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優,醒醒!”
那十大聲呼喚。
“我本來就是清醒的!”藍優優說,“你不要攔我,讓我將它們都殺再說!”
那十抓住她的肩膀,剛送出一絲內氣,藍優優便衝他橫眉立目:“你做什麼?”
“醒來!”那十大喝一聲,眼裡有重重暗影流動,精神力量猛地爆發,震得藍優優身子一顫。
“那十哥!”她一呆之後哭了起來,“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怎麼,就突然變得脾氣暴躁起來了……”
“這神像有問題。”那十說。
“那怎麼辦?”藍優優害怕了起來。
她可不想變得跟剛纔一樣,連面對那十哥時也是兇巴巴的。
“儘快向前。”那十說,“到了出口就丟下它。”
“好。”藍優優點頭,急忙向前飛奔。
巨大的城市裡有無數黑暗的角落,這些角落裡似乎都潛伏着可怕的東西。但那些東西看到神像後,就悄悄地退入黑暗之中,不敢上前。
藍優優不顧一切地順着主幹道狂奔,神像便發揮出難以想象的速度,一路穿越了這廣闊的城市。
城市邊緣是一望無際的連綿羣山,那些山樣式怪異,沒有什麼坡度起伏,反而像是一塊塊方形的巨石,直接插在大地上。
“好奇怪的山。”藍優優嘀咕。
“你覺不覺得,它們就像是長滿了植被的樓?”那十問。
“你這麼一說……還真像啊!”藍優優說。
城市暗影中,有黑暗的怪物悄悄移動。藍優優似乎是聽到了它們的聲音,目光再度轉爲獰厲。
“清醒!”那十捧着她的臉與她對視,眼中暗影流動,精神力量震醒了藍優優。
藍優優陡然一驚,急忙說:“我們快走,到安全的地方就不用它了!”
與黑暗的城市不同,連綿的方形羣山被昏黃的光籠罩着,兩人如同置身山野黃昏中。
神像一氣跑出了十幾公里之後,藍優優慌張地帶着那十一起脫離神像。
那巨大的神像就此靜靜地半跪於地,眼睛裡的光漸漸熄滅。
此時的它,彷彿真的只是一座雕像。
藍優優有些留戀,又有些畏懼地看了它一眼,便拉着那十的手,跟那十一起向前走去。
“那十哥,我們要向哪裡去呢?”她一邊走一邊問。
“我也不知道。”那十說。“這裡太奇怪了,好像我們直接穿越到了另一個時空裡一樣。過去的守門人可不是這樣。”
“是啊。”藍優優點頭。
她還記得羅覺。雖然他居住的宮殿也像是神的殿堂一樣,但與這裡一比,不過就是普通的華麗建築而已。
如果自己和那十沒有穿越時空,那麼理應還在峽谷裡。
可那條峽谷再大,又怎麼能容納得下這巨大的城市和廣闊的山脈?
一切,都令人感到不可思議。
那十拉着藍優優一路向前,越走眉頭鎖得越深。
這世界太遼闊了,不知是完全真實的存在,還是某一種夢境般的幻象。
如果是幻象倒還好說,既然一切都是虛假的,自然可以用某種方法來破解。但如果這裡是真實的存在,事情就麻煩了,難道自己要帶着藍優優一座座山地翻找?
他拉着藍優優飛了起來,飛上一座高山,落在山頭,用望氣術四下觀望。
什麼也看不到。
這彷彿是一方死的世界、沒有能量的世界,一切都沒有起伏,沒有變化。
“腦袋疼……”那十喃喃自語着,用手叩擊額頭。
“那十哥,別這樣。”藍優優拉住他的手,“實在不行的話……咱們回去慢慢想辦法。或者是把那幾個厲害的叔叔伯伯帶來這裡,說不定他們有什麼主意呢。”
那十緩緩點頭:“也只能……”
突然間,他瞪大了眼睛,望向遠方的某一座山。
“怎麼了?”藍優優被他嚇了一跳。
那十沒有說話,但情緒有些激動。
他自己也說不清這是爲什麼,但那座山就是能引起他情緒的巨大波動。他越看那座山越覺得順眼,簡直就好像是人與人之間的一見鍾情。
“那十哥?”藍優優擔心地問。
“沒什麼。”那十擺手,指着那座山說:“我們先到那裡看看再說吧。”
“好。”藍優優點頭,望了望山下不遠處的神像,忍不住說:“要不……咱們還是乘坐它去吧?一路上也不知有沒有危險。”
“沒有危險。”那十擺手,拉起藍優優直接飛了過去。
看似不遠的山峰,兩人卻飛了十多分鐘纔到達。
那座山看起來並不怎麼起眼,與其他山相比,既不多高,也不多險,更沒有什麼出奇之處。但那十就是覺得它很不一般。
他沒落在山頂,而是憑感覺拉着藍優優的手,落在了山下。
山下是一座谷,地勢比別處都低。下落過程中,那十看到遠方有一座湖,湖水如墨。那湖的大小與這座山谷似乎相當,如果有人開鑿出一道通道,高處湖裡的水應該正好能將山谷填滿。
藍優優對這山沒什麼感覺,不理解那十爲什麼會想到這裡來。
兩人落在谷中,打量四處,那十很快確定了方向,拉着藍優優來到一棵大樹前。
藍優優瞪大了眼睛。
那樹也太大了,高度超過了三百米,樹冠橫空如傘,遮蔽一方,簡直就像是一座小型的森林。
“我從沒見過這樣的樹。”她嘀咕。
那十怔怔看着那樹,知道吸引自己來此的正是這棵大樹。但他真的不明白。
“你好。”樹突然開口說話,嚇了藍優優一跳。
“你是誰?”她驚愕地問。
“和你一樣的人。”樹說。
“可是……”藍優優上下打量,然後搖頭:“我看不出來。”
“因爲我被困在了樹裡。”樹里人說。
“你是誰?”那十問。“是你將我喚來這裡嗎?”
“呼喚?”樹里人有些不解,然後說:“哦,我明白了,是他。”
“他是誰?”那十問。
“跟我一同被困在樹裡的人。”樹里人說。
“他爲什麼不和我說話?”那十問。“既然是他將我呼喚到這裡,應該告訴我他想要幹什麼吧?”
“無非是救我們脫困。”樹里人說。
“可他爲什麼不說?”那十繼續追問。
“因爲他沒辦法說。”樹里人說,“他受的傷比我要重很多,守門人們施加在他身上的禁錮也比我多了很多。”
那十注意到他說的是“守門人們”。
“們”?
那十打了個機靈。
上一重世界派來的守門人,固然不是那個世界裡最厲害的存在,但卻絕對是下一重世界裡無人可敵的巔峰強者。
是什麼樣的人,竟然讓這些巔峰強者集羣而上,一起來對付他?
“是不是感到不可思議,所以不大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樹里人問。
“不。”那十搖頭,“經歷了外面的一系列旅程,我看到什麼都不會感到不可思議。”
樹里人笑笑。
“你們……爲什麼會被困在這裡?”那十問。
“你呢?”樹里人問,“你又爲什麼會來到這裡?”
“因爲完美世界正要遭受最可怕的災難。”那十實話實說,“全世界的核武器都處於待命狀態,隨時可能發射。如果不能阻止,整個世界都會毀滅。”
“他們不會在乎的。”樹里人說,“因爲這並不是唯一的世界。”
“但這星球,總歸是唯一的吧?”那十說。“他們也不在乎這些?”
“是的。”樹里人說,“因爲就算再多的核武器,也只能殺死地面上的那些渺小人類,掀開幾分地皮,破壞一塊大陸。沒錯是,會有別的世界受到影響,但只是那些渺小的世界。而高高在上者的世界絕不會有任何問題。”
那十感覺這一切太瘋狂了。
“還是那個問題。”他問:“你爲什麼會被困在這裡?”
“因爲我想追求真相。”樹里人說,“所以我就成了危險分子。危險分子是必須死的,但可惜的是,他們覺得我犯的罪太過嚴重,僅用死刑不足以彌補,所以他們不讓我死。”
“呼喚我的那個人呢?”那十問。
“他比我還要危險。”樹里人說,“他要求得到的不僅是真相,還有自由。你要明白,在重重鐵幕封鎖着的世界裡,最危險的莫過於敢於追求自由的人。所以他們不但不讓他死,還不讓他說,不讓他看,不讓他聽,卻又讓他一直清醒。”
藍優優捂着嘴,感覺這種刑罰真的比世間一切酷刑都要殘酷。
“他們怎麼這麼殘忍?”她忍不住說。
“殘忍?”樹里人說,“是的。他們本就是殘忍的人,否則又怎麼會丟棄同類,以鐵幕禁錮世界?”
“鐵幕是什麼?”藍優優好奇地問。
“鐵一般的帷幕。”樹里人說,“這是一種比喻。”
“哦。”藍優優點頭,“我還以爲真有這種東西呢。那得造多大呀!”
樹里人笑了。
“要怎樣才能放你們出來?”那十問。
“也許是純粹的力量,也許是什麼特殊的能力。”樹里人說,“我不清楚。但我想你既然能來到這裡,還能響應他的呼喚找到我們,應該會有這種力量或是能力。”
那十看着那樹,想起了自己從衛維安那裡學來的東西,以及從龍王那裡得到的知識與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