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故事的結尾,可悲可嘆。
金芸無法結論靳家鐵孃的所作所爲是對還是錯。
可她卻知道,靳家後人來上京的目的,絕對不簡單。
她拿出手中的銅釵,有些疑惑,沒有絲毫的頭緒。
在成老爺子的家中,她唯獨在成賀氏身上才感知到一些不同,其他地方,卻平常無奇,但也是件怪事。
而不同的根子,便是在這根不起眼的銅釵上面。
所以,再離開的時候,她便用了半兩銀子換來的。
雖然沒有見到其他的人,可聽着其他房間裡面傳來的悉悉索索的聲音,再加上他們商量時露出的話語,想來是打算就這兩日馬上搬離上京,去遠方定局。
在成金斗所謂的故事中,金靳本是一家不重要,生死局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當年炙手可熱的靳鐵娘,在最爲風光的時候消失,據說是淡了打鐵的心思,與夫家去了遠方,一生相夫教子。
卻怎麼都想不到,她仍舊在上京,卻是被困在金府之中。
那靳鐵娘身前所困的地方,又是哪裡呢?
……
金先鈞揉着額頭,從靳家人上京,這些天來他一直沒有睡一個好覺。
站起身,放下手中的雜事,他走出了書房。
爹將金府交與他時,雖沒有祖先那時的盛世,卻也是家喻戶曉。
可是,在他手中這麼多年,卻漸漸走了下坡路,甚至到如今,更有了力不從心的感覺。
偏偏,家裡子嗣多,卻沒有一個能瞧得上眼,還每個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金先鈞冷笑一聲,這些人真是當他老糊塗,以爲他並不知曉,在私底下跳的厲害,卻不知道,其實他是看不上眼罷了。
如果,真有那麼一個人有本事,哪怕是在私底下作亂,他都會正眼瞧上一眼,卻偏偏一個都沒有。
“老爺!”
一聲聲響,讓金先鈞回過神,他定眼一看,臉上有些的愣神。
不知不覺中,他怎麼就來到了劍嶺。
眼前的七層小塔屹立在身前,他揮手讓守衛的人離開,站在原地想了許久,才邁出腳步走進小塔之中。
塔中前三層放的是各地收上來關於打鐵的書籍,後三層是堆放的物件很是雜亂,卻也是極爲難得的材料。
而金先鈞,卻直徑走上了最高一層。
這裡他來的次數並不多,裡面的東西他卻記得清清楚楚。
很小的一塊地方,卻只擺放着牀桌,櫃椅。
這裡佈滿了灰塵,顯然是很久沒有人來過,也顯然,這裡曾經有人居住過。
金先鈞此時有些晃神,他走到窗臺前,就着這個小小的窗戶,上京的景色應收眼底,可是,那個人,是存着什麼樣的心思,再這個巴掌的小地方,獨自生活了十幾年。
又是懷着什麼的情緒,望着上京繁華的地段,瞧着人來人往的街道,卻沒一個人能與她交談。
孤寂、悲涼,恐怕還有濃濃的不甘吧。
金先鈞喃喃開口,他道:“祖先,您可知您當年的一時心軟,讓一女子孤寂而死,讓如今的金家陷入了莫大的困境啊。”
“那你可知,我們本還有一線生機,卻因爲你的頑固斷裂。”
金先鈞猛然回頭,他怒然,道:“三弟,是誰給你資格踏入這裡!”
金先潮無所謂的一笑,他道:“不出一年,金府說不定就會易主,我來不來,又有什麼關係。”
“你!”金先鈞氣急,卻對這個三弟無可奈何。
反之,金先潮也對大哥的迂腐以及頑固,心中早就有氣,他道:“作爲局外人,四弟與你之間,我更偏向於四弟,他本是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少爺,被你硬是驅趕,過了那麼多年的苦日子。難道這些還不足以平息你心中的妒忌嗎?”
‘啪!’金先鈞猛然伸手拍桌,他道:“你胡言什麼。”
“怎麼,我說錯了不成,就因爲爹孃所謂的偏向,你嫉恨四弟。”金先潮此時不管不顧的說了出來,他道:“可你有沒有想過,爹之所以會寵着他,是因爲他將金府交到你的手中!而他只希望四弟做一個無憂的少爺!”
“那你呢?口口聲聲說我嫉恨,你與金先洪一母同胞,當年他被驅趕,你可是一句話都沒有說過,難道你不嫉恨嗎?”
話音落下,兩人面面向覦無言,其實他們心中都明白,說來說去,其實就是嫉妒兩字。
金先鈞嫉妒,金先潮同樣的也是嫉妒。
他們都是爹的孩子,可在他們的認知裡面爹是嚴肅嚴謹的,偏偏在四弟面前卻是慈父。
他們三兄弟從小到大,從未被父親抱起玩耍,從未輕言細語,從未爽朗大笑,這所有的一切,都給了比他們小了許多歲的四弟。
不說其他兄弟,金先鈞怎麼會甘心,他纔是金府的長子、嫡子,就該擁有一切,哪怕爹的心思,他都明白。
四弟從小到大,雖然擁有過多的寵愛,卻從未接觸過金府的核心,打鐵、商鋪,這些所有的人,都未有人教導過四弟,就如剛纔三弟所說那般,爹只希望四弟做一個無憂的少爺。
金先潮輕嘆一口氣,他緩緩道:“夠了大哥,這一切都夠了,如今金府已經面臨困境,我們兄弟三人該齊心對抗外敵,而不是內亂。”
“齊心?”金先鈞冷笑,他側身望向窗戶,俯視着上京的景色,並沒有讓他入迷,而是道:“一個無憂什麼都不懂的人,如何與我們齊心,他可沒這個資格,就算是要靠,也是靠他生的好女兒。”
金先潮心中一喜,他知道大哥這是有軟化的跡象,連忙就道:“可就不是如此,四弟這輩子唯獨有一點比我們要強,就強在他會生啊。”
關於這點,他是不得不承認。
兄弟四人,加起來的子嗣粗略一算,怕就有幾十人,偏偏如今卻只有一個還未出嫁的姑娘才能頂得起這個金家。
如今,他也不知道是該覺得難堪,還是要慶幸。
慶幸,最起碼,上京金家還是有一人能在鐵匠這條路上走的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