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逸從窗戶中跳入的剎那,眼底迅速閃過絲戲謔。
幾乎絲毫不加以停頓的,他大步向着樓梯口走了過去。
眼看他距離最黑暗角落不足三米時,兩道黑影突然都竄了出來,速度奇快,出手刁鑽。
顯然,他們也都是高手。
可王逸沒有絲毫的訝異。
幾乎在對方出手的瞬間,他微微錯身,躲開了其中一人攻擊的同時,一手如電光石火般掐住另一人揮動武器的手腕,指尖快速彈動。
黑暗中傳來道門哼,金屬棍棒脫手而出。
王逸一腳勾起金屬棍棒,快速接過,詭異的一揮。
原本被躲開攻擊,正蓄謀第二擊的那位黑影頓時僵硬在了原地。
別墅中突然燈光大亮,人影顯現。
兩道黑影都是衣着得體的壯年,眼神無比驚駭。
兩人依舊保持着出招的姿勢,但是一個已經被王逸死死掐住了手筋,另一個則舉着金屬棍棒保持着劈打姿勢滿頭大汗。
他的脖子上頂着根金屬棍棒。
是王逸。
他不僅同時制約了兩個高手,嘴裡還叼着打包帶回來的食物的塑料袋。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厲害!”樓下響起道洪鐘般雄渾的中年男聲,緊跟着是鼓掌聲。
王逸循聲望去,樓下的客廳中,主座上坐着個霸氣十足的中年男人。
男人五十來歲的模樣,穿着漢式長袍,梳着一絲不苟的斜背頭,雖然坐姿隨意,但是卻讓人絲毫不敢小覷。
他的眼眸漆黑明亮,但是卻猶如內藏大江大河,目光所及,無形中就給人極強的壓力。
中年人身旁,一左一右分站兩人。左手邊那位是王逸的老熟人,福光,也就是洪門中的左相大人。右手邊也是個中年,中年身上煞氣很重,指節粗大,呼吸綿長而均勻,雖然看似平常的站着,但是卻給人一種危險感。
中年人對面,也就是客座的沙發上,分別坐着兩人,正是蘇文晴和柳媛媛。
冷豔的蘇文晴、凡事好強的柳媛媛此刻似乎都有些拘謹。
沙發之外,別墅門口、幾個過道口上都有人把守。
王逸一看這陣勢,基本上就知道中年人是哪位了。
他鬆開手,同時隨手將金屬棍拋給了方纔的高手。
哪知道那位接過金屬棍後,居然快速從金屬棍中抽出把匕首,出其不意的捅向王逸。
“嗯?”王逸眼底迅速閃過絲寒芒。
他方纔之所以沒有下重手,就是在上樓後發現別墅內雖然人多但是卻沒有絲毫殺氣,而且兩個高手動手角度雖然刁鑽但是也沒有下殺手。可現在,眼前這位居然不知好歹,出其不意下黑手。
是可忍孰不可忍!
“放肆!”蘇鎮遠怒斥手下的同時,王逸突然大跨出一步,後發先至一掌拍在那位持刀的手腕上,同時肩膀猛的猶如拉長了般,很狠撞在了那位的心口處。
悶哼聲響起,那位頓時應聲飛了出去,重重撞在了背後的牆壁上,嘴角、鼻孔都溢出鮮血,然後癱倒了下去。
“老四,按門規
處置!”蘇鎮遠眼中閃過絲慍怒,周圍氣溫彷彿瞬間降低了不少。
“明白!”他右手邊那位抱拳,隨即龍行虎步的縱出,快速上樓,一把揪住了地上那位壯年的衣領,深深看了眼王逸後又快步下樓,衝出了別墅。
片刻後,別墅外傳來陣陣令人牙酸的骨骼斷裂聲以及一道悶哼。
緊跟着,之前那位中年快速回到了蘇鎮遠身後。
王逸開始緩緩走下樓梯。
蘇鎮遠一邊看着王逸,一邊隨口問:“老四,如果是你面對方纔的局面,有把握比王逸做得更好麼?”
“大哥,你太看得起老四我了。”老四嘴角露出絲苦笑,“王小子的身手已經超出了尋常武者的範疇,而且應變能力也完全是超一流水平。如果我估計得不錯的話,剛纔若非看在你和大小姐的面子上,那兩個兄弟就算偷襲也難在他的手下活過一招。”
“噢?”蘇鎮遠微微有些驚訝。
他非常瞭解自己的這位四弟,那可是整個洪門中數一數二的高手,堂堂刑堂堂主,心高氣傲得厲害。可就是這樣一個人,此刻居然對王逸的身手心服口服。
老四猜到蘇鎮遠還一知半解,又補充道:“從最簡單的幾個角度來分析,王小子的速度、力量、下盤、對於出招時機的把握,還有出招的角度都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還有,王小子剛纔面對突然刺殺時那一招,除了說明他反應能力超快之外,還有就是他身上那股氣勢,以及肩撞時對於肢體的強大控制能力。”
“如果我看得不錯的話,王小子絕對是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猛人。只有那種地方纔能養出人這麼恐怖的殺氣,也只有那種地方,纔會把人的身體錘鍊得處處皆可殺人!”
蘇鎮遠不由多看了老四一眼。
居然對王逸評價如此之高?
另一邊,王逸已經開始緩緩下樓了。
蘇文晴連忙站起身介紹:“王逸,這位是我父親。”
“他身後兩位分別是福叔、四叔。”
“蘇山主好,兩位堂主好。”王逸不鹹不淡的打了聲招呼。
事已至此,他已經明白今晚是怎麼回事了。
蘇鎮遠擺出這麼個陣仗,顯然是專門在等自己。而最開始那兩個偷襲者,只怕是他專門用來試自己身手的。至於後來一位偷襲者突然起殺心,只怕是事出意外。
不過即使如此,他還是心存一些疑惑。
比如說,蘇鎮遠爲什麼要試探自己的身手?還有,蘇鎮遠今晚爲什麼要專門搞出這麼個大陣仗等自己?
因爲蘇文晴?有點可能,但是不太像。
因爲青幫?青洪水火不容,最近自己又當衆廢掉青幫兵部右護法,堂堂洪門山主搞出大陣仗見自己應該只會引起青幫的猜忌甚至激化兩大幫派之間的矛盾纔對。
可如果不是爲了蘇文晴或者青幫,那又可能是因爲什麼呢?
王逸心生疑惑,所以在態度上非常謹慎。
不卑不亢,不急不慢。
蘇鎮遠見狀,心裡暗暗點頭。
“好小子,不愧是福光讚歎不已的男人,確實有點本事
。”他誇讚了句。
福光、老四也相繼點頭,對王逸微微笑,算是打了個招呼。
王逸對二人回以微笑,隨即便將目光折回了蘇鎮遠身上。
蘇鎮遠面無表情,眼中似乎有江河浪濤在醞釀,直到王逸走下樓梯的瞬間,纔再次出聲:“王逸,蘇某管教無方,手下人粗魯,還望多多見諒。”
王逸微微笑,不置可否。
而就在這時,一股強大的氣勢突然撲面而來。
那氣勢如山河崩塌,洪水滔滔,綿綿不絕,生生不息。
蘇文晴、柳媛媛等人皆是面色一變,好像見到了貓的老鼠一般。
蘇鎮遠的身後,福光、四叔則齊齊垂首,恭敬的將腰身稍微彎下了一個合適的弧度,似乎在表示服從和敬畏。
別墅中的氣氛陡然變得無比凝重。
王逸腳步略微滯澀了片刻。
但僅僅是片刻。
片刻之後,他微微將眼睛睜大了些許,隨即迎着蘇鎮遠的威壓和目擊,再次邁開步子,不急不慢的邁步過去。
一步比一步難,一步更比一步需要承受的壓力大。
但王逸神色鎮定,步伐從容,仿如那迎面而來的不是越來越強的威壓,而是吹面不寒楊柳風。
蘇鎮遠見狀,心裡微微有些驚歎,可身上的威壓卻無形中又強烈了幾分。
王逸覺察到他威壓的微妙變化,可依舊面無表情。
從樓梯口到客廳共九步的距離。王逸一步一呼吸,六次呼吸之後,蘇鎮遠的威壓達到了頂峰。
蘇文晴眼底閃過了絲擔憂。
福光、四叔則將腰身彎得更深了。
彎腰的同時,兩人還用眼角的餘光打量着王逸。
蘇鎮遠久居洪門山主寶座,一個號令下去可以說就是伏屍數十,流血數條街村,一身威勢完全不亞於戰亂時期的將軍。南城中青年俊傑不少,但是至今爲止,還無人能承受住他一半的威壓。
但今天王逸做到了!
蘇鎮遠已經釋放出了至少七成的威壓,可王逸至今仍面不改色,如入無人之境。光是這份膽識和氣魄,就足夠令兩位洪門大堂主驚歎。
與此同時,兩人也開始好奇。
他們很好奇,王逸到底能夠撐到哪一步。
蘇鎮遠也是,所以在王逸距離沙發這邊僅三步之遙時,一股腦將全部的威勢釋放了出去。
似乎連老鼠蟑螂都被嚇到了,別墅中霎時間安靜無比。
除去微妙的呼吸聲,緊張的心跳聲,剩下的就只有王逸的腳步聲了。
噠!
一步落地,福光、四叔兩人驚訝得忍不住對視了一眼。
王逸居然直面承受住了蘇鎮遠全部的威壓。
但這還只是開始。
蘇鎮遠心裡也頗爲驚歎,正要收回威勢,誇讚兩句,王逸突然止住了腳步。
難道他已經到極限了?
衆人正驚疑,王逸忽而眯起眼睛,一股遠比山河崩塌強大數倍的威勢忽而迸發,如洪荒野獸般直撲蘇鎮遠面門!
其徐如林,侵掠如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