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躲在一邊的何亮,也是握緊了雙拳,與其說是緊張不如說是興奮。
爹孃雖然不小氣,可他一個半大的孩子又沒有什麼進項,不像兩個哥哥,時不時還能出去掙上一些銀錢,而他只能每次厚着臉皮在娘面前伸手討要,每每這個時候,大嫂就是陰陽怪氣的甩着白眼。
昨日金嬸子說要螃蟹,他就打了主意,這次一定要落下一些當做私房錢。
所以纔會有了今天這麼一幕,他都已經計劃好了,等牛車上的螃蟹都賣完後,再拿上幾十只回去交差。
他哪會曉得兩個哥哥如此沒用,一天的功夫居然才弄了那麼點,還好昨日沒有拿太多回去,不然大哥二哥沒了面子,準會責怪他。
何亮扒着身前的木樑,神色陡然一緊,他擦了擦眼前再去望去,只見着阿言蒼白了一臉,像是有惡狗在後面追趕似得向他而來,如果沒有瞧差,眼裡驚慌失措外甚至還留下了眼淚。
他自然清楚,現在的情況絕對不會是欣喜諾狂而掉的眼淚,心中也是升起了不安。
“阿亮,慘了慘了,我們被騙了。”阿言跑了過來,急的手忙腳亂。
他配着阿亮來,也不是純碎幫個忙,可是阿亮說了,賣掉的每隻螃蟹可以分給他兩文錢,雖然是他找到的貨源,可沒人願意買找的到貨源也是沒用。
螃蟹鮮美,是人都知,可真正能吃的起的,也就只有那些富貴的人家,不然一隻就要幾十文,平常百姓哪捨得賣。
他們這次拿的螃蟹個頭大又新鮮,被就不好捕,別看他手中有個幾百只,但這些都是他跑了幾個親戚朋友,再由他們的關係一家一家的收上來的。
如果他們不是漁民,又哪有這個能力在一天的時間內弄來這麼多。
哪裡會想到心裡擔憂的事情真的發生了,阿言現在腦子裡只有對於以後被人追債的場景,如今是嚇的渾身直哆嗦:“怎麼辦,賺不到銀子不說,我還要背上一屁股的債。”
何亮聽的有些糊塗,他道:“金大叔難道不收嗎?”
阿言慌的直嚷着如何是好,也沒分出心去回他。
而那頭,金啓武也是一臉的莫名其妙,他的價格出的真心不低,可還沒聊上幾句,那小夥子就一臉的生無可戀連忙跑開了。
他看了小夥子離開的方向,正好就被他撞見了個熟悉的身影。
也沒過多久,他便想明白了。
那小夥子手腳並用的和何亮交談,不過幾息的時間,他就見到何亮臉上就是苦拉着臉。還哪用去問,一看就明白了。
他好笑的走上前,開口就道:“是亮小子吧,你怎麼來了。”
這會兒何亮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他道:“金大叔,你可把我害慘了。”
金啓武卻是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道:“你小子,可真是個鬼機靈。”
真要說起來,比起他那個女婿,金啓武更覺得他的這個弟弟,到還知事的很。
和舒氏的感覺那般,和何家打過幾次的交道,唯獨這個半大得小子到要好一些,以往去何家,他的那些哥嫂也都沒把他當個長輩來看,給着笑臉招呼着端茶遞水都是何亮一手操辦。
也就是因爲何亮的居然,才讓他們在何家沒有十分的難堪。
他攬過他的肩膀,又招呼着旁邊蒼白着臉的小子,金啓武說道:“走,跟大叔去那邊,我們慢慢談。”
金啓武口中的酒樓,其實就是一個茶水鋪子,平日裡談生意他都是在這個地方找了個位置,就算談不攏,幾壺茶水錢他也能掏得起,再來這地方又亮堂又幹淨,也不會太過寒酸。
如果是在以往,兩個小夥子指不定就四處張望着打量了,但這會兒一個兩個的都是拉聳着肩膀,低垂着頭。
可即使如此,兩個人都沒有開口責怪金啓武的不守信用,臉上也沒有埋怨。
金啓武看的分明,都說物以類聚,偏偏何家的小兒子性格與他們是一點都不相像。
他倒了碗水在兩人面前,也不吹什麼大話,而是道:“一口唾沫一口釘,你大嬸自然沒有唬你們,只是這價格可是看人來的。”
金啓武說着,他讓舒氏去傳的話,是一隻螃蟹七十八文,這個價錢也不過就比富商出的低了兩文而已,說到底他還是想照顧下女婿,不然他給外人的價,最多也不會超過七十文。
何亮猛然擡起頭,他雙眼發着亮,道:“金大叔,你說的可是真的?”
“自然。”金啓武點頭,他又道:“我剛瞧了下,你們手上的螃蟹不錯,如果個個都如此,大叔我都要了?”
兩人聽的激動不已,他們不約而同的說道:“大,都很大。”
何亮又趕緊添了一句:“不止都是大個子,還都新鮮。大叔,我們這就拿過來給你看看。”
牛車不能趕到碼頭這邊,都是放在鎮門口專門停車的地方,因爲害怕車上的東西被盜,兩人狠下心,東拼西湊的湊了幾文錢,專門讓人守着。
金啓武點頭同意,這次他是萬分小心,自然要親自去檢查一番,如果沒有達到他想要的地步,哪怕是何亮他也不會收下。
從碼頭到鎮門口的路程不算很遠,何亮阿言兩人一路上卻是膽顫心驚,雖然知道自家的螃蟹是不錯,可就怕金大叔看不上,更擔憂的還是銀子的問題。
他們一路上想了不少,卻唯獨沒有想到,來到鎮門口後,金啓武只是上了牛車,細細的翻動,一個一個拿到手中瞧了許久,半響後,他手裡拿着一個簍子下了牛車。
金啓武將手中的簍子遞了過去,被還嚴肅的臉上立馬就笑了起來,他道:“好小子,眼光不錯啊。螃蟹我收下了,這簍子裡面的幾隻就不行,我可不收。”
雖然這筆單他賺的少,可貨色卻是上乘,想來那位富商定會滿意。
這般想到,金啓武掏銀子也掏的爽快,讓人將簍子搬走,他便將螃蟹的銀子塞到了何亮的手中。
於是,何亮兩人坐在牛車往回走時,到了半路上,才反應過來欣喜諾狂尖聲叫道。
“還不快趕車,回去收螃蟹啊!”何亮一腳就踹到阿言屁股上,咧着嘴感覺腮幫子都笑的僵硬了。
阿言摸了摸屁股也不在意,手中的長鞭甩的更是有勁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