火力怎麼樣?”那九問。
“我們的武器都是五國大戰時的報廢軍火。”那人說,“但我們都是老兵,維修槍支這種事,對我們來說並不難。至於彈藥……五國大戰時,有許多軍需庫被毀,諸國政府無心理會這些廢墟,但我們卻知道,那裡還有大量未被毀壞的彈藥……”
“火力!”那九皺眉說,“我問的是火力!有多少槍,多少炮,有沒有重武器?”
“三大兵團都有重型機槍和榴彈炮。”那人說,“暴龍兵團還有一輛坦克和三輛裝甲車。那是將軍的親衛隊。”
坦克?
裝甲車?
榴彈炮?
這火力有點讓人震驚。
那九看着那十,問:“哥,怎麼辦?”
那十微微皺眉。
正在這時,遠處的平安符又震動了起來。那十愕然擡頭望去,於感應中計算着人數。
“怎麼又來了?”他嘀咕着。
“什麼又來了?”那九愣愣地問。
“又有敵襲。數量……十幾個吧。”那十說。
受審者怔怔看着那十,不明白這年輕人是怎麼察覺到敵襲,又怎麼計算出具體人數的。
“糟了!”那十一拍大腿。
“咋啦?”那九嚇一跳。
“先前我抓到一個舌頭,沒跟這些人放一起,然後就把他忘了。”那十搖頭嘆氣,“準是這傢伙緩過勁兒來跑掉,叫來了救兵。”
“哥你也有犯錯的時候呀?”那九可高興了。
那十用力瞪了她一眼:“沒事,解決掉就好了。小心防備,等我回來。”
說着,他一掠而遠,沒入沉沉的夜色中。
“他很厲害。”受審者情不自禁地說,“但沒用。狼牙兵團只是聯盟中最弱的小兵團,面對真正的強者時,他一個人根本什麼也做不了。”
他看着那九,認真地說:“所以你們死定了。”
那九舉槍指着他,目光卻在看着哥哥離去的遠方,沉聲說:“就算如此,至少,你會死在我們之前。”
受審者打了個寒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