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濤屁股上的傷已經好了,今天上午來上的班,下午趙建輝就讓他開着車子到南城區醫院一起去看了看楊雪瑩,這一次中槍雖然沒要了她的命,可是她的傷還是很嚴重的,這都過去一個月了,躺在牀上還面容憔悴沒有什麼力氣。
雖然趙建輝也想不出來自己到底應該怎麼對待這個女人,但卻不能對他不聞不問的。在楊雪瑩住院這段時間裡,趙建輝又爲二鳳安排了一項工作,那就是在醫院裡面照顧楊雪瑩,儘管二鳳有點生氣,但還算是按照趙建輝的安排盡心盡職。
車子走在路上的時候,趙建輝心裡還在一直想着上午看的那封信,裡面的內容很可笑,但也深深的打動了趙建輝的心。
一個人生活在這個社會上,不管他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但是圍繞在這個人的身邊,總是有一部分人在愛護他、關心他、甚至於說是在依靠他。就像寫信的那個女孩子,雖然她的男朋友是地痞,是流氓,但在這個女孩子的眼裡他就是一座山,是能夠給自己減輕依靠的一堵牆。
即便這個女孩子看問題的角度不同,可是在她的心裡,那個男人就是她的最愛,就是她的幸福。
自己大搞嚴厲打擊刑事犯罪的最終目的在哪裡呢?還不是想讓大家都過上開心的好日子?安居才能樂業,沒有了家,人的生活和工作還有什麼勁?
據說這段時間全市的幾所拘留所和監獄都住滿了人,李楠甚至以都想自己建議把一部分人轉到其他地市去。把人抓起來,關起來就是目的嗎?答案顯然不是的。
趙建輝一邊想着,就拿出了自己的電話打給了李楠:“李局長啊,嗯,是我。同志們這一段時間都很辛苦了,告訴大家在加把勁,在堅持一下,等事情搞一個段落之後我給大家擺酒慶功。……嗯,我有個不成熟的想法,你看看是不是可以,對於那些被抓回來的人,是不是能夠區別對待一下,對那些表現好,問題不大的年輕人還是要以教育爲主,嗯嗯……你可以在政法會議上提出來,我看可以通得過。嗯,好的,對那些主動自首,有立功表現的,可以按照情節從輕處理或者免予追究責任,嗯,就這樣吧,明天我會去一趟省城,有什麼事情可以隨時打我的電話。”
車子進了醫院,李濤手裡提着幾袋子營養品在後面跟着,趙建輝走在前面上了外科病房的三樓,才轉過樓梯口,就看到二鳳正站在楊雪瑩的病房外面,手抓着欄杆正在看着自己。
“你怎麼在外面,楊雪瑩現在怎麼樣?”趙建輝很好奇的問了一句。
二鳳撇了撇嘴:“你就知道騙人,還說這個楊雪瑩沒有家裡人侍候,非要讓我在這裡陪着她,人家的家人來了,現在正在裡面說話兒呢,我可不可以回去啦?”
趙建輝瞪了瞪眼,二鳳馬上就嘟起了嘴:“看我不告訴雲姐你的事情……”趙建輝哭笑不得,低聲道:“你就是個小特務。誰來了,是不是楊雪瑩的老媽?”
二鳳上下左右的看了趙建輝好幾眼:“好啊,你還所你們沒什麼的,你連人家家裡有什麼人都知道了……哼,不過啊,很可惜的,這一次你猜錯了,是楊雪瑩的姐姐。”
“哦?”趙建輝心說聽楊雪瑩說家裡有個老媽,有楊大海一個弟弟,沒聽說她還有個姐姐啊?好奇之下,他就走到了門跟前,想從門上的小玻璃窗子裡面往裡看看楊雪瑩姐姐是什麼樣子的。
可是,就在他把鼻子剛剛湊到小窗口的時候,裡面的聲音卻突然高了起來:“你走吧,我不想見到你……”
緊跟着,一個女人的聲音就傳了出來:“哼,再怎麼說我也是你親姐姐,你這是怎麼給我說話的?你以爲我想來看你的臉色啊?咱媽還不知道你出了事情呢,這幾天就一直打電話說你忙一直都沒有回家去,她老人家心裡惦記着你呢。我就不知道我什麼地方惹得你生氣,咱們都是在政府裡面混日子的人,你自己也應該清楚得很,這年月女人香乾出點名堂來有多不容易,我不就是想靠着那幾個男人再往前走一步兒嗎,你做的那些事情就光明正大嗎?其實說到底咱們還不是一樣的?”
楊雪瑩的聲音說道:“姐,我承認你說的有道理,可是作爲一個女人什麼纔是最最重要的?我不是一個好人我知道,可是我只是利用那些臭男人罷了,你呢?女人落一個不光彩的名譽很好麼?開始你靠上王耀華也就算了,可是你怎麼還和高建軍、曲永健在一起呢?那個公安局的王政委也和你有說不清楚的關係吧?你說你這算是什麼?”
“你說我這算是什麼?你不就是想說我是個破鞋麼?我人盡可夫總可以了吧?我這又是爲了什麼?要不是我陪着王耀華睡覺,你能當上副處長?要不是我和高建軍、曲永健有關係你能開這麼大的賣賣坐起來這麼多的生意?你自己想想你那些錢都是哪來的?你自己想想吧……”裡面說着,就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趙建輝趕緊的往後撤了撤,悄悄的轉到了一邊去。病房的門砰地一聲被拉開,又哐的一聲被關上,一個身材婀娜的女人肩膀上挎着小包,根本就沒有看門外面站着的幾個人,捂着嘴巴就腳步匆匆的轉過走廊,順着樓梯口走了下去。
趙建輝等了五分鐘左右,這才推開了門進去。楊雪瑩正斜靠在牀頭上,穿着藍白相間的病號服手裡拿着一本書,眼神卻看向房門,一隻手自眼眶上剛剛放下來,眼窩裡還是紅紅的。李濤放下了幾包東西出去,楊雪瑩才白了一眼趙建輝:“你怎麼有買東西啊,我這裡吃的喝的還多着呢。”
趙建輝點了點頭:“總不能空着手來吧?”一句話說的,楊雪瑩才收回去的淚水又滑落了下來:“我就是想讓你像一家人似得不要那麼客氣,我現在都傷成這樣了,這麼一點小小的要求你都做不到嗎?”
被她這麼一說,趙建輝的臉上就顯得有點尷尬。
楊雪瑩就無奈的往裡面挪了挪身子:“做我身邊吧,我現在每天都想看到你,哪怕你不和我說話也好,就這麼靜靜的坐一會兒我就心滿意足了。唉,經歷了一番生死,人是會變得,你要不要總是苦着一張臉,你要是不想來我也不會怪你的,咱們之間其實也沒什麼的,不就是一筆交易嗎?我弟弟前天來看我了,他現在真的像變了一個人似得,倒也不枉我對他費得這番工夫。……就是在多一點犧牲也值得。”
趙建輝從兜裡摸出煙來,看了看楊雪瑩,又慢慢的裝了回去。“抽吧,我就愛看你抽菸的樣子。”
“咳咳……還是不要了,對你的身子沒好處。”感受着楊雪瑩的溫柔,趙建輝顯得有點尷尬,真的不知道該把這個女人擺在什麼樣的一個位置。
“你放心,等我可以出院的時候我就把東西交給你,謝謝你派來的那兩個人,要不是他們,只怕我都沒命走出這家醫院了。”楊雪瑩說着就低了頭,擡起手擦了擦眼角的淚痕。趙建輝就點了點頭:“某些人就是賊心不死,你放心好了,有二鳳他們兩人在這裡,你會很安全的。”發生的事情二鳳和孫立雲兩個人隨時都給趙建輝作了彙報的,對於楊雪瑩說的謝謝自己,趙建輝自然明白是什麼意思。
當時自己是爲了就楊雪瑩的命,根本就來不及留下活口,沒想到孫立雲和二鳳也跟着有樣學樣兒,在這一個月之內,到醫院來想暗殺楊雪瑩的人一共是兩撥三個人,都被孫立雲和二鳳當場幹掉了。
趙建輝在得到消息之後,已經安排二鳳和孫立雲儘量抓獲的。只是,從那之後隨着市裡打黑除惡大活動高潮迭起,卻沒有什麼人再自動送上門。楊雪瑩好像知道是什麼人做的,可她不說,趙建輝也不問,倒是想看看到底是什麼人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從醫院裡出來之後,回到辦公室拿了一些東西,就讓李濤開車直奔省城。
省政法委常書記打來了電話,明天一早要聽彭州市打黑除惡行動的彙報,從彭州市到省城雖然是一路高速,但兩下里相距三百四十多公里,走高速也得三四個小時。要是明天早上走的話,最起碼得在五點之前動身才能在上班前趕到省委,所以趙建輝決定今天晚上就走,在省城住一晚上,這樣可以輕鬆一些。
車子剛剛出了城,趙建輝猛然接到了李楠的電話:“趙書記,現在您有空麼,我有點事情想向你彙報一下?”
“很要緊麼?我正要去省城呢,要是不要緊的事情就等我明天回來再說吧。”李楠那邊稍微停頓了一下,還是堅持着說道:“趙書記,您現在走到什麼位置了,這件事情很重要,我必須要現在向你彙報。”
“那好,你現在就過來吧,我在高速路口等你。”她這麼一說,趙建輝就知道李楠肯定是碰到很重要,而且還很急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