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誰,都希望被別人在乎,而如果那個在乎她的人在在乎她的同時還知道如何巧妙的讓她更舒服一點,那絕對足以打動任何人。
小離也是如此。
所以,當得知是王逸蒐集到的資料囑託宋定國以任務形式交給自己,想辦法讓自己巧妙的融入普通人的生活後,她的內心無可自拔的被打動了。
那一刻,如果王逸在身旁,她肯定自己會不顧一切的撲上去,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甚至,吻……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暫表不提。
和小離分別後,王逸先去機械師提前定好了的酒店一趟,換上套相對正式的裝束後,便去了商場。
在商場中買了些高檔茶葉和幾瓶好酒後,他看準時間便趕去了孟浩家中。
孟浩已經在門口等着了。
王逸才下車,就看到了他神色倨傲的站在家門口。
孟浩神色原本一貫的倨傲,可是看到王逸出現後,馬上收斂了。不僅如此,他臉上甚至還露出了些許敬重之色,微微彎腰道:“逸哥。”
王逸對着他點點頭,然後微笑着從車中取出提前買好的禮物。
“逸哥,您來就可以了,怎麼還帶這些。”孟浩連忙跑下來,眼神中帶着些責怪之意。
王逸笑笑,平靜道:“我畢竟是機械師的大哥,初次來他女朋友家,哪有空手來的道理?”
“哎呀……”孟浩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是幫忙提幾瓶比較沉的酒,連忙道:“待會兒父親肯定也要說。咱們先進去吧,父親已經在裡面等着了。”
王逸點頭,提着茶葉跟上他的腳步。
別墅內,一個穿着寬鬆棉麻襯衫,下半身也穿着棉麻褲,腳下踩着布鞋的中年人正在神情專注的練字。
他個子不高,也就一米六出頭,但是身體很結實,持筆書寫時可以清晰的看到後背、手臂隆起的肌肉;另外,他的氣質也很獨特,戴着眼鏡的臉蛋看起來溫文爾雅,可如果過濾掉眼鏡又會發現其面相很兇,尤其是當他面無表情的看着某處時,總讓人會感覺到一股若有若無的煞氣。
孟洪,洪興幫的創始人,也是整個江南地下世界中鼎鼎有名的人物,除去林瓏,但凡江南道上的人,見到了都得尊敬的稱上聲“洪爺”的存在。
王逸跟着孟浩進入別墅時,孟洪還在專注的練字。
孟浩見狀連忙輕輕噓了聲,然後湊到王逸耳邊,小聲道:“父親練字二十載,最大的忌諱就是在寫字的時候被人打攪,麻煩逸哥你稍等片刻。很快的,父親寫一段最多幾分鐘的時間。”
王逸點頭,輕輕的放下禮物,然後悄無聲息的走到了孟洪身邊看。
孟洪寫字顯然是已經達到很高的境界了,練字時整個人精氣神一體,彷彿整個人和那支筆都合爲一體了。
王逸光是見到這個架勢就忍不住暗暗點頭。
練字能夠達到精氣神一體,和練武能夠精氣神一體一樣,那都是萬中無一的高手。
再看孟洪寫
的字。
宣紙上已經寫出了一個“人”字。
字體很優美,力道、筆墨也恰到好處。王逸不懂書法,可是看着就覺得很舒服,很美,有種“人”寫活了的感覺。
孟洪的筆觸繼續揮灑,行雲流水之間自有一種抑揚頓挫在。
王逸原本還暗暗驚歎,可是看清宣紙上最終寫出的字後,眼中快速閃過了絲精芒。
“囚!”
孟洪寫出來的居然是個囚字,而且很不按套路出牌的先寫了“囚”中之人,之後才構建“人”外的框架,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王逸暗暗思索的同時,孟洪已經將筆放在了筆架上,然後長長出了口氣。
孟浩也在旁邊看着,眼見父親停筆,他馬上道:“父親,逸哥已經來了,還帶上了很多禮品。”
“看到了。”孟洪點頭微笑,聲音很寬厚,然後將目光轉向王逸:“小兄弟你也懂書法?”
“不懂。”王逸很坦誠的回答,並沒有意識到孟洪這聲小兄弟的稱呼有多驚世駭俗。
倒是孟浩,熟悉父親的作風,聽到他稱呼王逸爲小兄弟後,下意識多看了眼王逸,眼底閃過絲驚訝和不解。
孟洪臉上依舊帶着微笑,“老孟倒是覺得你懂呢。”
“如果說的是字面,那我可能略懂。如果說的是書法本身,那我一竅不通。”王逸說話時,目光還在宣紙上。
孟浩聽不懂兩人之間的啞謎,不解道:“父親,你爲什麼要寫‘囚’字呢?”
“爲什麼?”孟洪收斂笑容,“應景。”
孟浩神色一僵。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是他卻再瞭解不過了,洪興幫現在堪稱是四面楚歌。論勢力,林瓏的比洪興要大,而且林瓏的勢力確實正好將洪興全部包圍了。論局勢,洪興因爲講規矩、講原則,很多生意不插手,導致很多兄弟掙得不如林瓏那邊的人多,以前洪興和林瓏沒有正面衝突時還好,少點也就少點,至少太平,可是現在兩大勢力要起正面衝突了,自己這邊不佔優勢,賺得還少,一些人的心思就開始動搖了。
孟洪說“囚”應景,雖然有些喪氣,可是卻完全正確。
王逸聽到這話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微微笑了笑,然後才道:“孟叔叔這個‘囚’字的寫法很有趣呢。”
“怎麼個有趣法?”孟洪饒有興致的看着他。
王逸看着宣紙上的字,慢慢道:“大衆寫‘囚’,都是先搭建好‘囚’人的牢籠,而孟叔叔卻好,先做好人,然後纔有了人周圍的牢籠。”
“還有呢?”孟洪臉上感興趣的神色愈發濃郁了些。
王逸笑笑,平靜道:“既然牢籠是在做好人之後出現的而不是先有牢籠然後再有人自己進入牢籠,那其實問題也不難解決。”
“噢?是嗎?”孟洪露出思索之色。
王逸看着囚中的人,再看了眼‘人’外圍的框架,緩緩道:“先看看這個人。這個人是一左一右兩條腿撐起來的,雖然頂天立地,但終歸勢單力薄,
所以這個框架纔會把它困住。可如果這這個人旁邊再多幾個人,三人成衆,那這個框架還有可能困得住他麼?當然,孟叔叔以前很可能也想過這個問題,不過想來‘囚’局已成後,很少有人會再願意跳入局中,所以孟叔叔在寫字時纔會只寫一個人。”
“小兄弟這眼光,老孟我都不得不說聲佩服啊!”孟洪眼中露出些許讚賞之色,“這個字我寫過無數次,也有無數青年俊傑或是高人看過我寫無數次,但是還是第一次有人能夠領悟得這麼深刻。”
“其實想要領悟這個字也並非多麼困難,最重要的是看的人有沒有心而已。”王逸微笑,“如果有心,自然能夠發現不一樣,然後再結合孟叔叔你的情況去考慮,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難怪唐先生會和你平等相交,確實是人傑。”孟洪再次讚歎了聲,然後將目光轉向宣紙,“老孟我這段時間確實是一直被這個‘囚’局所累啊。”
“當局者迷。”王逸說着,一手指向了“囚”字的四個邊角,“孟叔叔請看這裡。”
囚字有四個邊角,其中左上邊角爲了美觀,往往不會封口。
“這個囚局雖然看起來不太妙,但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這個困局並非鐵板一塊,他們是有缺口的。裡面的人只要找到這個缺口所在,然後暴力破開,囚局自然順勢而破。”王逸解釋了句。
孟洪身體一震,目光緊緊定在宣紙上。
良久之後,他似乎想到了什麼般,忽然朗聲笑了起來:“果然是當局者迷!小兄弟果然是高人,三言兩語就幫老孟找到了問題關鍵吶!”
“只是找到問題而已,最難的解決問題還是需要孟叔叔自己去落實不是嗎?”王逸輕描淡寫的弱化了自己的功勞。
孟洪轉頭再次看向王逸,連連點頭,讚許道:“好,好,好!不愧是唐先生都願意平等相交的人物,老孟打心眼裡佩服!”
孟浩之前還聽得雲裡霧裡,直到此刻聽到父親盛讚王逸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兩人是就着書法把局勢和破局之法給剖析了一遍,而且看樣子王逸還給出了另父親都不得不敬佩的答案,下意識也多看了兩眼宣紙上的字。
他曾經無數次看過父親寫字,也覺得自己已經熟悉父親的寫字風格了,可現在再次看那個熟悉的字時,卻突然有種陌生的感覺。
但也僅僅是陌生而已,真要讓他從中看出點什麼來,那就太難了。
仔細多看了幾眼也沒看出哪怕一丁點王逸說的那些東西后,他忍不住看了眼王逸,暗暗感嘆爲什麼同樣是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怎麼會差距就這麼大。
王逸也覺察到他的目光,可是卻並沒有多想什麼,只是略帶些好奇的看着孟洪,問:“孟叔叔說的唐先生是唐澤大哥麼?”
“正是。”孟洪點頭,隨即眼底露出些許追憶之色:“說起來,唐先生還算是對老孟有知遇之恩呢。老孟之所以能夠有今天,從很大程度上來說就是因爲唐先生早起的幫扶。”
唐澤投資過孟洪?王逸聞聲一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