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錢夕惕和韋嘉上車的速度簡直是在拼命,啓動之後瘋狂加速。韋嘉心有餘悸,感覺自己撿回來了一條命,甚至都已經這時候了,說起話來還是上下牙打架。
“TM的,真嚇人……電話,打電話給我爹,給二叔……快!”
後面錢夕惕抓起韋嘉的手機,但雙手也有點不穩了,甚至手機在按鍵的時候還跌落在車座上。撿起來按第二次,這纔將電話打了出去,可見已經嚇跑了半條命。
車子好似脫繮的野馬,直奔元寶街的大德典當行。
……
雲水市元寶街,因街道呈彎弓形,和弓弦位置的小安河共同勾勒出一個酷似金元寶的輪廓。數百年前有高人途經此地,一語點出這裡乃是最聚財氣之地,並稱此街爲元寶街。
無法考證真假,也不知原來的名字,總之元寶街三個字就這麼一直沿用了下來。還別說,這條街上還真滋育出了不少真正的商業大家,元寶街自然也成爲雲水市的財富中心之地。
進入新時代,這條街雖然被大面積改造,但是元寶的造型不敢有絲毫更改。金融、商業、賓館、酒樓等各式新型企業扎堆聚集,形成了雲水市最繁華、最富含金量的一條商業街。而云水人也從不覺得現代商業文明和土裡土氣的元寶街三個字有什麼不適合,習慣成自然。
大德典當行就位居這元寶街正中間,也就是“元寶底兒”的最核心之處。了不起,在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能拿下最黃金的地段,彰顯的是財力,更是勢力。
街對面和兩側分別是四大銀行在雲水的總部,相當霸氣。但實際上大德所處的這座五層獨棟原本是四大行之一要買下的,不知怎麼的就被大德擠到了旁邊,由此形成了“大德中間坐、四行身邊臥”的衆星拱月之勢。起初還不明顯,等時間長了竟讓四大銀行感到相當彆扭,但又不便說出什麼來。
旁邊都是高層建築,唯獨大德還保留着一定的舊式風格。甚至在小樓後面還有一個院子,停車什麼的都很方便,甚至還有不錯的綠化和人造的精緻景觀。這也讓人感覺到大德的氣派,畢竟在這房價驚人的地段還能保留這種院子的,都是大牛。
此時已經是夜裡九點多了,電話上說韋世豪有事應酬,但魏雲亭剛好在大德辦公室裡,很多時候韋世豪並不過問具體事務,魏雲亭纔是主事人。
韋嘉和錢夕惕被打成狗,幾乎是奪命而逃般開車到這裡,驚魂未定。慌忙不迭地推開門,卻見魏雲亭正在不緊不慢地看書喝茶。
這個雲水傳奇人物瘦小的身材,甚至個頭兒連一米六都不硬氣,體重也肯定不過一百斤,臉上已經有了老年人的褶子,雙手也瘦如雞爪。穿着一件灰白色的土布練功服,腳下是一雙簡練的練功老布鞋,其實他啥功夫也不練,就是圖個貼身自在。
桌面上很乾淨,因爲具體瑣碎事務到不了他這個層級。此時的他正在讀書,而且帶着一副低度的花鏡。手邊是一套簡潔的蓋碗兒,泡的是正宗的龍井。看到韋嘉和錢夕惕來了,老頭兒摘了花鏡也把那書放在手邊。
電話上,韋嘉和錢夕惕其實已經把事情經過大體給說了。
魏雲亭耷拉着眼皮咂了口茶,竟還是不緊不慢:“看樣子沒傷太重。”
“不是重不重的事兒,是他要殺人啊!二叔,我能感覺出他真的要殺死我倆!”韋嘉說着幾乎哭了起來。
“這不沒殺嗎,哭什麼。你們再仔細說說,前因後果都別漏掉。”魏雲亭說完,靜靜聽着錢夕惕的仔細敘述。其中一些情緒化的東西他能聽出來,可以自動過濾。但是對於一些非常重要的情況,魏雲亭不肯錯過一個字。
聽完,魏雲亭問了個貌似不相干的問題:“你這個小舅子趙玄機,是個什麼性格?”
這個總不能說一無所知,錢夕惕微微點頭道:“話不多,做事比較穩,也有點豁的出去。我說的是幾年前,現在看來又多了點陰沉桀驁。”
魏雲亭點了點頭:“陰沉是自然,畢竟剛知道自己大姐的死。我是想知道,你這個小舅子不是個愛張揚的人吧。”
這倒是,趙玄機就是那種典型的“社會我趙哥、人狠話不多”的類型,錢夕惕承認。
韋嘉嫌着急。一來趙玄機給她帶來的打擊太重,二來帶來的心理壓力也太大。只要趙玄機還活蹦亂跳,她心頭就像壓住了一座山,喘不過氣來。
“二叔,您想個辦法,咱們必須幹他!”
聽得出,韋嘉是真的着急了,似乎不幹掉趙玄機,她就無法安眠。
魏雲亭冷笑着反問:“幹他?你要是選擇幹一場,準備幹到什麼程度?從你們話裡可以聽得出,這個趙玄機不怕死,也真敢下死手。之所以沒殺了你倆,只是因爲慕容小樹擋住了他。這種人不簡單啊,處心積慮的一擊會非常要命。何況他還有倆兄弟,說不定也是這種猛貨。”
韋嘉摸了摸渾身傷疤:“咋,二叔你是準備就這麼算了?”
“我說算了嗎?不過他既然回來了,還準備撫養錢多多那個小姑娘,那就走不了。既然暫時離不開雲水市,山高路遠早晚有他陷到阱裡的時候,急什麼?”
韋嘉沒敢跟這個怪老頭子犟嘴,但心想你倒是不急,逼你喝尿的那個三年多後才失蹤,而讓你磕頭的那個更是五六年了才被車撞了。
但是我等不及!趙玄機一天不倒下,我就一天不安心。
“二叔您就找幾個能打的人,砸斷那混蛋的狗腿不行啊!”
魏雲亭淡淡地哼一聲,顯然有點不悅:“咱們是本分的生意人,別把自己和地痞打手混爲一談,那是掉身價兒。”
韋嘉就服二叔這種一本正經的說瞎話。“得了吧,您和我爹不是地痞,但我就知道那些地痞見了你倆都點頭哈腰的,哼。”
“那是因爲交情在,咱們生意人壘起七星竈、銅壺煮三江,哪來的朋友都是客。你爸更是咱們雲水的著名大商,省級優秀民營企業家,大德也是誠信經營單位,不是嗎?年輕人,腦袋裡不要有那麼多幻覺。”
魏雲亭微微嘆了口氣,似乎在感慨大哥咋就有這麼一個鬧心的閨女。你爹能把雙手洗乾淨了不容易,你還讓他再去摸髒泥?老子更是給你爹當白手套這些年,只不過身不由己罷了。
看到韋嘉氣得抽悶煙,魏雲亭也沒理會,而是對錢夕惕說:“其實有了警察制止,下一次他一旦冷靜下來,應該不會再做太暴烈的手段了,注意點安全就是了。”
魏雲亭說着,隨手拿起了剛纔那本書,顯然是送客的表現。
就這樣?韋嘉和錢夕惕算是服了老傢伙的耐性。
韋嘉也意識到,二叔可能遲早會對趙玄機下手,但不是這個時候罷了。只不過她和錢夕惕都咽不下這口氣,而且也始終被趙玄機的陰影給籠罩着,烏雲壓頂般令人窒息。
所以在離開魏雲亭的辦公室之後,韋嘉根本無法淡定下來。送走了錢夕惕,她倒是想到了一個辦法,以及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