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松石七十大壽,穿着大紅色印着壽字花紋的唐裝,穿着老北京方口的布鞋,走起路來腳底生風,從後院走出來剛一露面,笑呵呵的雙手抱拳道:“恕罪恕罪,我來遲了,有招待不週的地方還望多多見諒。”
話說得分外的客氣,在場的人都清楚的,常老這是在擺譜,客人們圍成了一桌,主人姍姍來遲,不正是爲了突顯其重要性嘛。
大家嘴上不說心理清楚的很,好歹也都是來向常松石來道賀的,誰也不願說一些觸黴頭的話,再說,人家擺譜那也應該的,誰讓你上竿子往人家家裡湊?
常松石站在臨時搭建的臺子上,鶴髮童顏,滿面紅光,臺下不知誰起了個頭,掌聲響成了一片,常松石清了清嗓子,很有氣勢的壓了壓掌。
掌聲停了下來,常松石也成爲了大家矚目焦點,他開口道:“感謝各位圈內外的朋友來參加老朽的壽宴,老朽……”
別看常松石七十歲,說起話來條理清晰,吐字清楚,更讓秦少游佩服的是,說廢話的功夫真的堪稱一流,侃侃而談,吹牛皮都不帶打草稿的。
聽得一夜未睡的秦少游,眼皮直打架,困得直打哈欠,沒多一會兒進入了夢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臺下又響一片掌聲,這一次掌聲要比上次還要熱烈。
不過,真正讓他醒過來的是,感覺身旁有人在推自己,睜開眼一瞧,原來曹心清笑盈盈的望着他。
“曹……曹院長。”想到曹心清上次提到與秦家的關係,秦少游多少還得跟他客氣幾分。
曹心清特地跟谷思琪換了個位置,跑到秦少游的身旁,爲他能到醫院中醫科室裡,現在不論那個醫院中醫無論從醫生的素質,還是從經費跟西醫比起來差得都不止一星半點。
身爲副院長的人,他覺得要把中醫搞上去,必須要請一些年輕有能力的醫生加盟才行,這也是他特意靠近秦少游談話的目的。
曹心清微笑道:“小秦,我聽你師父說,你不願來我們醫院?”
“這……”秦少游不知該如何做答,其實對他來說,去哪都無所謂,只不過在醫館呆得習慣了,懶得動彈罷了,可這能當理由說嗎?很顯然不行。
嘿嘿的乾笑兩聲,謙虛道:“我的水平還很一般能力有限,去醫院的話估計會丟人,所以,不敢去啊!”
“你……”曹心清聽得出他話裡有推卻的意思,還想再勸幾句,就聽到臺上常松石喚道:“濱海第一醫院的院長曹院長……”
曹心清本能的應了一聲,擡頭一瞧,原來常松石已經講話完畢,正端着酒杯,向他認爲重要的嘉賓遙祝敬酒。
常松石一代名宿,他向誰敬酒那真是天大的面子,再說了當着那麼多的人面,曹心清也不好駁了他的面子,停下跟秦少游的談話,端起酒杯,向站在臺上的常松石回敬一杯。
“祝常老前輩,壽比南山、福如東海、長壽百歲,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鬆。”曹心清說完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常松石紅光滿面皆是喜色,端着酒杯向曹心清舉了舉,很顯然他對曹心清的祝詞很是滿意,正當他在臺下嘉賓席上尋找下一個人時,莫以遠端着酒杯站了起來。
“恭祝常老先生,長命百歲。”莫以遠搶着恭賀道。
常松石微微皺了皺眉頭,他站在臺喊出嘉賓的姓名,也是證明了這些佳賓在他心裡的位置,頭一個喊的當然是最重要的,如果不喊,那麼證明在他心中那人也只是個來祝賀的而已,來不來皆可。
要不是莫以遠來的時候出手不凡,送了一隻百歲靈芝,他當場就得翻下臉,常松石的脾氣,在場的人都是清楚的很。
勉勉強強的向莫以遠敬了一杯,本以爲這貨會見好就收,誰知,莫以遠不但沒見好就收,不知進退的主動把話挑明道:“我聽說,常老爺子得到一件寶貝,趁着這會兒大夥都在,拿出來讓我們開開眼可好?”
常松石當場把臉拉了下來,暗自思忖:“得寶時間並不長,沒想到,莫以遠這個混蛋竟然會知道,這可如何是好?”
在臺上苦苦思索着退路,莫以遠已經開始煽動其他人道:“我們也不過就是看看,沒想到常老前輩會如此的小氣,難道怕我們搶了去不成?”
他接二連三說出這番話,其他人的好奇心也被點燃,膽子大的也跟着一起附和,臺下嗡嗡的也有了騷動,常鬆遠也算有點養氣功夫,知道這樣的場合不宜翻臉,雖說心裡早把莫以遠的全家問侯個遍,眼珠子一轉,陰沉着臉很快放晴道:“我並非小氣之人,只不過,你突然提起,讓我有點措手不及……”
連消帶打把所有的問題都推到了莫以遠的身上,怪他沒有事先通知就來個回馬一槍,弄得常松石很是措手不及,言下之意也就是等準備好了再說也不遲。
莫以遠並不在乎,他今天就是爲了看寶而來,不達目的又怎麼罷休,哈哈大笑道:“常老,好小氣,不給看就不給看,何必找那麼多原因,頂多我不看就是了……”
莫以遠這一招以退爲進,一下子就把常松石給將死,常松石當然聽得出來這傢伙話裡的譏諷之意,拉下臉來,要不是壽宴上來這麼多賓客大多是有頭有臉的人,他肯定撂下臉子甩手而去。
在場的賓客大多是七竅玲瓏心的人,看得出莫以遠就是來找茬的,不過通過先前他一出手就是百歲靈芝的闊綽來說,他們很想知道到底什麼樣的寶貝能入了得莫以遠的法眼。
席間的火藥味漸濃,穀子石看了一眼秦少游,主動關照道:“你可千萬不要去惹事。”
秦少游嘴裡發苦,委屈道:“師父,沒想到,我在你眼裡就是個刺頭?”
穀子石呵呵一笑道:“未雨綢繆,總比亡羊補牢要好。”
谷思琪倒也幸栽樂禍道:“你就是個麻煩精,你自己也不想想,自從來到醫館,我們有消停過嗎?”
秦少游被她一說,細細想來也覺得很道理,深以爲然的拱手道:“多謝師姐訓斥,我一定謹記在心。”
谷思琪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被氣樂了,沒好氣瞪了他一眼道:“少油嘴滑舌的,找打呢?”
穀子石偷偷望了兩人笑而不語……
可是,席間的氣氛遠遠沒有穀子石三人之間來得融洽,火藥味漸濃不說,常松石被莫以遠已經逼到沒有了退路,非要把得到的寶貝亮出來的地步。
濱海杏林三傑之一婁智賢主動站出來維護老友常以遠道:“莫掌門,人家的寶貝與你何干,他不願亮出來,你又何必強人所難?”
莫以遠眯着眼,冷冷的看着婁遠山,這位與常松石,季梅竹,併成稱爲杏林三傑的,在濱海的中醫圈子也算是響噹噹的人物。
他一開口,按說莫以遠也該給幾分面子,乖乖的把嘴巴閉上,可沒想到的是,反倒激起了莫以遠的怒氣道:“你們仗着人多就可以欺負我嗎?”
一直沒開口說話的季梅竹也坐不住了:“莫掌門,這話說得就奇怪了,我們並沒有仗勢欺人,而你反是咄咄逼人,這話說得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
三位前輩齊齊地向莫以遠發炮,在場的人誰也不敢再幫腔了,乖乖的把嘴巴閉上,莫以遠倒像一個孤獨的戰士,不屈不撓的向這三座所謂的高山再次發起衝鋒。
莫以遠向四周轉着圈的抱了抱拳道:“諸位,請原諒我破壞各位的雅興,主要是因爲我聽說,常松石這個老匹夫所得到的寶貝乃是谷氏醫館的鎮館之寶。”
莫以遠一開始還客客氣氣稱呼常松石一聲老前輩,現在直接就是老匹夫,氣得常松石額頭青筋直跳,以他的火爆脾氣,差點沒捲起袖子跟他幹架。
常松石沒表態,他兒子常亮翻臉指着莫以遠破口大罵道:“莫家小兒,你有沒有素質,當衆辱罵我的父親,你他媽的算是什麼東西?”
常亮破口大罵,也未必比莫以遠素質高到哪裡去,可是,在場的賓客大多已經站到了常家的那一邊,畢竟,是莫以遠先挑頭鬧事,不願多事的賓客自然不會跟他爲伍。
其實常松石並不是最生氣,最生氣的卻是穀子石,好端端的坐着也中槍,這要換誰也接受不了,脾氣一上來,把桌子一拍,指着莫以遠罵道:“姓莫的,你把話說清楚,我沒招沒惹你,你爲什麼要含血噴人的扯上我?”
秦少游嘴角提搐望着氣得渾身哆嗦的穀子石,暗自搖頭道:“剛纔是誰說要低調,要剋制來着?”
當然,這樣的話,借秦少游的兩膽兒也不敢說出口,只好暗自偷樂的坐一旁,結果,被谷思琪用螃蟹手狠狠地掐了一回。
“哎喲,你幹嘛?”秦少游惱了。
谷思琪不客氣的回道:“誰讓你幸栽樂禍來着?”
好男不跟女鬥,再說了秦少游也知道自己理虧,乖乖的把嘴巴閉上,靜觀其變,倒是穀子石一跳出來,又把劍拔弩張的氣氛推波助瀾了一回。
莫以遠望着氣憤難當的穀子石,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道:“谷館主好糊塗,自己被人賣了還不自知,反倒幫着人家助紂爲虐……”
他的話一出口,氣得渾身哆嗦的常松石,大手一揮力證清白道:“罷了罷了,既然大家要看,我就亮出來給大家看看,不過醜話說在前面,如果沒有你說的那般事情,可別怪老子不客氣……”
自稱從老朽變成老子,看來常松石真的發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