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夫特一直沒有動。
然後他就這麼保持着不動，突然間消失了。
四人的合攻落了空，朱迪砸向了衝過來的穆勒，葛文的空氣彈差一點打中從另一邊偷襲的李德。
一陣手忙腳亂中，穆勒狼狽地主動倒地疾滾，朱迪失控摔落地上，李德不得不用看不見的力量擋下了空氣彈，被震得身形顯露，一屁股坐倒在地。
那十望向另一個方向。
那裡，華夫特靜靜而立。
特工們狼狽地站了起來，驚愕地看着華夫特。
那十清楚看到，在方纔的剎那間，華夫特背後突然出現了一個洞。
有一隻手將華夫特拉入了那個洞，於是他就消失不見。
幾乎在同時，那洞又出現在另一個地方，華夫特在極短的時間內被拉進洞，又被推出洞。就完成了瞬間移動。
空間類的異能？
那十猜測。
面對着那十的目光，華夫特微微一笑。
“我並不是一個人。”他說。
突然間有許多這樣的洞出現，許多人從洞出走了出來，然後所有的洞一起消失。
幾十個衣着各異的人，有人吹着泡泡糖，有人吸着煙，有人蹲在地上，有人斜眼打量李德等人。
“介紹一下。”華夫特說，“這是我們恩特藥業的王牌衛隊，是我用我的力量創造出的超人們。”
“不如說是藥的力量吧。”那十說。
“我就是藥。”華夫特說。
那十看着他，突然明白了紈絝變強人，恩特藥業變超人制造者的全部秘密。
“你就是‘原料’？”他問。
華夫特緩緩點頭：“沒錯。某年某月某一時刻，我突然感覺到自己變成了與從前完全不同的人。於是我開始對異能感興趣，覺得也許我也可以成爲那樣的超人。然而很遺憾，夢終沒有成真。”
有人打了個響指，他的身後就出現了一張大椅。他慢慢地坐入其中——用很舒服的姿勢坐着，繼續說：“但在研究的過程中，我意外地發現了我身體的秘密。我可以用我的血肉強化藥力，甚至說是創造藥力，然後定向製造異能者。我本以爲這可以讓我成爲新世紀的神，但沒想到，過多與我所創造出的異能者及他們的異能接觸後，我的體質發生變化，‘原料’成長爲成品，我成了異能者，同時，也失去了身爲‘原料’的力量。”
“這很可惜。”他嘆惜。
“怪不得他不派異能者直接來殺顏吾。”藍優優嘀咕。
“原來他是怕顏吾像他自己一樣受刺激變成異能者，不再能當作‘原料’使用。”肖婷說。
“她們說的很對。”華夫特點頭，“在我的世界裡，異能者並不是值錢的東西，‘原料’纔是。”
“你把自己當成原料，但你自己卻仍可以活得好好的。”那十說，“爲什麼顏吾就一定要死？”
“只是因爲那樣做最簡單吧。”華夫特說，“要知道，得到顏吾之前，恩特的力量還不足以與國家機器對抗，所以我必須小心防備着警察與國家安全局來找我麻煩這種事。但現在不同了。”
“只是過了一天時間，就不同了？”那十問。
“你們救出的是一個仍活着的人。”華夫特指着遠處地上的顏吾說，“就像花和草一樣地活着。”
然後他笑了起來。
那十轉頭看着顏吾，終於明白這次拯救行動已經完全失敗。
顏吾仍活着，這不假。
但他已經不再能被稱之爲“像人一樣”地活着，或者說，他已經由動物變成了植物。
現在的他已經失去了意識，沒有了自由行動能力，大腦只是植物性地維持着身體的運轉。
“爲什麼非要這樣？”那十問。
“必須這樣。因爲他不是我。他沒有創造新世紀的野望，沒有爲此犧牲的覺悟。如果他擁有自主意志，就會靠自主意志抗拒我。”華夫特說，“因此我抽取了他全部的骨髓與部分腦組織，與機器結合，變成我的工具，用以不斷創造‘原料’中的主要成分。所以，他的身體已經成了無用之物，當然沒辦法真正地活下去。”
“魔鬼！”肖婷忍不住罵了一句。
“神以下皆是螻蟻。”華夫特說，“顏吾作爲一個普通人活着與死去，對這世界並沒有什麼影響。相反，當他作爲‘原料’、作爲神用以造世的工具存在或毀滅，纔是他人生最大的意義所在。你們應該爲他感到高興。”
“一切都是選擇。”那十說，“我和顏吾不是朋友，只能算是僱傭關係，所以相信國家安全局，不再讓我們繼續保護，這是顏吾自己的選擇，我無權干涉，也不會干涉。但同樣，在發現他被自己深信的國家機關利用，被無良的商人殺害後，選擇爲曾經的僱主報仇，是我的選擇，別人同樣無權干涉。”
“先前我說過，這陷阱的一半目的是李德特工。”華夫特說，“現在我要說的是——另一半的目的，是你。”
“不勝榮幸。”那十微微躬身。
然後他就突然向着華夫特衝了過去。
肖婷與藍優優並沒有得到他的提前暗示，但卻憑着對他的瞭解知道了他的選擇與行動，幾乎與他同時向前掠去。
“都殺掉就好。”華夫特指了指衝向自己的三人，說得輕描淡寫。
有人擡手，一道道柵格就平空出現，如同巨大的牢籠將三人同時困在其中。
那十不理，只是向前。
肖婷蹲了下來，擡手按在那柵格上，柵格立時四分五裂。
放出柵格的人微微皺眉，正要再擡手施放自己的異能，一道冰錐已經射入了他的心臟。他退了兩步，低頭驚愕地看着胸膛處，然後才倒了下去。
有五個人衝向前。他們在奔跑過程中身體不斷地巨大化，然後變成了五隻巨大的猛獸。猛獸的身體如同小山，五個並排，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山嶺。
藍優優擡手，金屬片將她包圍，剎那間，七米高的鋼鐵巨獸壓過了所有的所謂小山。
它纔是真正的“山”。
巨獸擡爪，直接將最大的一隻猛獸生生拍成了肉泥，然後一揮爪，將另外兩隻打飛出不知幾百米遠。
剩下的兩隻猛獸驚恐地停了下來，擡頭看着那恐怖的巨獸，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朱迪也已經看傻了。兩米多高的她與巨獸相比，就像個小娃娃。
“我的媽呀……”葛文呆呆地感嘆。
在他感嘆時，剩下的猛獸已經被巨獸低頭直接咬得粉碎。
那十一直向前，十二道火焰升騰而起，圍着他旋轉。
“我來殺他！”有人大叫着衝了出來，周身火焰纏繞，一擡手，放出一道火龍。
那十目光一閃，一道火球飛掠而出，與火龍相撞。那看似威武異常的火龍，瞬間被這小小的一團火彈打得四分五裂，火彈如同一顆流星，穿過了火龍，準確地打在火龍主人的胸口。
那人直接化成了一團火球，倒地蜷曲。
有人擡手放出了一道道冰潮，直接向着那十涌來，那十揮手將之擊碎，右手中寒氣噴射，隔着上百米的距離將那人凍成了冰陀。
華夫特動容，從椅中站了起來。
有人沉默無聲地向前，迎着那十而來，展開雙手，兩臂之下有無數刀刃出現。
這些刀刃組成了兩道翼，在夜色裡閃動着奪目的寒光。
刃之翼展開，無數刀刃向前飛射。
那十擡手，一道冰盾擋下了所有的刀刃。
那人繼續向前，來到近處，突然兩臂交錯揮出，兩道刃翼便如同剪刀，向着那十剪來。
那十一躍而起，躲過剪刀般的刃翼，一腳將刃翼的主人踢得胸骨盡碎，身子摺疊着摔倒在地。
有人從側面攻了過來，全身上下金光浮動，整個人竟然化成了金屬之軀。
他咆哮着撲向那十，但身子尚在空中時，有就一道身影無聲無息地掠來，落到了他的背上。
“真是結實。”肖婷輕輕撫摸着對方的背脊，發出一聲感嘆。
然後，那鋼鐵之軀就變成了一攤軟泥，摔在地上時四分五裂，不成樣子。
肖婷一躍而起，落在遠處，身上沒沾染半點骯髒的東西。
有人的眼裡放射光芒，於是，他眼前的世界彷彿都開始扭曲。那並不是真正的扭曲，而是作用於人類精神世界裡的幻象。
那十微微眯眼，擡手放出一道迷離術，那人立刻搖晃起來，眼裡的光芒也消失不見，接着，就被一道冰錐刺穿了額頭，倒在地上。
華夫特手扶着椅子，驚愕地看着那十。
他的眼裡沒有驚恐，有的只是興奮。
“他與我是一樣的……原來這就是我最終可以達到的高度？”他輕聲自語，手因爲興奮而顫抖。
遠處，有腳步聲響。
幾十個穿着同款皮製制服的戰士終於追了上來。
他們的速度不算很快，但奔行時顯示出的力量卻令人驚歎——腳步如雷，一步一個腳印。
李德等人一直在瞪圓了眼睛看着那十一家人的表演，此時，他們才終於緩過神來。
“他們交給我們就好！”李德高聲說，“你們拿下華夫特！”
一邊說着，一邊隱去了身形，向着對方衝去。
穆勒二話不說，提劍向着對方迎去。
沉默的皮制服戰士們分散開來，大部分衝向了那十，剩下十個迎向了四人。
穆勒的劍筆直刺出，對方擡手以拳頭相迎。
劍鋒刺入了對方的拳中，貫穿對方的手臂，穆勒挑劍發力，對方的一條手臂就直接粉碎。
但對方彷彿沒有感覺，另一隻拳頭狠狠砸來，正中穆勒胸膛。
穆勒直接飛了出去，嘴裡鮮血噴涌，在空中揚起一片血雨。
落地前，他便已經死了。
他不能瞑目，因爲以他的實力，本不至於如此。
他是太大意了。
失去了一條手臂的戰士半跪在地，不住喘息。他的肩膀傷處有肌肉不住蠕動，生出肉芽，慢慢地向前延伸。
照這樣子下去，幾個小時後，他就能長出一條新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