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芸醒來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三日。
她靠在牀榻上,手上端着的是舒氏送來的雞湯。
湯碗上面漂浮着一層厚厚的油光,看着有些膩味,卻也代表帶着舒氏下了些功夫。
有着油水的食物才能補身子,可食油又是精細物,哪怕做菜也不過就小心滴上兩滴。
現在這碗雞湯,怕是揹着金蔣氏放了不少油進去。
自從她醒來後,舒氏就進屋了幾次,不是端茶遞水,就是噓寒問暖,貼心的沒邊了。
金芸半靠在牀榻上,這樣來的溫情並不讓她感動,不過只是暫時罷了。舒氏的來意,只是想要感謝她而已,可這樣的感激並不回是長久,總會因爲時間的流逝越來越淡。
如果她就此當真,那她才叫蠢,再來這樣的蠢事,她不會再做第二次。
將油層吹到一邊,金芸喝上一口,雞湯鮮嫩,非常得可口。
要說在金家,廚藝最好的便屬舒氏,可按着金蔣氏的說話,舒氏是最會躲懶的一個,偏偏金啓武極其寵她,不願幹活也隨意拿出個理由搪塞老孃。
所以金芸還真沒怎麼嘗過舒氏的廚藝。
油光看着膩味,但現在的她確實要好好補一補,三下兩口便將湯碗裡的雞湯喝完。
她慢慢躺平身子,腦子裡面回想起那日在山洞裡面發生的事情。
按照計劃,想要清理掉山洞裡面的碎礦,最少也有兩到三天的時間,而他們之所以能那麼快就能出去,是因爲他們遇到了陣心。
一個還沒有雞蛋大的碎礦。
別看體積較小,卻用鋤頭都沒法翹出來,而在金芸的感知裡面,並沒有這塊生鐵的存在,如果不是抹掉上面的泥土,她都不會知道就在她附近有這麼一塊生鐵的存在。
幾人輪番上前,使出了全身的力氣都沒辦法將泥土裡面的碎礦拔出。
更是有人提出了乾脆放棄,因爲,他們也沒法確定這到底是不是生鐵。
只因這塊實在是太亮了,顏色的光澤還有摸上手的觸感,讓他們心中都有疑惑,這到底是不是生鐵。
當然是,這是一塊上等生鐵。
圍繞着的人並散開,他們不想將力氣浪費在這個不確定上面。
挖了一段時候後,又有了兩批人出現在他們的身側,讓大家都明白更是有些生存下去的希望,將洞內的碎礦挖出,說不定他們就能離開這個鬼地方。
大家都回到了之前的位置,有鋤頭的用着鋤頭,沒鋤頭的用着手去挖,哪怕手上傷痕累累也沒有停下來的欲。望。
金芸卻是上前一步,身懷巨力的她居然同樣無法撼動分毫。
當她下意思運行體內的異能後,等她恢復意思便是在三天後。
金芸望着窗邊的書檯,上面擺放着的是她從外面摘來的鮮花,只是放了幾天,已經枯敗。
而在旁邊,便是那枚比之前好像還要小上一圈的生鐵,窗外的陽光斜照進來,讓生鐵更加的有着光澤,在炎日下,居然有着一層淡淡的五彩光芒。
從昏迷到甦醒,這塊生鐵便一直在她的手掌心內,她的五指死死握住,即使後來金蔣氏用力去掰都沒有掰開,又怕傷到小女兒,便讓着她一直握着。
‘吱呀’,房門被打開,永華直接推門,苦着一張臉進來。
他什麼也沒說,將書袋一甩就扔在了書檯上,然後直接坐在下腳的榻上,雙手撐着下巴,濃濃嘆氣一聲。
永華的後腦袋對着她,金芸忍不住伸出手又揉捏了起來,卻也沒有開口去詢問。
半響,永華忍不住,開口道:“小姑,你說我爲何要去上書塾?”
“讀書,識字,這是最基本,家裡從不要求你能考上科舉,但也不希望你是一個大字不識的粗糙漢子。”金芸道,也許,舒氏對着兩個兒子抱有很大的希望,可舒氏從來也沒有強求,更沒有將考科舉的事整日掛在嘴頭。
“可我並不喜歡。”永華再次重重嘆氣,夫子是好,可他實在受不了那個約束,一連坐上幾個時辰不動,簡直就是折磨。
但他不敢去說,如果被爹孃知道,定會拿着厚厚的竹篇狠狠抽他一頓。
就像那日一樣。
纔剛回到家,爹就不知道從那裡尋來了一根,將他和永革好一頓的抽打。
現在一想起,永華就覺得屁股疼的厲害。
哪怕他們是鬧騰極了,爹孃都沒有動過這麼重的手,那天兩兄弟是哭着喊着,旁邊卻沒有一個人來拉勸,就是他那個親切的娘,也是面無表情坐在旁邊眼睜睜的看着。
所以到現在,永華都怕極了他的爹,好在爹早出晚歸,一般一天還見不到面。
“很多人做的事並不是他們喜歡的,你當以爲你祖父喜歡耕田嗎?”金芸舉個例子道:“這是爲了生計。”
比如她也不喜歡戰鬥,不喜歡血腥,但爲了生存她必須去適應。
永華鼓起腮幫子,他小聲肯定的道:“祖父喜歡打鐵。”
金芸有些驚訝,她雖然知道家裡有不少人知道爹喜歡打鐵,卻不想這麼小的永華也是看得明白。
永華好像是看出了小姑的疑惑,他仰着脖子得意道:“我看出來的,祖父每次見到大哥在爐房,都是一臉的羨慕。”
金芸有些好笑,但她沒有去解釋。
那不是羨慕的眼神,而是憧憬。
“小姑,你什麼時候能出門?我飛石子練得可厲害了,等到了外面我飛給你看。”這下,永華說的津津有味,也沒管小姑有沒有回話,將這幾日練習的過程一一講了出來,到精彩的時候,更是手舞足蹈的比劃起來。
永革性子靜,對着上書塾是越來越幹勁。
而永華性子跳脫,卻對着一個小小的飛石子苦下功夫,這麼長的時間都沒覺得厭煩,還是抱着一腔熱意。
一文一武,沒應在金老爺子的兩個兒子身上,到應在了他兩個孫子上面。
只是不知道長大以後的他們,到底是如何。
而一想着要和金家這羣人慢慢的生活下去,直到他們長大,直到他們年老爲止,金芸不由有些期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