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似已開始新的一天運行,但在南粵市城西南一棟別墅的房間裡,仍舊還是一片靜寂,沒有任何動靜。
東方文靜一動不動的躺在牀上,只有側躺着的男人的腿,輕觸到她的膝蓋處,她才微微有了點反應,感覺着彼此的體溫和血流透過的相通。
“要不要喝點酒。”男人嘴角掛着淡然而迷人的笑意,坐起身子對她說道。東方文靜孩子氣般地點了點頭,他掙動起赤裸的身體走下牀,走向那一隻亮晶晶的酒櫃,拿出一瓶法國紅酒,分別倒在兩隻高腳酒杯裡面。
她就斜臥在牀頭中間,一絲不掛,渾身赤裸,如同玉雕一樣倚在牀頭那厚軟的靠墊上邊,僅僅用紅色毛毯的一角,從大腿上扯拉過來,蓋在自己的兩腿之間。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當她完全赤裸在一個男人的面前時,她女人的尊嚴和自己是大公司董事長千金的氣勢已經完全蕩然無存,有的,只是小女人的溫純和對身邊男人的依戀。
趙建輝手揣着酒杯走了過去:“昨天晚上我給你說的話你考慮的怎麼樣了?”他沒話找話,明知道那個時候東方文靜連自己說的是什麼可能都沒有聽進去,卻偏偏要在這個時候問他考慮的怎麼樣了。
把酒杯遞給了她,東方文靜伸出雪白如玉的手接過去,羞澀的點點頭:“雖然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但不管你怎麼說,我都同意按照你的說法去做。”她喝着酒,咳嗽了幾聲,趙建輝拍着她的背,在她的嘴角吻了吻。
東方文靜忽然主動摟緊他,柔柔的說到:“抱我!用力來愛我!”
“文靜!我一定會以我的生命來愛護你!無論將來如何,我一心不變!”趙建輝慢慢地放下酒杯,緊緊的擁着她說道。
東方文靜就趴在他的懷裡,溫情的說道:“這是你說的哦!將來我又老又醜,或是變成了‘黑白天鵝’,你也要愛我哦!”
趙建輝在她秀氣帶着香甜芬芳的櫻脣上深深一吻:“我會的。”
東方文靜悠悠的說道:“但願我爸爸能夠早日清醒過來,他是最疼愛東方文英的,我,我也不想看着她……”
她終於還是記得的,她清楚地知道昨天那個時候自己給她說過的話。“能饒她的話,我會放她一馬……”
南天賓館現在還沒有正常營業,畢竟剛剛在裡面發生了砍人的事情,一般的客人是不敢再進來住的。
趙建輝正在房間裡面和李文忠說話,杜曉琪抱着一摞文件走了進來。李文忠就趕緊站起身接過來放在趙建輝面前的桌子上:“主任,這是我這幾天調查的文檔資料,您先看看。”
趙建輝拿起來隨手翻了翻,就把臉轉向了李文忠:“說說吧,你都有什麼發現?”
李文忠就舔了舔有點乾裂的嘴脣,顯見這幾天他爲了完成趙建輝交待的任務可是下了不少的工夫也受了不少罪,這個季節,這種天氣,他的嘴脣居然有點乾裂。
“主任,整個南粵省,從前年到今年,一共進行農村初中校舍改造建築工程372處,建設教學樓、辦公樓、學生宿舍826棟。其中不到一年就已經成爲危樓的校舍409棟,翻修的更是多達653棟,這些樓房多在邊遠山區以及遠離省城的其他地市。只有省城附近和鄰近高速路的少數校舍還是好的,其中就包括咱們曾經視察過的那幾所學校。您手頭上這些資料有說明,有圖片,還有相關單位出具的質量檢驗證書……”
趙建輝一邊聽着,心裡已經不住的冒火,這些人真的是狼心狗肺賺錢不要命啊,學生上課的教室,住宿的宿舍樓也敢這麼弄?
李文忠接着說道:“承建這些校舍的一共是三家單位,他們是東方建總、恆泰國際和南粵建工。其中東方建總承建四百一十九棟,其中危樓287棟。恆泰國際承建225棟,其中危樓103棟。南粵建工承建180棟,其中危樓19棟。”
“南華電廠那個污水處理項目怎麼樣?”趙建輝強壓了一口怒氣問道。
李文忠看了看趙建輝,說道:“那個項目東方建總的保安看守的很嚴,咱們的人進不去。不過,據聽說在打地基開石頭的時候,因爲趕工期違規操作,把兩名放炮員砸死在裡面了,可是這只是聽說,咱們也沒有什麼證據,公安局派出所也沒有案底……”
看着李文忠乾裂的嘴脣,趙建輝點了點頭說道:“辛苦你了,回去好好休息吧。”李文忠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站起身,心說費了這麼大的力氣查出了這麼嚴重的問題,你就這麼輕輕的一句話就完啦?
杜曉琪到底是女孩子比較心細,早就看出了趙建輝胸腹間的那股子怒氣在一拱一拱的,趕緊的給趙建輝倒了一杯水,眼看着李文忠心不甘情不願的出去,湊近了趙建輝說道:“主任,您消消氣,咱們本來就只有建議處理的權利,就算是他們犯了法,也只能是當地政法機關纔可以處理……”
趙建輝瞟了她一眼不由得笑了出來:“你這小丫頭,我還用你勸我啊?我知道的。回你屋子裡面歇着去吧,我自己一個人靜一靜。”
說實在話,李文忠回報的這件事情還真的讓趙建輝很頭疼。372所學校409棟危樓,這裡面應該牽扯到一個巨大的黑幕。南粵省的,周邊縣市的,委裡面自己單位的稽查員,方方面面的影響,盤根錯節的關係,真的由自己掀出來,那簡直就是山崩海嘯,鐵定會引起一系列的官場大地震。
南粵省的面子往哪裡放?委裡領導的臉面放哪裡擱?那些人身後盤根錯節的關係,一人一口唾沫就足以淹死自己。這些影響面太大了,這種案子不是獨特的個案,省裡主要領導連個轉圜的餘地都沒有,這是要得罪一大批人的。
南粵省的徐書記可是政治局委員,副國級的幹部,非同其他省市的幹部可比,這人背後還是很有能量的。逢年過節都會到老爺子那裡坐坐,也很的老爺子的歡心。
到底該怎麼辦,還真的不好決斷。但是,如果就這麼不哼不哈的放下,還真的不是趙建輝的脾性。
還真的要好好的想想才行啊。想到這裡,趙建輝就掏出了電話打給孫立雲,讓他查查恆泰國際的沈老闆和南粵建工的楊經理。
剛放下電話沒有多長時間,趙建輝的電話就響了起來。趙建輝拿起電話看了看,發現那是一個不熟悉的號碼,他也沒多想就接了起來。
“喂。”
“建輝嗎?我是徐元仲。”
趙建輝不由得就長大了嘴巴,心說剛纔剛剛想起他來,他怎麼就給自己打過來了?一省只封疆應該很忙的吧?怎麼會有閒心聯繫自己?
“怎麼了,你不會被老頭子的名頭嚇到吧?哈哈……”電話那邊,徐元仲的聲音很是響亮,一點都聽不出他已經是一個年過六旬的老人。
“啊,徐伯伯您好。嚇倒是沒有嚇到,我只不過是覺得意外罷了。”趙建輝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恭恭敬敬的說道。
“你這小子,就是說的好聽,是不是我不給你打這個電話,你就算是到回京也不會和我練系?今天晚上吧,咱們一起吃飯,到時候我的人會去接你的。”徐書記這話讓他沒法拒絕,人家也根本就沒有給他拒絕的機會,說完了這幾句話就直接把電話掛了。趙建輝拿着手機不由得就是一陣苦笑,心說看來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人家的眼裡看着呢,要不然的話老傢伙一直沒和自己聯繫過,怎麼連自己的手機號碼都有了?
其實徐元仲能找到自己趙建輝一點兒都沒有感覺到有什麼奇怪的,一省之最高首長,相辦這點事情那簡直就太容易了。
放下手機,趙建輝不由的又開始尋思,不知道徐元仲找自己到底是什麼意思。同時,趙建輝的心裡也更覺得沉重,在校舍建設的事情上,不會是徐元仲也牽扯進來了吧?
想想趙建輝就搖了搖頭,他自己都覺得不可能。那麼徐元仲找自己吃飯是什麼意思?晚上七點鐘,趙建輝的手機又響了起來,趙建輝拿起電話一看,還是上午的那個手機號碼。
趙建輝接起了電話。?“喂,您好!是趙先生嗎?”打電話的人很客氣。
“是我,你是哪位?”
“徐書記派我來接您,車子就在樓下門廳外面。”
“好的,我馬上就下來。”
“好的,一會見。”
掛了電話,趙建輝就直接起身下樓。來到門口,看見一輛黑色的奧迪停在門口,看號碼卻不是省委一號的專用座駕。有個年輕人靠在上面,見趙建輝走過來就問:“您是趙先生?”看到趙建輝點頭,那人就很是恭敬的請趙建輝上車。
一路上那人和趙建輝都沒說話,趙建輝坐在後排,感到後背有點發冷。也許,是車子裡面的冷氣開得太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