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碩大的倉庫。門外站着幾個人。
王建忠和周冬到了這裡之後,馬上有人將他們二人引到了裡面。
“這裡都是在我們周家洗白之前就跟着跑碼頭的兄弟。論起來其實都是我的長輩。現在周家洗白了,對他們來說基本上就是好吃好喝的養着,也算周家沒有虧待他們。”邊走,周冬低聲對王建忠說着。
倉庫內轉過了一道屏風,王建忠便看到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香堂”。
倉庫正前,一座條案上供奉着關聖像。在條案下手坐着一個已經露出頹敗之像的老人,王建忠一眼看去,便能知道這老人年輕時受過不少的傷,現在身體的元氣虧損,多說也不過十幾年的活頭了而已。
而周夏則站在這老人的身後方,恭恭敬敬。
這時,周冬引着王建忠來到老人面前,恭敬的道:“爸爸,這就是王大夫,是他救了我。”而後他向王建忠介紹了這老人,被浦東人尊稱一聲週三爺的周通。
“周老爺子好!”王建忠反而和這種江湖氣息很重的人,顯得更親切一些,雙手抱拳說道。
周通打量着王建忠,不由得笑道:“小夥子不錯!一表人才!先謝謝你救了冬兒的命。按照夏兒所說,如果當時不是您在場,冬兒就回不來了!”
王建忠笑了笑,說道:“沒什麼。周冬受傷也是爲了護着我們。我出手救她是應該的。即使沒有這一層關係,我是一個大夫,看到有人受傷了,不能不救。”
王建忠說的不卑不亢。周通倒顯得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王大夫,那些人我已經都帶回來了。到現在爲止沒人開的了口,請王大夫過來,也是和我們一起把事情搞清楚,該給王大夫的交代,我們肯定會給。”周通道。
這時,在香堂側面一個坐的位置挺高,看着年歲和周通差不多的人直接說道:“大哥,你這話說的有毛病!咱們查,是因爲老黑傷了小姐,咱們做事,什麼時候需要給別人交代了!”
“閉嘴!”周通說道。
那人顯然不爽道:“大哥,現在老黑還沒開口,但是我想現在香堂說句話,行嗎?”
周通一怔,隨即伸手道:“有話直說!”
“我覺得老黑不用審,也不應該受辱!他的確做錯了,錯就錯在他對冬兒動手,這的確違反了咱們最初時候的規矩。但是咱們犯不着給任何人一個交代。的確,老黑接了買賣,先不說買賣接的對錯,已經接了。那麼僱主就是咱們的天,死活也不能把僱主賣了!您是做生意做的忘了黑道的規矩了,但是別忘了,咱們兄弟一直也是在江湖上飄的!”這人直接說道。
話音落下,一陣附議的聲音響起,顯然這些人中很多人認爲他們沒必要給王建忠什麼交代。
周通輕輕一笑,說道:“老夥計們。你們這一套過時了!現在不是咱們那時候的年代了!”
“是你享福享的忘了當初咱們是怎麼打下
來江山的嗎?”這人說着,直接站起了身子,來到了香堂一邊,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老黑身邊,一把撕開了他的衣服。
在老黑的背上,赫然是十幾條猙獰的疤痕。這人說道:“您忘了這些疤是怎麼回事了嗎?也許您忘了,但是我忘不了!因爲我也有,兄弟們都有!當時咱們就是靠着砍刀搶下來的碼頭,要說人命,誰身上沒有幾條,如果動手就要有交代,咱們誰也活不了了!另外,老黑就算有罪,就算是死罪,死了就行!沒有必要說出上面的老闆,這時江湖道義!”
一番話,這人說的是擲地有聲。在香堂中,引來一片議論。
這時,周夏走了出來,說道:“各位叔叔!大家講道義,講規矩!咱們就講規矩!在好幾年前,咱們就在這香堂裡訂下了規矩,讓咱們的產業徹底脫黑洗白,不在做任何黑道上打打殺殺的事情,不再接打家劫舍的買賣,不在三刀六洞搶買賣。所有人按月工資獎金一分不少,難道老黑他接活就和規矩?”
“你說的輕鬆,你小子的確沒虧待我們這些老傢伙,月月的薪俸也對得起我們!可是你真當黑道說洗白就能洗白,你們姓周的這幾個人洗白了沒問題。但是我們這麼多人,都在黑道混了一輩子,你以爲我們說退出就退出!這不是錢的事。”一人說道。
一陣嘈雜之後,周通咳嗽了一聲,而後說道:“是不是都想反!”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顯然周通的積威尚在。
“看來養着你們也養出來毛病了?你們幾個人是不是有想法重新在黑道上混?如果想要,說一句,沒問題。咱們之前的東通會,我周通退出,你們自己選一個會長,以後周家和東通會沒有任何關係。”周通說道。
頓時,所有人都閉上了嘴巴。如果周家退出幫會,恐怕現在這被養着的數百幫會幹部,不出半年全都要餓死。
“今天的事,我已經說了,我會給王大夫一個交代。”周通道。
“既然這樣,那我們也沒必要在這呆着了。您不用退出東通會,我走!”這時,一直在前排的那人站了起來,說道,“當年咱們都是一起打天下的兄弟。到現在我沒求你放了老黑,老黑犯了死罪,容不得他。但是我只求你讓老黑死前保全一份道義,不要逼他出賣金主,您都不願,這讓我們這些人何等寒心!”
若說周通沒有動容,絕對是假。江湖規矩的確沒錯。老黑接了活,結果乾臭了,這本沒什麼,王建忠要殺要刮,也都正常。但是讓老黑吐出來究竟誰是老闆,也的確違背了江湖上的道義。
“這個……”周通有些踟躕。
王建忠見此一幕,輕笑一聲,說道:“既然周老爺子難做,我也不逼周老爺子了。這人是我制住的,我把人帶走就好了。審的出來審不出來,都是我自己的事情。”
說着,王建忠便向老黑那邊走去。
“你敢!”這時,十幾個漢子直接擋在了王建忠前面。而
那說走又沒走的人說道:“現在是在我們東通會的香堂。別管老黑犯了什麼事,他也是東通會的弟兄,就算死也是死在東通會的家法裡面,輪不到你王建忠把人帶走!”
“對!”這一次,倉庫內至少數十人同時開口。而這人又對周通說道:“大哥,別說我不給你面子,但凡王建忠敢碰一下老黑,今天我拼了這條命,也得守住我們香堂的威嚴,別管是誰,別管得罪什麼人,我也決不能放這不懂規矩的小子離開!”
王建忠聽罷,頓時笑出了聲來,說道:“這位老爺子,你這麼恨不得老黑快點死了,是不是怕他說出什麼,影響你呀!”
“胡說!老子行得正坐得直,我在這裡說的是江湖道義!江湖的規矩,你個小輩懂得個屁!”這人說道。
“人是我抓的,他敢動我的女人,別說是這麼一個香堂,就算是凌霄寶殿,老子該闖也鬧他一番!今天我必須得知道是誰讓他乾的這件事!我看你們誰攔得住我!”王建忠臉色一黑,直接說道。
那人臉色也是一黑,說道:“好呀,這就是咱們的東通會,當年在浦東也是跺跺腳能聽見動靜的人物,現在竟讓讓一個小崽子這麼挑香堂!”而後,他喊道:“來人呀!抄傢伙,只要這小子敢動一步,給我剁了他!”
“住手!”此時周通直接站起來,說道:“侯四,你想幹什麼!”
“大哥,週三爺!你是不是當老闆當傻了!這是香堂呀!有人要挑香堂!你真的就忘了咱們這些兄弟的血汗了嗎?你就忘了爲了這座香堂咱們死了多少人嗎!你就真的能看見一個小崽子在香堂動自己磕過頭的兄弟嗎!”被稱作侯四的人說道。
周通也是咬着嘴脣,剛剛王建忠的話,的確已經過分,他現在已經左右爲難。
而王建忠卻輕笑一聲,說道:“周老爺子,周夏兄,周冬妹妹,既然我今天來了,也再送你們一份大禮,省得你們拖着這羣吃你們喝你們罵你們的累贅!東通會是吧!今天除名!”
“好大的口氣,不怕風大閃了舌頭!”侯四臉色一黑,直接身手摸入了腰間,對在場百餘人說道:“怕死的,願意看着香堂被挑的,滾出去!還有一丁點血性的,必須今天給我守住東通會的香堂!”而後,他猛的擡手,直接想着屋頂打了一發子彈。
此一刻,別說是王建忠一怔,就是周通父子三人也都是一愣。他們赫然看到了十幾個帶着槍的人,都將手槍掏了出來。要知道即使在當初他們還在黑道的時候,整個幫會也沒有幾支槍,而在幫會洗白之後,那些槍都已經銷燬!
“小子,既然你想死,那今天我就送你上路!”侯四說着,用槍對準了王建忠的頭。
“侯四爺,既然你連巴掌都亮了,就別怪我王建忠下手太狠了!還是那句話,敢動我女人的人,一個也跑不了!別管他是誰!”說着,王建忠的雙腳開始微微分開,整個人的內力也開始調轉起來。雙手之上,真真銀芒冒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