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陳琳忽然問了一個蛋疼的問題:“我想知道,你究竟有沒有強迫那個女人。是做了之後不得已說謊澄清,還是本來真的沒有。”
趙玄機苦笑:“你覺得真要是想和韋嘉那種女人滾牀單,用得着強迫嗎?”
“正面回答,不要繞。”陳琳終於正視趙玄機。她的雙目非常犀利,似乎能看穿人的心思。
“當然沒有。”趙玄機說。
陳琳繼續盯着他看了三秒鐘,而後再度將視線移向正前方:“那好,至少可以跟你聊聊了。我這人最討厭那種沒品的男人,所以一開始說話有點難聽。”
承認自己說話難聽,也等於說知道我的話可能衝撞了你,但我就是不道歉,這就是陳琳。
趙玄機卻搖頭笑道:“不但難聽,而且心機重重啊。你那句開場白,幾乎讓魏雲亭苦心安排的澄清效果打了對摺。”
陳琳薄薄而冰冷的嘴脣勾起一個微微得意的弧度,但旋即恢復了正常。“沒錯兒,當時也有利用你這件事的因素在內。”
我承認當時利用你啊,但我還是不會道歉的。
那算了,隨你便……其實趙玄機也不至於跟一個女人這麼一般見識。假如當時對他的冷遇,只是因爲她本能討厭強女干犯的話,趙玄機倒是可以理解。任誰都討厭這種貨色,特別是女人。
“那麼現在呢,擺在你面前有兩條路。”陳琳說,“第一就是跟對方四個高手死磕,當然保不齊暗地裡還可能出現別的下黑手的。畢竟這是雲水,而你得罪的是大德。”
要是對方陰暗處再出現一批幫手的話,趙玄機就真的沒戲了。此前單獨對付那四個只是說勝算極小,但不至於穩敗。但要是再出現下黑手的,那就肯定要栽。
“第二條路,”陳琳說,“上我的車,跟我走。別的大話不敢說,但至少大德還不敢從我的車上拿人,也不敢攔我的車。”
趙玄機笑道:“更何況他們四個代表的還不是大德,而只是喬大眼。”
紫竹終於在一旁發話了:“更重要的是,我們清楚對方兩個人的來歷。大德要是敢出格,我們就能挖出這幾個人的老底兒。”
一旦挖出老底兒,確認譚雲鶴等人是魏雲亭喊來的,事兒就麻煩大了,等於把大德和天和泰的矛盾公開化,擺在了桌面上。而不經韋世豪同意,魏雲亭就能帶着大德去跟天和泰發生戰爭?不可能。
“不過,爲什麼要幫我?”趙玄機首先考慮對方的動機,而且直接講出來。
陳琳冷笑:“第一,凡是敢和大德作對的,我都比較欣賞;第二,你畢竟有自己的價值,我希望你能做出一個承諾,算是欠我一個人情。”
趙玄機怔了怔:“你就這麼相信我的承諾?咱們剛認識。”
陳琳撇了撇嘴:“我覺得你會信守承諾的。其實也是酒席上你的談吐,讓我感覺到你是個講道義的,更不像是強女干犯。當然就算你將來食言而肥,其實我也沒損失什麼。而你,卻可能損失了一個值得交往的朋友。”
雖然口氣很大,但卻是事實。要知道在雲水市,多少人想和陳琳交個朋友都是很難的,攀不上。
趙玄機點了點頭:“那這所謂欠個人情,將來怎麼‘還’這份人情?殺人放火打家劫舍的事情我不做。”
“我也沒那種事情要你做,不會讓你違背道義。”陳琳說,“不過我這樣開保鏢公司的,總有時候用得着武力超羣的傢伙,你說呢?”
趙玄機討價還價:“不但不能違背道義,也不能違法。”
陳琳一怔:“你還挺有法律意識。”
“那是當然。”趙玄機揉了揉眉頭說,“我還有個六歲的女兒要養,又不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你?有女兒了?”
“我姐的,和那個錢夕惕的孩子。”
原來是這樣……陳琳點了點頭,便揮了揮手。於是不遠處那輛風格穩健、大氣厚重的奔馳S600嫺熟地開了過來,穩穩停在陳琳身邊。
紫竹爲她打開車門,然後自己也進去。趙玄機便坐在了前面副駕駛的位置上,頓時驚爆了一羣人的眼球。
“我勒個去,趙玄機竟然……一開始琳姐不是狠懟他嗎?”
“是啊,酒桌上兩人連杯都沒碰,感覺關係很僵啊,這是咋了?”
“蠢貨,當然是看到趙玄機的價值了!雖然一直在逃,但是能躲避那四個人的聯手追擊,還能順便把喬大眼和鄧虎給廢了,這種人才肯定能入了琳姐的法眼。”
“能打不是關鍵,關鍵是腦子聰明,能審時度勢。”背後一道陰森森的聲音響起,幾個人頓時不再說話,紛紛轉身。
說這句話的是魏雲亭,正揹着手雙目冷冷地盯着陳琳的車,似乎非常不開心,但又有點無奈。
而且他剛纔也對譚雲鶴使了眼色,讓他放棄追擊趙玄機。
而在這個時候,陳琳搖下了車窗,對着外面的譚雲鶴等人說:“回去告訴喬大眼,就說今天這事兒不怪我的朋友,就這麼算了吧。要是他不服氣,到天和泰來要人。”
敞亮!
喬大眼敢到天和泰去要人?借他倆膽兒也得嚇死他!
但陳琳就要這麼說,一來是欺負喬大眼沒那個膽,同時也死死認定譚雲鶴等人就是喬大眼的人。這麼一來,大德也不方便出手,天和泰與大德之間也不至於產生實質性的矛盾。
趙玄機在車裡面笑了笑,心道陳琳這妞兒果然是個上的了檯面的女人。
奔馳不徐不疾地加速,最終在衆人的目視中逍遙遠去,風塵吸張。
但趙玄機的名號卻留在了這裡,並可以預見地將以瘋狂的速度傳遍雲水這個灰色圈子。
而且魏雲亭也知道,今天后半場這臺武戲演砸了。有點影響大德的形象,但卻變相襯托了趙玄機的威猛。
另外因爲陳琳的挑撥,爲韋嘉被拱之事澄清的效果也大打折扣;後來譚雲鶴等人被指使而出手,則更好像是在爲韋嘉討要“公道”。雖然兩件事不是一碼,但卻會被有心人聯繫在一起,越發顯得韋嘉吃過大虧。
要是沒吃過那種大虧,你們爲啥不相逢一笑泯恩仇,爲啥還得擺鴻門宴報復?
但趙玄機承諾的已經做到,別指望他去澄清第二次。
如此以來世人更會認爲大德很弱勢,獨生女被人拱了也只能請肇事者來澄清,而想要報復卻又偷雞不成蝕把米……大德的形象更進一步褪色,這一點會往韋世豪和魏雲亭感到小小的頭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