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系列的縝密策劃推演偵察準備之後,在四天後,深怕夜長夢多的小鬼子動手了。
這一天黯花兒並沒有像往常一樣下午六七點鐘就來到百樂門,但是和她約好今天繼續一起跳舞的孔大公子卻如同往常那樣坐着黑色的小轎車來了。孔大公子不知道是缺乏母愛還是覺得小女生沒意思,總之他喜歡的是這種善解人意溫柔似水的御姐或熟婦,她們不會像小女生那樣亂髮脾氣或者追求什麼虛無縹緲的愛情。
總而言之,現在孔大公子迷戀上了這個譯名黯花兒的舞女,還有一發不可收拾的傾向——如果不是家族反對估計孔大公子已經會像家裡提出娶親或納妾的要求了。
生在一個大家族作爲長子嫡孫,自幼錦衣玉食羣星捧月,在旁人眼中看上去一切都很美好。但在孔大公子的眼中並不是這樣,自己的父母之所以結合,而是因爲兩個大家族需要聯姻,進而成爲商場和政壇的盟友以共同進退,於是纔有了他孔林侃。
自己的父親不是不喜歡美色,但是結婚十幾年來一直不敢納妾是因爲母親家族的強勢。母親的家族說了,一夫一妻,好吧,那就一夫一妻。孔林侃可不希望自己也這樣過一輩子,但脫離了家族他連個上海灘的癟三都不如,於是只能趁着年輕的時候多瘋幾年,然後或許在某一天翻然悔悟浪子回頭,繼承家業和自己的責任。
這一天孔令侃想着那黯花兒豐潤的身子不能自抑。在晚飯後立刻讓人開車來到了百樂門大舞廳。四個保鏢中的一個下車前掃了一眼街面嘀咕道:“今天的情況有些不對啊。”
這句話一說,其他三個保鏢也全部將手放在了腰間的盒子炮上面。說話的這主叫王啓年當年隨着直係軍閥吳佩孚南征北戰。雖然說打了七八年的仗也就是個小小的上士,但這直覺是一流的。大家很多次都依靠他這種超人一等的直覺避開了危險。
孔令侃腰間也有一個防身的勃朗寧手槍,但是一腦子黯花兒的他卻沒王啓年這麼神經兮兮的:“有什麼,哪天來不是這樣。”
話音未落,埋伏在四周裝作看報紙賣報紙拉洋車開汽車的幾個小鬼子紛紛拔出盒子炮對準孔令侃身邊的四個保鏢開火。
孔令侃身前和身側的三個保鏢槍剛拔出來就被打成了篩子,孔令侃身後那個最後下車的保鏢拉了孔令侃一把將兩個人的身體都拉倒在地上。驟然槍聲響起公開殺人街上一片譁亂,紛紛奔走向遠處避難。
四個小鬼子迎着逃難的人流逆行而上,就要去抓捕近在眼前的孔令侃。
孔令侃身上的保鏢王啓年這時候也動了。王啓年一手一支盒子炮打開到自動擋,兩梭子火掃出去四個上前準備抓人的小鬼子被打翻在地。
剩下四個負責在一旁策應的小鬼子拋去僞裝,拔出盒子炮紛紛向保鏢藏身的車子附近開火。
此時孔令侃只覺得天旋地轉,子彈在眼前身邊亂飛,褲子一熱居然尿了。
將孔令侃壓在身下的王啓年也不好過,剛纔子彈過於密集,雖然沒一顆直接命中的。但是一顆跳彈經過牆壁的反射打在保鏢的腿肚子上。傷勢不重,但是聽槍聲保鏢就知道最少還有四個炮手(對槍手的稱呼),以一敵四,眼下受了傷連帶孔大公子出去都是問題了。
這次壓制了對方的火力後,三個小鬼子謹慎了許多,一前兩後的上去準備包夾。剛纔那一通亂槍也不知道有沒有把目標打死打傷,不過眼下行動人員都掛了一半的情況下哪裡還管得了那麼多,上面也說了最好是活的,也沒說有沒有受傷。就算是把他打死了,也只能算是兩邊一起倒黴——死的就沒活的那麼好用了。
王啓年從車輪下面看到了對方前後夾擊的跡象。用盒子炮一前一後向外麪點射,進行盲射火力壓制。他不知道這招還能頂多久。至少按照現在上海灘公共租界的治安來看,自己打完子彈死透之後還是有相關人員會來現場驗屍的。
火力壓制的子彈又打傷了一個冒進的鬼子。行動人員一減再減,終於等在卡車上的組長再也沉不住氣了,用日語喊道:“執行3號計劃,撤退。”
三個行動人員,包括傷員一人在內紛紛從衣服中拿出木柄防禦型手榴彈,拉了弦扔到車和牆的中間,然後兩個人纏着一個傷員上了組長的卡車。
王啓年看到頭上手榴彈飛過來,身體中不知道從哪來了力氣,扔掉手槍後整個人竄進還開着的轎車中並用最快的速度關上了車門——車身是能防手槍子彈的高級貨,至於地上的大少爺,那就愛莫能助了,王啓年就算沒傷再年輕個十年這種情況下也保不住地上已經癱軟的孔大少爺。
雙方几乎同時關上車門的一瞬間,三顆手雷都爆炸了,氣浪粉碎了兩輛車的玻璃以及百樂門大舞廳臨街的所有玻璃門窗——但是槍戰和爆炸給百樂門大舞廳帶來的損失遠不止這幾十元錢的玻璃。
卡車載着四個小鬼子揚長而去,過了一會清理掉自己身上玻璃碴子的王啓年下車,看了看已經成爲半邊黑人的孔大少爺的遺體。咬了咬牙,王啓年終於下定決心從孔大少爺的懷中摸出一干值錢的東西以及被孔大少爺保護的非常嚴密的幾乎完好無損的勃朗寧手槍和錢包等。
王啓年又拿走了已經死去的同伴羅克敵,鍾大俊等人身上備用的槍支和子彈,匆匆包紮了傷口後離開現場。王啓年爲什麼要跑呢,你這保鏢連保護人的性命都丟了,不跑更待何時。王啓年可以回去和孔祥熙說:我盡力了。但是孔家會和你講理嗎?這個問題剛剛王啓年在心中問了自己許多遍。答案是他們不會講理的。
在他們看來你還活着你要保護的孔大少爺卻已經死了,這就不應該是你活下去的理由。如果有一個能活下來。那應該是受保護的孔大少爺而不是你這個保鏢。爲了活下去,王啓年必須跑。
這個國家太大了,這些年兵荒馬亂的哪不能藏人啊。王啓年轉了幾條街巷就消失在上海灘。
三天後,已經給自己取出子彈並且上了藥的王啓年化妝後出現在鎮江的大街上。被跳彈咬了一口肉,能有多大事,再將養個幾天也就完全康復了。倒是現在王啓年發了一筆財不知道怎麼花纔好。
五支盒子炮,三百多發子彈,一支勃朗寧七發子彈。還有從大少爺身上找到的八千元現金。以及價值遠超這個數字的珠寶。
叫了一份蟹黃包的王啓年想着:這大地方是不能住了,看來只能去鄉下買些田地當個土財主了。至於紅貨嘛,現在太燙手,不是出手的時機。
逃到鎮江兩天王啓年也不是光養傷了,識字不多的王啓年又是請教人又是查字典的,用歪歪扭扭的笨拙字跡給孔祥熙寫了一封信件。上面將當日百樂門發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講了,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包括孔大少爺最近迷戀的那個舞女黯花兒。
說起來,要不是小鬼子最後用了手榴彈殺人滅口,從綁票淪爲暗殺,說不定孔大少爺還不會死。這也是王啓年盡一個保鏢最後的義務了。
在鎮江寄出信件後,王啓年再次化妝離開了鎮江北上。在孔祥熙家做了幾年的保鏢的王啓年知道南方是孔家的勢力範圍,在這裡怎麼也跑不掉的。山東也不行,那是孔家的老家——雖然孔祥熙這一支生於山西。
最後王啓年在幾天後坐火車到了這河南開封,一下車就在火車站看到了自己的通緝令。上面寫着通緝江洋大盜王啓年,死活不論賞金大洋五萬元,有通風報信消息確切者。抓到王啓年後花紅五千元大洋,上面還有一張王啓年幾年前進入孔家當差時拍的照片。那時候王啓年還要瘦一些。和現在王啓年有這麼七八分相像的。
王啓年大約也想到了這就是自己那一封信的力量,此時王啓年心中的心情好比是那一百萬匹羊駝接連不斷的跑過去。明明是小鬼子做的好事,你通緝我有個毛用。
在這裡王啓年也佩服自己的先知先覺,幸好沒回去啊出門前又化了妝,不然到哪也是死路一條。 Www▪TтkΛ n▪¢ ○
可是在已經傷心欲絕的孔家夫婦看來,這孔大少爺死了,四個保鏢中死了三個失蹤一個,過了幾天失蹤的那個寄了一封信來,在信裡把自己摘得一乾二淨,把過錯推到小鬼子和一個舞女身上。這事本身就透着詭異。
拿到信件後那個舞女黯花兒孔家已經派人打探過了,當天百樂門大舞廳門口那麼亂,很多正在前來的舞女都沒有來,其中也包括這黯花兒。而且這之後所有的舞女都不來上班了——來上班也得有客人敢來跳舞啊,這又是掃射又是手榴彈的誰受得了啊。
百樂門大舞廳現在正停業整頓中,估計再開業也是也是風聲過去幾個月以後的事情了。至於這黯花兒的住址,抱歉,沒人知道。
這邊線索斷了,孔祥熙夫婦看着信就想着是不是有可能是這王啓年見財起意,勾結外賊呢。畢竟孔大少爺身上價值幾萬元的現金和珠寶都不翼而飛了,這對一般人可是一輩子花不完的一筆錢啊。最重要的一點,王啓年沒死卻又不敢回來,這就很說明問題嗎。
至於街上死的那幾個槍手,說不定是分贓不均自相殘殺。孔家夫婦越想越有道理,孔祥熙利用行政院長的職務之便,下達通緝令,全國通緝王啓年就是爲了逼這王啓年投案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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