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兩銀子變成十兩,雖然少了五分之四,對於金家來說也是很困難。
金老爺子決定先湊湊,實在不行就賣田地。
家裡還有九畝良田,一畝大概能賣到七八兩銀子,剩下的怎麼也能湊齊。
“永新,你去趟你大妹家,看她能不能想想辦法。”金老爺子安排,細細一想,能借到錢的人家還真沒多少。這事是老二家鬧出來的,叫老大家的去孃家借,他開不了口。
可老二舒氏和孃家的關係並不和睦,早就斷了關係。貿然上門怕借不到銀子還會被趕出來。
現在想想也就只有出嫁的金柳了。
“唉,我現在就去。”永新答應。
他和大妹年紀相仿,也最相熟。當初大妹出嫁,他都沒空趕回來。
只是後來聽說大妹嫁過去的人家條件不錯,想來過的也不錯。
金家兒女長相都不差,只是長期的營養不了顯得寡黃瘦弱些。
也正是因爲長相清秀,被一富有村子的小夥相中,風光嫁了過去。
中午,天空沒有一絲兒雲,熾熱的太陽火辣辣的。
永新怎麼都沒有想到,剛趕過去,立馬又趕來回來。
不過就一個多時辰的時間。
頭髮被汗水浸得透溼,走在門外磨蹭的不敢進門。
眉頭微微蹙起,黯然垂下眼簾,他不知道該如何交待。
他沒有帶回來一分銅板,這並沒有什麼,只是永新不知道該不該在這個時候將大妹的事說出來。
如果不是親眼見到親耳所聞,他真的想不到金柳居然有那樣的夫家。
也怪他,都是他沒本事,讓大妹沒有底氣,就是連話都不敢說一句。
半響,他終究還是打開院子門走了進去。
衆人看到他的表情便知道一二,哪還有開口詢問。
呂氏上前拍了拍兒子的肩膀,當初何家上門提親,她就不看好,何家雖然較富裕,可那家人一看就不是個好相處的,何家小子相貌不差,卻口若懸河、華而不實。
一向精明的二弟妹被他們家的條件矇蔽了雙眼,也許是窮怕了,難得遇到個條件如此之好,哪想到那麼多,匆匆忙忙訂了親,不過半年就出嫁。
舒氏雖然沒說,可幾次去金柳夫家,都是氣得發抖的回,呂氏又哪能不知。
“我那還有半兩銀子,爹孃您可別怪我私藏。”呂氏掏出銅板放在桌面上,眼裡流露不捨,這些可是她偷偷存了不少年,金啓文是個傻子,幹多少就上交多少,自己手上不留一文,而這些都是她自個偷偷摸摸做了些私活掙得。
別說金家兩老,就是舒氏怎麼都不會想到,在這個時候居然是呂氏第一個拿錢出來。
她慘然一笑,從嫁入金家,她就和呂氏不和,不說天天,那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都沒落下過。
在這個關鍵的時刻,出手幫她的不是那個以爲以後有依靠的老三,而是一直看不順眼的老大家。
甚至鬧出這樣的事,呂氏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分家要逃避鉅債。
金蔣氏有些欣慰,更多的是對於舒氏的擔憂,她臉蒼白無比,雙眼凹陷,慘白的臉就像是死人一般。便開口勸慰:“再想想辦法,實在不行將田地賣掉一畝。”
永新跟着也開口:“二嬸,你也放寬心。今我去大妹家,得知她已懷孕,你馬上就是要當外祖母了。”
“懷孕?”舒氏空洞的眼神有些聚力,她重複了那個讓她感覺到心再次跳動的詞。
“是,大妹也是偷偷告訴我,兩個多月,所以還沒到時間來給我們報喜。”永新接着說,這也是過去一趟唯一知道的喜事,同時他也沒有說出當時還有另一個情況。
哪怕懷孕虛弱的大妹一樣做着粗活,因爲他的到來,更是惹來她公公婆婆的咒罵,更是言明,如果小妹出手幫助,哪怕是懷了何家的骨肉也要將她趕出家門。
“那她可還好?”舒氏緊張問道。
“好,大妹才懷孕,妹夫可緊張着。”永新低垂眉眼,不敢對視二嬸。
“那就好,那就好。”舒氏喃喃直說。
“你也要儘快振作起來。”金蔣氏乘機安慰:“等渡過這個難關,也好去親家看看大丫頭。”
舒氏直直點頭,眼眶裡續滿的淚水終於一滴連一滴的滴落在地面上。
她站起身,腳下步伐輕快,來到房間後,無視蹲着角落的金啓武,她翻開衣櫃,將最下面放置很久的木盒打開。
埋藏在舊衣底下的是一隻顏色並不怎麼好看的銀釵。
這是她孃親過世後,留給她最後的念想。
從拿到手上後,就沒敢戴在頭上,就怕一不留神就給弄掉。
只是平日思念孃親時,纔拿出來看上幾眼。
粗糙的手指撫過,她毅然轉過身子,向外走去,卻不想被金啓武攔下。
“你要幹什麼去。這可是你娘留給你最後的東西。”金啓武支吾的說,媳婦有多看中銀釵他自然知道。
舒氏和她孃親的關係非常親密,即使她娘剩下多個子女,最疼的也就舒氏一個,以至於,因爲她爹和村子裡面的寡婦有着曖昧,將她娘生生氣死。
舒氏在之後是立馬斷絕了和孃家的關係。
“讓開。”舒氏直直望着前方,不看他一眼。
“不,不行。”金啓武急的直搖頭。
舒氏在進屋後終於看着他,眼中充滿恨意,她開口:“柳兒懷孕了,她的情況你不清楚嗎?再和那些賭徒扯上關係,柳兒在夫家還能有什麼日子好過?”
心被扯的生生疼,不知道是舒氏的眼神,還是她的話,金啓武真的恨不得親手殺了自己。
舒氏越過他,她來到衆人面前,將銀釵鄭重放下。“釵是孃親留給我,也能值兩三兩銀子。爹孃,媳婦沒辦法,只能拿出這麼多。”
金老爺子點頭,心中想的卻是等下就去打聽打聽,看村裡哪戶有沒有置辦田地的打算。
倉促處理田地,價格肯定會虧上一些,再加上這些,差不多也就夠了。
“金大叔金大嬸,在家嗎?”沙啞的叫喊聲,一聽就知道是瘦小的李達。
永新上前去開門,就見李達叔笑呵呵的直進屋。
他見到金大叔就誇:“金大叔你真是有福,瞧瞧今個我又來給你送銀子的來了。”
“送銀子?是香寒?”金老爺子疑惑。
“唉,又有兒又有女,您老以後有的富享了。”李達也不在打啞謎,直接說道:“是你的童生兒子,剛拖我給你帶了五兩銀子。”
衆人吃驚,上午才鬧得想分家走人,這下怎麼就專門送錢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