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醫科的辦公室裡只剩下周寒和秦少游二人,周寒沒說話,從上衣的口袋裡掏出煙盒,主動伸向秦少游道:“抽菸嗎?”
看秦少游擺手,他獨自一人抽了起來,科室裡房間不大,很快就瀰漫香菸的味道。
抽了大約一支菸,周寒把快燃盡的香菸在菸灰罐裡掐滅,吐出長長煙霧道:“秦醫生,身爲一名老醫生,我很抱歉剛纔的態度過於惡劣……”
周寒到底是當領導的,說話之前先表明態度,其實,以秦少游來醫院的新兵*,他完全不用這麼做,可是,他從曹心清的態度不瞭解到,曹心清很看重眼前的年輕人,所以在沒弄清秦少游的背景前,最好不要輕易得罪。
表明了態度,周寒又掏出一支菸吸了起來,他煙癮本來就很大,再加上眼前的麻煩事兒讓他更加的依賴尼古丁所帶來的感覺。
狠狠吸了一大口,周寒緩緩地說道:“我們科實就因爲是全院效益最差的科室,已經被人排擠到廁所隔壁,這個客觀事實,我不說,你也看到了吧?”
秦少游聽他說這話,回想起一開始曹心清的介紹也沒再說話,中醫越來越沒落,連中醫科室也變成一個沒孃的苦命孩子沒人疼。
沉默良久,說道:“那也不能不問緣由,不看病情就讓人住院,難道,你不知道剛纔那個阿婆很可憐。”
“可憐?!”
這句話像是觸動了周寒的心事,狠然的把手裡煙往地一扔,站起身來道:“難道我們不可憐嗎?我有老有小,處處要花錢,結果,因爲在這個破科室的緣故,我收入平空比原來減了一半,難道我就不可憐了嗎?”
秦少游看他情緒激動,站起身來平靜地注視着他道:“可憐之人必有可狠之處,你可憐,難道就沒想過,爲什麼會淪落到今天這一步嗎?”
這下子,周寒徹*了,如果說原來他還顧忌到秦少游是曹心清的人,說話還算客氣,而此刻,秦少游不經意之間的話,徹底觸動他的逆鱗。
陰沉着臉指着秦少游怒罵道:“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你算什麼東西?”
周寒情緒越激動,秦少游反倒是越來越平靜,冷冷的笑道:“一個醫生首先要有德,才能做能做一名合格的醫生,如果連最起碼的做人都沒有,又何談做醫生?”
“你個小王八蛋。”周寒指着秦少游的鼻子破口大罵道:“你這是站着說話不腰疼,你以爲都像你這樣的小年輕,沒壓力沒負擔,滿腦子只有出人投地不切實際的幻想?我勸你省省吧!我看你這樣就知道,你是讀書讀傻了吧?滿口的仁義道德,你他媽就是個混蛋……”
秦少游也是有性格的人,還是頭一次被人指着鼻子罵,陰沉着臉,走到了周寒的面前,眸子如刀鋒般,像是要殺人的樣子。
周寒在發泄了一通,看到秦少游要動手樣子,本能的後退了一步,膽怯道:“你想幹嘛?千萬別動手啊!”
科室裡就他和秦少游兩個人,現在他有點後悔,不該讓朱博離開,萬一這混小子要動起手,他可不是這小子的對手。
“周醫生,你怕了嗎?”秦少游看出周寒眸子流露出的恐懼,淡淡的笑道:“我不會動手的,正如我說過,一個人要有德行,動手打你,只會髒了我的手……”
“你……”周寒臉憋得通紅,很受侮辱的樣子。
“出來做事掙錢不能喪了良心,如果做人最基本的底線都沒有,那麼,你就是個混蛋……”秦少游擲地有聲的指責道:“我本不想說你什麼,你既然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我就說兩句。”
周寒不敢再說,生怕秦少游年少氣盛會動手打人。
“一天下來,我看你們除了看報紙,就是打遊戲,根本就沒想過該如何發展中醫,而是來了個病人就忽悠,小靶冒就忽悠人家住院,從短期來看,這樣的效益能達到最大化,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做無疑於殺雞取卵,以後誰還敢到我們科室來看病?”
秦少游一反問,周寒徹底沒話說,其實,周寒從心裡來說,就不願待在中醫科室,他那裡想到了以後,只想着能夠儘快帶來些效益,做出點成績讓領導看見,結果還遇上了秦少游這個愣頭青,真讓他有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憋屈感覺。
“做醫生如果喪了良心,一心只鑽進錢眼裡,那真的比豬狗都不如……”秦少游越說氣勢越盛,相反被他罵得狗血淋頭的周寒,已經沒有了剛纔的氣勢,蔫頭搭腦的一聲不吭。
發泄了一通,秦少游撂下一句話道:“希望你以後好自爲之。”
昂首闊步的走出科室,出了門,把門重重的給關上,出了門,見門外站着看許多熱鬧的醫生和護士,輕描淡寫說道:“勞駕讓一讓。”
看熱鬧的醫生和護士趕緊閃開一條道,秦少游從中間走了出去。
砰
周寒心頭一震,緩過神來的他,氣得真咬牙,他真恨不得拿把刀直接跟秦少游PK。
本打算做做這小子思想工作,讓他以後別總是當着外人的跟他頂撞,可沒想到的是,反被姓秦的小子罵得狗血淋頭,這讓他很窩火。
吃了一顆降壓藥,穩了一會兒神,走出辦公室,剛一打開,見就門外站着許多人,看出他們表情很古怪,周寒很不客氣嚷道:“看什麼看,都給散了,沒事瞎湊什麼熱鬧。”
說了句就撥開人羣,往三樓的副院長關德海辦公室的方向走去,秦少游不是有曹心清做後臺嘛,他周寒也不是吃素的,打架不是對敵手,可是要說玩陰謀耍詭計,周寒也不是隨便任人欺負的。
周寒在醫院效力十多年,平時也有些人脈,雖說流年不利,走了背字,淪落到中醫科室,但是不代表,他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關德海與曹心清都是副院長,只是分管的口子不同,但是正院長要退休,他們也就成了競爭的對手,平時明爭暗鬥相當的厲害,周寒也早早投靠了關德海。
換句話說,周寒是關德海的人,他被貶到中醫科,要不是關德海的承諾,也不會安安穩穩的待在科室裡,喝茶看報紙,早就四處活動,疏通關係了。
他來找關德海就是爲了一口氣,秦少游這小子實在太囂張了,關德海覺得有必要把這小子給趕出去,不然早晚被他給氣死。
來到三樓,故意多走了幾步繞開同在三樓的曹心清的辦公室,來到了關德海的辦公室門,輕叩幾下得允許後才推門進來。
關德海正在處理手頭的文件,畢竟,想當院長,關鍵的時候還得有所表現才行,所以,他一直挖苦心思在尋找着機會表現一回。
沒想到周寒進來,放下手裡的文件,笑呵呵的說道:“周主任,怎麼有空過來的?”
周寒知道副院長是個笑面虎,別看他和和氣氣的,說不定那天就翻臉不認人,逮到機會就狠狠地給你一下子,讓你翻不了身,他可不敢大意,恭恭敬敬的點頭哈腰道:“關院長,我有話想跟你說。”
關德海並不意外,自從周寒調到中醫科室,都來找他好幾回了,這回來他猜着估計也跟上次差不多,雖說心頭有些不悅,但臉上卻不顯道:“周主任,我不跟你說了嘛,讓你安心等待,怎麼又着急了?”
“關院長,讓我安心等待,自然有你的安排,可是,我今天來找你的並不是因爲這件事情。”周寒忿忿不平的說道。
關德海聽他這麼一說,倒是感到了興趣,指着桌子前面的軟椅招呼道:“來來來,說給我聽聽。”
周寒也不客氣坐在他的面前,兩人隔着一張辦公桌,關德海不說話觀察着周寒的反應,周寒也沒打算等下去,開口道:“關院長,今天曹院長安排了一個年輕人進來這件事情你知道嗎?”
聽他這一說,關德海心裡咯噔了一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掩飾了一下,假裝漠不關心道:“後來呢?”
“沒想到這小子是個刺頭,一來就仗着有曹院長的支持,就對我的工作大放厥詞橫加指責,他這樣做實在太不像話了……”周寒當着關德海的面,臉不紅,氣不喘,顛倒黑白的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關德海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卻沒有表態,說道:“你是什麼意思呢?”
“中醫科室有他沒我……”周寒態度很堅決的說道:“關院長,我好歹也是你的人,你說什麼也要幫我這一回。”
關德海心裡直冷笑,心道:“我憑什麼幫你?你算什麼東西還說是我的人,跑我的面前來亂說一氣?”
心裡把周寒罵了個遍,臉上卻是無波無瀾的樣子,笑呵呵強調道:“周主任,周醫生,你好歹也是一個部門的領導,結果,屬下都駕馭不了,還有臉跑到我的面前來說要調離?就你這樣的工作能力,你想去哪?”
“這……”周寒本指望着關德海幫他出一口惡氣,沒想到老奸巨滑的關德海可不會輕易給他當槍使。
他不說話了,關德海倒也沒一棍子把他打死,畢竟,很多事情還是要用得着周寒的,揮手示意他離開,還不忘給他一記定心丸道:“你去吧,事情我已經瞭解了,該出手的時候,我會知道該怎麼做的,你放心吧!”
“那就拜託了!”周寒雙手合十的感謝,感恩戴德了一番後起身離去時還不忘關上門。
關德海看他把門關上,陰沉着臉嘟囔道:“什麼玩意兒。”
不過,有一件事情卻讓他不得不重視起來,那就是曹心清也把手伸向了中醫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