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只生下嬌嬌一女,並不是不能生,而是生產時壞了身子,正在調養中。
雖然面上無人能瞧出,可她又怎麼會不急,私下尋訪過多位名醫,也正在調理當中,哪怕機會不大,說不定也有奇蹟。
可是現在,所有的希望都將破滅,藥性的強度她知曉的很。
就算名醫再多,也無濟於事,她這一輩子不會在有子嗣。
將軍之前不說,但現在爲了孝道,定要有一個繼承人,她也許還能有幾年的時間,可幾年過去,她仍然不能生,不管是楊香寒還是其他人,將軍定會再納一人,生兒育女。
“誰,到底是誰。”孟氏大喊,髮髻散落,失態的很。
話音剛落,門邊就現身一人,揹着陽光,並不能看清他的模樣,可瞧着,卻甚是高大。
他們所在的地方,之所以金啓全派人查遍了整個沅裡鎮都沒有找到,是因爲這裡是衙門。
衙門的縣令是孟氏父親門下之人,從她踏入鎮上,就已經派人接觸過。
縣令大人也是爲了討好孟氏,在感覺到不對之時,便將孟氏等人給請了過來照料。
可這偌大的衙門,突然之間就出現了一個陌生人,還如此的算計她,另孟氏大怒。
她高喊:“來人,將這歹人給我拿下。”
然而,並沒有一絲的迴應。
鄧嬤嬤有些不安,輕輕示意着旁邊一人,那丫鬟抿了抿嘴,抖抖索索的順着牆邊出了門,伸頭一看,頓時就跌坐在地,驚恐萬分的喃喃:“死人了,都死了。”
院子裡面盡是身影,可所有的人都趴臥在地,不知生死。
孟氏這才害怕起來,忍着肚子突然而來的絞痛,她道:“我等不過借住此地,與衙門無任何關係,希望閣下不要牽連。”
那人走了出來,露面的面孔讓她有些恍惚,彷彿在記憶深處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
只是那人比前面這人來的年長一些,兩人的容貌驚人的相似,孟氏張了張嘴,嘴邊總覺得會說出一個稱呼,可因爲過去的太久,已埋藏在心底,快要忘卻,張張合合,到了嘴邊的話這麼也喊不出來。
不止如此,心底莫名的慌亂,以及一絲的愧疚。
男子臉上平靜,沒有任何的表情,他道:“外面的人才是被牽連。”
躺下不知生死的那些人才是被牽連,而這間屋子裡面的人才是他要尋的。
話裡的意思讓屋內不少人驚恐,幾個膽小的丫鬟更是縮成一團,唯獨鄧嬤嬤一副護着小雞的模樣,將夫人擋在身後。
可那人說完,她們就見到,他微微彎下腰,將地面上昏迷的人給抱了起來。
很緩很輕,藉着燭光,孟氏能從他得眼底看到一絲的柔意,心中不免浮現出濃濃嫉妒和恨意,憑什麼一個鄉下的老女人,能得到這麼多人的喜愛和看重。
越想越躁,越躁越感覺到肚子裡的絞痛,可現在她急於想知道這人到底是誰,總感覺如果不弄清楚,他們家定會迎來大亂。
男人抱着香寒準備離開,孟氏沒有像其他人那般露出釋然慶幸的表情,而是將鄧嬤嬤推開許許,喊道:“你到底是誰?”
離開的腳步暫停,那人並沒有迴轉身,而是道:“孟家姑娘何必急於一時,遲早有一天你會記得。”
說完,便絲毫沒有猶豫的離開。
孟家姑娘!
孟氏惶恐不安,這人絕對和孟家有牽連,可到底是何人,何爲那麼熟悉,卻一點都記不起來。
她連忙道:“嬤嬤,拿紙拿筆,我要寫信給祖父。”
鄧嬤嬤雖然不知道爲何夫人會如此之急,到也不含糊,她急忙去備好一切,可轉身回來之時,她尖叫,聲音尖得有些刺耳,道:“夫人,您身下爲何有血?”
有血?孟氏摸着絞痛到極致的肚子,總感覺到有什麼珍貴無比的東西從她肚子裡掉落而出,卻又沒法挽留的住,痛到忍不住跌落坐在地上,她看着裙襬上染上的血色,再也忍不住的失聲痛哭。
……
第二日一大清早,空蕩的街道再一次聚集起衆多百姓,他們站在一邊,仰着頭看着街道中間的人。
那是被官差壓着的犯人。
這時候,衆人才知道,原來鎮上的首府孫家居然在周邊豢養了數千甚至上萬名的私兵,這麼龐大的數字,可偏偏他們是一點都不知曉。
同時,不少人在慶幸,慶幸他們及時比抓住,不然,等孫家的人真要造反,首先遭殃的便是沅裡鎮上的人。
可也有一些老輩的人覺得有些同情,畢竟這麼幾十年來,孫家也沒任何起兵造反的意思,到還經常在鎮上坐着膳食。
災難年景時,更是在長街上施粥助人,而且是筷子插在粥裡都不倒的濃粥。
“所以孫家老小才得以逃過全家滅族的劫難,現在只不是流放邊關,朝廷已經很客氣了,你看看從古到今,有哪個圈養這麼多私兵的人,有過好下場?。”一人捂着嘴小聲說道:“聽說,孫家家主在昨日還挾持了將軍的家人反抗,到現在還有人沒有找到,你說說,金將軍對孫家的人是不是太過客氣了。”
衆人驚歎,而他們旁邊,站着一個抱着小娃的年輕婦人。
她臉上帶着淺笑,示意街道中間正經過的某人,對着懷裡的小娃輕輕說道:“千兒,睜大眼睛看着,將那人記在心中,他是你最親的人,知道嗎。”
小娃年紀較小,還當娘在和他玩鬧,笑着張開了嘴,湊上去貼着孃的臉頰,他完全沒有發現,娘雖然帶着笑意,可眼中卻流露出濃濃的不捨以及留念。
年輕婦人和那人相識一望,只見那人對着她無聲說了兩字,動容的差點讓她的淚水掉落。
而身邊,卻伸來了一雙手,將她扶住,輕快的說:“薇娘,這裡人多,碰到你和千哥兒都不好,咱們還是先回去吧。”
婦人收回目光,輕輕點頭,兩人一同走出了人羣。
何明看着妻兒,妻子賢良,兒子懂事,頓時就覺得和金柳合離的做法十分的正確,不然怎麼能娶到這麼好的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