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騙子

許氏在金家兒媳婦中一直都是最傲氣的那一個。

哪怕家裡人一直供着金啓雙讀書,甚至一開始去鎮上,完全沒有收入,也是靠着每月老家裡面的人擠出的銀錢來生活。

可許氏從來沒有感到羞愧,甚至是帶着一絲的傲氣生活在金家裡。

金家的三個媳婦,呂氏雖然時不時和孃家來往,卻始終都是倒貼的那一個。呂家也是一大家子的人,家裡田地不多,根本就沒個活計。

過得日子怕是比以往的金家還不如。

舒氏更甚,因爲舒氏孃親的緣故,舒氏直接和孃家的人鬧翻,多年來都沒和舒家的人有過來往。

但許氏不同,許氏孃家雖然說不上很好,卻比金家強上百倍。許氏孃家人瞧着金啓雙又是個童生,那是予以爲榮,時不時就來回走動,關係好到不行。

以往許家的人打包小包的來金家,金家另外兩個妯娌雖然是帶着笑,可那笑容裡面怎麼會沒有苦澀。

再加上,金家的人都指望着讀書的金啓雙,對着許氏也是客客氣氣。

這讓許氏在金家的日子過的很是輕鬆,這麼多年來,家裡的活根本就沒讓她動過什麼手,就是動手也是一些輕鬆的活計。

因着是個讀書人的娘子,許氏也不似她們這些農家人,頭上都是梳着整齊的髮髻,穿的衣裳雖然也是陳舊,卻重來都沒有打過補丁。

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狼狽。

“娘。”

“娘!”

一聲憤怒,一聲憎恨,對着的人都是金芸。

永嘉永利直直衝了過來,本想直徑去尋着金芸的麻煩,卻不想經過許氏時被她死死抱住,沒法動彈。

她是真的怕了,金芸出手毒辣,她不敢讓兩個兒子去冒險,只能將一切的希望寄託在金老兩口身上,雖然她是貪下銀子,卻也是爲了永嘉的好。

爲了孫兒,爹孃自然會寬恕她一些。

但金芸不同,她是金芸的三嫂,是長輩,居然對她下如此重手,她心中即使再怕又怎麼如此輕易放過她,她咬牙,不想碰到了脣上陷進肉裡面的圓珠子,又是劇烈的疼痛。

永利年紀小,那懂得孃的意思,他瞪着一雙眼,嘶吼的就要向金芸撲過去。

“娘,你的手?”永嘉起先是注意到許氏手上凝結的血塊,後才發現娘手的不對勁,他下意思的就用手去抓,那曉得引來了許氏的尖銳的痛呼。

一聲慘叫,讓金家其他人瞬時回神過來。

“這……這是怎麼了?”金蔣氏手中拿着裝滿銀子的包袱,瞧着眼前的一幕,有些反應不過來。

舒氏看的心很是暢快,自從上次她老早就等着這麼一個機會,就得讓許氏這人吃吃苦頭,一個勁得甩心思,還當金家真離了她不成似的。

被許氏抱在懷裡的永利聽着這聲音,眼淚瞬時就下來,他吼道:“你給我過來,我要打死你,啊啊!”

“都給我住口。”金老爺子用手錘牆,看着院子裡面的鬧劇,太陽穴又在那突突的直跳,先前就有不好的預感,沒想到這麼快就出現在他的眼前。

他厲聲道:“金芸,你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語氣裡沒有之前的溫柔寵溺,可既然金老爺子既然是忽略了坐在地上哀叫的許氏,而是先過問着金芸,同樣的,他心中還是偏向他的小女兒。

許氏眼神一暗,她艱難的爬了起來,說道:“爹,你先別問了,趕緊叫個郎中,這地上躺着的可是曹先生!”

曹先生?誰是曹先生金家的人都知道。

“他怎麼可能是曹先生,他就是個騙子。”永新忍不住說道。

他們到達巷子的時候,只是看到三嬸將銀子給了此人,嘴裡說是讓此人辦個什麼事,可這人明明就是欠了銀子被追債的人,又怎麼會是那個考了案首的讀書人。

其他人都被兩人弄的一頭霧水,許氏更是道:“胡鬧,曹先生來家中拜訪你三叔數次,難道我還認錯人?”

永新啞然,如果此人真是曹先生,這事就難辦了。

“金芸簡直不知所謂,不僅將曹先生打成如此,就是連我的手都給折斷。”許氏忍住心中的恐慌,就是因爲她就不相信,在這些人面前,金芸那臭丫頭敢動手。

許氏將右手舉起,除了凝固的鮮血,還有軟趴下來的手掌,顯得觸目驚心。

身邊的永利看到,更是忍不住的大聲哭了起來。

永嘉也是憋着淚水,雙雙死死扣住孃的手臂。

“人是你打的?”金老爺子沒有追究人是誰,而是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小女兒,他問道。

金老爺子的神色金芸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她眯着眼,道:“是又如何。”

“老頭子。”金蔣氏有些擔憂,她站過去卻被老頭子伸出的手攔住。

正當衆人以爲金老爺子準備教訓之時,他開口了,說道:“打得好。”

三個字,讓哭得人嘎然停止,讓沉默的人瞬間擡起頭。

而就當所有人都認爲金老爺子太偏向小女兒之時,他再次說道:“許蔓,前兩個時辰你說的話,再給我們說一次。”

許氏懵了,她知道自己這一次怎麼都會一頭栽下去,可她還是想再爭取一下。卻沒有想到,才進院子沒多久,老爺子就突然發怒。同時許氏她也明白,老爺子怕是什麼都知道了。

許蔓是她的閨名,從嫁入金家後,都是三郎家的來叫喚她,現在金老爺子直呼她,可以看出他心中有多麼的憤怒。

可許氏卻沒有反駁一句,她低垂的頭,顯得很是羸弱。

“說。”金老爺子怒吼,心中怒不可遏,到現在還有什麼不明白,這一切都是許氏再作妖,他還嫌打得輕了。

“喲,三弟妹之前回來是拿香寒的贖金,難不成是騙人的?”呂氏突然說道,臉上帶着的是不可置信,許氏人雖然有些自私,但也不會做這麼大逆不道的事。

金蔣氏抱着包袱的手就是一緊,一張老臉上也是帶着質疑,她道:“你個作死的,趕緊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曹先生說能將嘉哥兒安排進六玟書莊,只是需要一些錢來週轉。”許氏低垂着頭,說話的聲音帶着怯怯,完全不似之前那般的尖利刺耳,她繼續說道:“這可是關係到嘉哥兒一輩的大事,我做孃的沒能爲他出份裡,可爹孃,你們做祖父祖母的難道也願意看到這大好的機會就這麼消失嗎?”

“所以,三弟妹就用騙?”舒氏冷笑一聲,她雙手交疊抱着胸,譏諷道:“你這做孃的拿不出銀子,就騙嘉哥兒祖父祖母的錢,就算嘉哥兒以後真的出息了,又能落到什麼好名聲。秀才有個偷摸拐騙的娘?”

先不說之前,許氏如今這般的做法真是令人不恥,就算此事對着嘉哥兒是個難得的機會,也不能什麼也不說,還編着謊言來欺騙。這讓舒氏不由想了很多,以往許氏每每都是找着四弟要讀書的藉口來家裡要銀子,還真不知道要去的銀子到底用在了何處。

舒氏至今都還記得那根銀鐲,那麼粗的一根,指不定就是他們的血汗錢買來的。

許氏眼裡帶着狠利,只是低垂這頭並沒有被人發現。

永嘉雙腿跪地,他朝着祖父的方向鞠着身子,聲帶着哽咽說:“祖父,都怪我,如果娘不是爲了我,也不必如此,您要罰要打都朝着我來吧。可曹先生如今還昏迷不知道如何,還是先請郎中來看看吧。”

永嘉是羞愧的,他並不是永利那般的小兒,孃親爲着他做出這種事,他雖然也知不好卻心感動萬分,卻有對着祖父祖母的怨言,爲了一個外人做到那般也不爲了他的前途想一想。

永新瞧着不對勁,他再次提醒道:“他真是個騙子,我和小姑去深巷就看到一夥人正向着他要債,他還聲稱過兩日就能還債,如此真的太過巧合了。”

對於大哥這般幾次拆臺,永嘉更是不滿,他道:“曹先生飽讀詩書,滿腹經綸,更是童生甚至是秀才,又怎會如市井混混那般,現在曹先生傷成如此,只能儘快醫治。等曹先生醒來後,大哥和小姑定要向他賠禮道歉,不然會有大麻煩。”

“這……”永新一望,雖然衆人都這許氏的做法不滿,但卻沒有人相信躺在地上的人是個騙子。

“新哥兒,你趕緊着將曹先生擡進屋,再找胡郎中來瞧瞧。”金蔣氏說道,毆打童生,如果真追究起來,小女兒和長孫確實會有不小的麻煩。

這時,金芸動了,她向着一直躺在地上的曹文走去,一步兩步,直到接近她的步子都沒有停下來。

就在大家目瞪口呆下,邁出的腳落在了曹文的手掌上面,腳底稍用力,只見曹文露出的指尖瞬間蒼白,沒有半點的血色。

許氏頓時就感覺到手腕的疼痛,聯想到之前的慘痛教訓,根本就不敢開口去阻攔。就連她的兒子想要開口說話,也是被她死死勒住,不讓他開口。

金芸微仰着頭,她像是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腳下正踩着什麼,甚至是不住的用腳尖去磨蹭。

鞋底,地面,兩面相夾,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感覺到手掌心塌了下去,曹文就是從劇痛中醒了過來,他下意思的想收回手卻根本收不回,手掌的疼痛讓他冷汗淋漓,卻沒有叫喊出來。

“金芸,趕緊着過來。”金蔣氏喊道,手中的包袱也不顧,連忙上前就將小女兒給拉了回來。

曹文收回手,雖然看着只是比平時蒼白一些,可他卻知道,手掌絕對骨折,他就是想要握爪都沒有辦法。他環繞着四周,這裡並不是他熟悉的地方,再加上狼狽的許氏,他便知道自己大概露餡了。

他站了起來,鼻子有些痠痛,用手一摸,就見到手上擦下一些凝固的血液,他什麼也沒說,直徑朝着院子外面的方向走去。

“曹,曹先生。”許氏還以爲他會發怒,不想卻是就這麼離開,連忙叫道:“曹先生,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諒我們吧。銀子,銀子就在這,嘉哥兒的事還要拜託您。”

她不在乎如此的伏低做小,兒子能進六玟書莊那纔是最實際的。

不想。

“愚昧婦人,就憑你那草包兒子,還想進六玟書莊?”曹文走起路來有些趔趄,說完一路桀桀怪笑的走去,連頭也沒回。

既然他的把戲已經戳穿,他沒時間也沒興趣繼續玩下去。

貪婪的婦人,愚蠢的孩童,如果不是正因爲缺銀子,他連正眼都不會去瞧上一眼。

他的話一出,最受打擊的人便是永嘉,他甚至還記得前些日子曹先生對他的誇獎,甚至說過如果他再長几歲,在六玟書莊內都會是頭拔。“曹先生,您,您不是說……”

“蠢貨,這纔是在下給你上的第一節課。”

曹文留下這麼一句話,走了。

他沒有想過任何的追究,對於又是打又是踩的金芸也是一眼都沒望過,這和金芸想象中的不同。更是想起了在深巷時那位虎哥對着曹文說過的一句話。

外人的離開,衆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許氏兩母子身上。

永嘉前些日子被擡的太高,高到有些不實在,如今就像是從空中打下地獄,摔的很慘。

許氏更是如此,她連坑帶騙,想的不過就是爲了兒子,這下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舒氏還想着繼續落井下石,可看着無神的嘉哥兒心中到底還是不捨,怎麼都是自個看着長大的侄兒,如今這般到叫人心疼。

“大朗,將金啓雙喊回來。”金老爺子這時候道。

金啓文趕緊應了一聲,就小步的跑了出去。這讓許氏心中踏實了一些,只要四郎能來,就算他心中責怪也會看着夫妻一場的情分上幫着她。

這麼一想,她不由有些放鬆,腦子裡就不住的在考慮着,等以後該要如何的去討好老兩口,還有金芸那小混蛋,也要好生教育教育。

沒想到,再金老爺子下面的一句話,簡直驚呆了她的魂。

“許蔓,收拾東西回你的許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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