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別墅裡脫身跑出來的關德海,連跑帶嚇臉都變了色,離開別墅後找個了隱蔽的地方,手撐着牆,因缺乏運動,忍不住乾嘔了一會兒,臉色蒼白的他抹着嘴角污漬,腦海裡還不斷回放着刺激的畫面。
他萬萬沒想到,霍偉竟然會邀請他參加這樣的派對,也幸虧他反應夠快,不然,要是真陷進去,那可就麻煩了,正當他暗自慶幸的時候,幾輛警車呼嘯而至,沒過多久,從別墅把那些參加派對的男男女女給帶上了車。
關德海一見警車嚇得腳都軟,直到他們走了老遠,才能站起來,踉蹌的走上幾步,穿着衣服早就被汗水浸溼,地中海的髮型,頭髮已經沒原來梳得有條有理,不規則的隨意飄舞。
走走停停,小心謹慎的觀察着周圍的動靜,確認沒危險纔敢冒頭,生怕被人看見,邊走邊停好不容易來到大道上來,看到一輛出租車遠遠的駛來,好似落水者看到救命稻草般不停的揮手。
上了出租車才心神稍定,對司機說了醫院的地址,然後,就仰在後排座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心臟突突直跳,他深吸一口氣,試圖使自己平靜下來。
腦袋靠後排座的靠墊,大腦飛速的動轉着,以他對霍偉的瞭解,到時候會咬出自己來,他得儘快回到醫院,故意在醫院晃一晃,讓人看到他,無形也做不在別墅的證明,證明他並不沒有去而是在醫院裡忙着公務。
“天不爲已,天誅地滅,這事兒可怪不得我了。”關德海打定主意,突突亂跳的心也平靜了不少。
出租車大約開了四十多分鐘,下了車,按照原計劃,關德海來到了醫院大廳,打算找幾個相熟的醫生聊聊天,可沒想到的是,他轉了一圈,相熟的醫生不是休息,就是忙於工作根本就沒空打理,就連一向狗腿的周寒也不在。
他討了個沒趣,也就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上了三樓,經過人事處的時候,看到辦公室主任還在,不由得大喜,剛想進去打個招呼。
沒想到,辦公室裡不光是他一個人,擡頭看一圈,幾個人都不認識,趕緊說了抱歉,想退出去的時候,卻被正對面坐在沙發上的中年人叫住。
中年人穿着灰色的休閒裝,眸子透着精明,中等身材,主動叫住關德海,走到面前掏出工作證道:“你好,我是醫療事故調查小組的負責人羅成,有些事情想跟你瞭解一下,希望你能夠配合……”
關德海一聽,心裡一沉,沒想到,屋漏偏逢連夜雨,剛從一個坑裡爬出來,又跑到這裡來自投羅網,直嘆自己命苦,穩了穩神,擠出笑容伸出手與他握道:“你好,我是副院長關德海。”
關德海聽說洪子明因爲女兒差點丟了命的事情大爲惱火,命令醫院方面徹底清查事故原因,可看眼前這幾人並不是醫院方面的人,翻看羅成遞來的工作證,這才明白原來是洪市長派來的。
上面派下來的調查組,看樣子洪子明是不查出真相,誓不罷休的樣子,關德海心裡直打鼓,不過,還是強裝鎮定,擠出笑容,言不由衷道:“你們能來,我們也很高興,這次醫療事故對我們醫院聲譽影響太大,也希望你們能夠替我們查出害羣之馬,有什麼需要我儘量配合……”
羅成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對關德海說道:“那麼,我們就到你辦公室談吧!”
關德海知道他們是不達目的,絕不會罷手,事已經至此,想躲也不躲不掉,他也就見機行事,做了個請的手勢道:“羅組長,你先請。”
羅成也不跟他客氣,從人事處走了出來,往副院長辦公室走了過去,對於關德海的辦公室,他似乎很清楚在哪,連問也沒問就走了過去。
這也讓關德海吃驚不已,沒想到,他們的工作會如此的細緻,就連辦公室的位置都能摸得一清二楚,心裡盤算着對策,臉上仍然不忘微笑。
關德海用鑰匙打開辦公室的門,安排羅成和他二名同事坐下後,他便忙着給他們泡茶,羅成見狀伸手阻止道:“關院長,不用客氣,我們也只是問幾句就走……”
關德海笑了笑,其實,他也知道調查組的人不會喝他的茶,再說了,禮拜天也沒人替他打開水,水瓶裡的水早就喝空了,他剛纔一通忙活兒也無非裝裝樣子,順便想想辦法。
“你問吧,只我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關德海找了個靠近羅成的位置坐了下來,主動示好的說道。
羅成給他同事丟了眼色,同事很快包取出簽字筆和牛皮筆記本,開始準備記錄。
“藥品採購部是你一直負責的吧?”羅成上前就拋出尖銳的問題。
關德海也不是省油的燈,他早就料到他們會此一問,洪欣是輸液時出現了不適,多少會是輸液藥品引起的,他估計,羅成剛纔找辦公室主任王明談話,也是瞭解醫院內部的情況。
所以,這件事情,他不可能詆賴,如果詆賴,反而會招惹到懷疑。
一不做,二不休的爽快的承認道:“是我負責的。”
羅成聽他回答的乾脆,頗有深意的哦了一聲,很快從包裡掏出紅南京,遞上道:“吸菸嗎?”
關德海也不客氣,抽出了一根,放在嘴裡,用放在辦公桌上打火機點燃,順便給羅成了點了煙,繼續說道:“醫院裡有兩個副院長,我,曹心清,分管不同的部門,我負責的藥品採購部,人事處……”
關德海侃侃而談,把他在醫院分管的部門都說得清清楚楚,其實,他不用猜,羅成已經把他和曹心清所分管的部門都掌握的清清楚楚,與其藏着掖着招人懷疑,還不如大大方方的說出來。
調查的人奮筆疾書做着記錄,羅成抽着煙,聽着關德海的交待的情況,很快一支菸抽完了,又點燃了一支,關德海仍然沒有休息的意思,仍然在說個不停。
羅成也不打斷,任他說,一點兒也沒顯不耐煩的樣子,關德海說了一氣,覺得口點渴,休息一會兒,拿起放在辦公桌的鋼化杯,才發現裡面原來沒水。
剛把杯子放了回去,羅成纔開口問道:“那麼,有件事情還要向你覈實一下。”
“什麼事?”關德海努力裝出問心無愧的樣子。
羅成從同事手裡接過筆記本,翻了一下,問道:“聽你同事說,你曾經外派出去一個月?”
問到這件事,強裝鎮定的關德海露出難以察覺的笑容,點頭道:“我受醫院的委派,到黨校學習一個月。”
“那麼,這段時間你的工作是誰接手的?”羅成說道。
羅成這一問,關德海嘴都快笑歪了,強忍着笑意道:“我的工作是交由副院長曹心清負責。”
基實,關德海一直在等待羅成問這個問題,因爲,出事的輸液藥品都是在他不在醫院裡進來的,他當然知道這件事情,可都是他通過心腹醫生遙控指揮,本人並沒有直接參與。
羅成這一問,他完全就可以禍水東引,把所有問題的矛頭指向曹心清,自己則置身事外。
果然不出關德海之所料,羅成問完這個問題後就再也沒有其他的問題,起身向關德海告辭,關德海也很客氣把他們送到了門外。
待他們走之後,關上門的關德海,坐回到辦公位置,冷汗一下子冒了出來,剛纔也幸虧他控制的好,不然就露了馬腳,現在整個人一下子放鬆,冷汗立刻冒了出來。
“媽的,今天是他媽的邪門,麻煩一樁接着一樁,要是都是這樣的,我最起碼得少活十年……”關德海靠轉椅上,手帕擦着冷汗自言自語道。
可是,他的一口氣還沒鬆下來,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在安靜辦公室裡迴盪,差點沒把他嚇一激靈,看了一下來電顯示,上面的號碼並不認識,猶豫一下,等到響到第五聲時,關德海纔拿起話柄道:“你好,我是關德海。”
“老關,你知道我是誰嗎?”裡面傳來中年男人的聲音。
關德海覺得很耳熟,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究竟是誰,可是從他一開口就稱呼自己老關,就知道這人來頭一定不一般。
也正是如此,關德海也不敢亂來,試探道:“請問你是?”
“卓一山”電話那邊的卓一山似乎並沒有心情跟他玩猜謎遊戲,很快自報家門的說道。
一聽到是卓一山,關德海的臉立刻如菊花般綻放,話語中透着輕鬆道:“是什麼風讓局長大人親自給我打電話了?”
卓一山就是卓易的爸爸,也就是濱海市海風區的派出所所長,平時雖說與關德海熟識,但交往並不多,關德海一時沒想起是誰也實屬正常。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關德海也很奇怪,兩人交往並不多,除了涉及醫院可能會交往,卓一山是個傲氣的人,一般他不會輕易給自己打電話,一但打了,肯定就有麻煩的事情。
電話那頭陷入了沉默,關德海很奇怪,好端端的怎麼不說話了,剛想說話,就聽到卓一山說道:“你到我家來一趟,我有事要找你。”
“什麼事?”關德海隱隱的感到不妙。
卓一山也不跟他廢話:“來了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