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戰爭爆發以來,一直窩在白令港和潛龍港的隆興會陸軍裝甲兵們,在跨出戰艦,踏上中心城的土地時,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如同標槍般,站在通天塔圓形停機坪外的悍軍機甲戰士。
這些青色的機甲,都是一個模子裡倒出來地,都有着一個讓人發嚎地大肚子和一張憨厚的臉。
沒有人發笑。
雖然他們算不上華夏地正規軍人,可是,他們同樣知道軍人的一切。
知道這幾十輛機甲,在整整一天的時間裡,轉戰了多少地方,知道他們殲滅了哪些部隊,幹成了什麼事情之後,能看見他們靜靜地站在這裡,這本身就是一種震撼了。
隆興會會贏,北盟也一定會輸,可是,決定勝負,鋪出這條路的,卻是普羅鎮悍軍!
不用軍官們的催促,北盟鐵甲師先期抵達的機甲戰士們,就以最快的速度接管了第一空港的防衛。
有眼神的都能看出來,那些渾身傷痕累累的悍軍機甲和他們的主人,剛剛經歷了什麼樣的戰鬥。
許多悍軍戰士,已經撐不住了,他們不顧隆興會戰士好奇的目光,躺在敞開的座艙裡,睡了個昏天黑地。
“天啦,那是衛見山……”
“看,哈格羅夫!明心流三級機甲戰神!”
“上帝,悍軍還真是偶像派啊。這種豪華陣容,真是想都不敢想。”
“什麼偶像派,這都是實力派!咱們之前有人想過,這些只會打擂臺的傢伙,能在戰爭中這麼恐怖麼?你們說,他們是不是吃了什麼藥了?”
“肯定是吃了!還是藍色的那種小藥丸!”
小聲的議論,即便是在紀律嚴明的隆興會隊列中,也一直沒有停歇。
對於這些大部分都出生併成長於自由世界的士兵來說,這些名字,每一個,都代表着一段傳奇。
跟隨第三艘運兵艦抵達的程志軒,在看見這靜靜矗立於夜色中的四十輛悍軍機甲後,沉默了許久。
誰也沒有發現,這位靜靜站在停機坪昏黃燈光下的隆興會所有武裝部隊的總參謀長,看向悍軍戰士的眼神中,是何等複雜。
這支部隊的戰鬥力,給程志軒帶來的,不僅僅是震撼。更多的,是一種失落。這是多麼強橫的一股力量啊!爲什麼這股力量的擁有者,不是隆興會呢?
早在多年以前,隆興會就一直試圖控制那麼一兩個流派,爲的就是這些流派培養的機士和他們的機甲技法。在機甲戰鬥模式發生深刻改變的今天,這對華夏來說,絕對是一筆寶貴的財富。
可是,費盡心力的隆興會,能夠得到的,不過是派自己的人成爲流派外圍弟子,學到一些皮毛而已。
能成爲核心弟子的都少之又少,更別提挖來這些成名統領和戰神了。自由世界的傳統,讓每一個流派對其他勢力心懷戒備。
可誰知道,隆興會沒做到的事情,讓方楚天給做到了!
方楚天這一手,在程志軒看來,耍得可真叫漂亮。
翻手爲雲覆手爲雨,挑動流派矛盾,打破了流派聯合會,將自由世界的秩序體系徹底覆滅,沒過幾天卻又反手成立了流派互助同盟。
當初,程志軒還覺得,這方楚天和幻影流搞出來的這個什麼互助同盟,完全就是一個笑話。可讓他跌破眼鏡的是,這些從來眼高於頂的民間機甲流派,竟然一個接一個地帶着他們的機士,心甘情願地走進了段天道地口袋。
到現在,程志軒也想不明白,這方楚天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更不明白是什麼東西在吸引這些民間機士。
有關的報告,他已經傳遞到了國內,相信不久之後,就會有指令回來。
華夏指揮部,早就對自由世界的控制,下達了指導。國內恐怕也是相同的想法。既然華夏已經介入,有些事情,恐怕就由不得那個方楚天了。這股力量,必須控制在華夏手中。
當五十分鐘後,隆興會鐵甲師第一、第二裝甲團全員抵達第一空港,並將防務移交給了後來的部隊後,一直和兩個團長,鐵甲師師長烏特雷德·凱奇站在停機坪一旁抽菸說話的程志軒,才叫醒了衛見山。
“後面的進攻任務,就交給我們吧!”程志軒將裝有作戰計劃地電子文件夾,遞給衛見山,開門見山地道:“你們跟在後面就行了。這一場仗,已經沒有什麼懸念了。”
“對了……”看衛見山面無表情地將文件夾插入機甲電腦的讀取槽中,程志軒忍不住好奇地道:“你們方上校呢?”
“他先走了,現在應該在北盟的基地裡。”
機場停機坪的燈光下,衛見山看着眼前一雙雙錯愣的眼睛,冷冷一笑道:“就這樣放過北盟,實在太可惜了。我們上校說,死纏爛打,是他的特長。只要你們的動作夠快,北盟地首腦機關,哪兒也去不了!”
所有人目瞪口呆。程志軒轉頭四顧,再次確定了一下週圍的悍軍機甲數量。駭然道:“他帶了多少人去?”
“加上他自己。十個。”衛見山說出了所有人心目中已經確定地答案。
十個人就去抄人家老巢?
隆興會的軍官們都快瘋了,那個瘋子到底在想些什麼?就算北盟基地的裝甲兵力已經被他們向第一空港調動了過來,那也畢竟是人家的基地啊,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這十輛機甲給腐蝕成破銅爛鐵!
整隊出發的隆興會機甲戰士,一排排從軍官們身旁經過。前隊已經過了一個街區,後隊還停留在機場寬闊的空地內,整整齊齊地排列着。
機甲沉重的腳步聲,讓大地一陣陣地顫抖,昏黃地路燈,將行進中的機甲影子不斷地變短拉長。
出了基地,機甲就打開了探照燈。雪白的光柱,隨着機甲行進的動作,起伏搖晃。一眼看去,如同流動的銀河,分外壯觀。
經過軍官們身旁時,看着自己的長官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戰士們不禁議論紛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讓這些平日裡板着一張鐵臉,冷峻嚴肅地軍官,現在看起來表情呆滯,活像見了鬼一般滑稽。
“時間差不多了……”衛見山摁下電腦的資料傳輸鍵,看着如同長龍般絡繹不絕向基地外開拔的隆興會裝甲部隊,轉身跳上機甲,對有些失神的程志軒道:“我們會跟在你們主力的左翼,三個小時以內,我們得趕到北盟基地。”
說完,四十輛遊俠的身體,在機械腿的支撐下,悠悠上升,完全伸展開後,它們邁開大步,匯入了滾滾鐵流。
直到悍軍機甲走遠,程志軒和凱奇等幾名軍官纔回過神來。
一時間,衆人面面相覷。
馬維站在山坡上,望着遠處的北盟陣地,薄薄地嘴脣,幾乎咬出了血來。
在他地身前幾公里的地方,一片連着一片,都是悍軍地壕溝陣地。陣地上,東一塊西一塊,都是燃燒的烈火。
那是機甲的殘骸,是陣地上的木料。或者是一具具焦黑的屍體。滾滾煙柱,隨着微風,向東面傾斜。扭曲的隔離網,奇形怪狀的機甲零件,解體的槍械和便攜式導彈發射器,撒滿了整個陣地。
而在他的身後,一團團閃亮的白光,密密麻麻地擁擠在一起,無休無止。
天空中,火炮那彗星般的光芒,遮天蔽日。劇烈地爆炸聲,如同滾滾驚雷,在大地上翻滾着,咆哮着。
火光沖天,無數的樓宇,已經變成了殘垣斷壁。
城市公園,廣場。街道,早已經面目全非,唯一能看見地,就是一個連着一個的焦黑彈坑。
“這幫狗孃養的!”馬維狠狠地吐了口唾沫。
馬維最痛恨地,也就是這種以戰爭的名義,肆意屠殺的人渣。戰爭永遠不是衝平民下手的理由。那是男人的,是戰士的對決!屠殺手無寸鐵的平民,算什麼本事?
幸虧,悍軍還有足夠地火力強度進行反制,也幸虧,在方楚天的指揮下,普羅鎮構建了足夠的防空洞。
遠處,又傳來了一聲嘹亮的軍號。
悍軍陣地後。
自行火炮又開始了怒吼。
敵人的卑劣炮擊,再一次被壓制了下去。震天的殺聲中。一支裝甲連,從側翼,捲入了敵人的陣地。
那是和三團進行交接後的四團戰士。
這個從來沒上過戰場的團,沒有辜負所有的人期望。在外圍,他們打得比三團更狠!
敵人對普羅鎮的炮轟,已經徹底的激怒了這些機士。根本不需要什麼戰前激勵和口號,只需要一把軍號,他們就會向着軍官們手指的方向,發動瘋狂的突擊。
不過,馬維不知道,這樣的抵抗,還能堅持多久。
整個普羅鎮外圍陣地,已經被打爛了。現在的戰壕裡,能夠駐守地兵力,不過原來的三分之一。而投入戰鬥的一千六百輛仗劍,此刻還不足一千兩百輛。
這一仗,已經打得苦到了極點。
“嗶!”機甲電腦,響起了一聲尖銳的警報。
那是緊急求援的信號。
馬維飛快的點開閃爍的赤紅戰報圖標,冷峻的臉,忽然變得異常蒼白。
在北盟位於普羅鎮南部的一個由一千輛遠東勝利級機甲組成的裝甲團和位於西面的兩個裝甲團,對普羅鎮進行炮轟之後,悍軍已經完全將注意力集中在了這兩個方向。
畢竟,位於東北方向的,不過是敵人的兩個混編團而已,在之前的進攻中,他們的攻擊強度,遠遠落後於其他兩個方向的裝甲部隊,接連撞了幾次悍軍防線之後,這兩個混編團可謂損失慘重,基本對普羅鎮構不成多大威脅。
因此,此刻在東北防線上的,只有三團二營還沒來得及交接的一個連!爲了遏制敵人堆普羅鎮的炮擊,馬維將四團主力,完全調派到了其他防線。依靠外圍的進攻和機甲的火力壓制,延緩敵人對普羅鎮中心城區的破壞。
這個決定,在任何人看來,都沒有錯誤。
悍軍的力量就只有這麼一點,想要應對北盟的毒招,就必須保持足夠的遏制力量。
可現在,馬維知道,在敵人開始對中心城區炮擊之後,自己將裝甲團主力陷在南面和西面,而沒有按照之前的部署進行流動防禦,就是自己犯下的一個致命錯誤。
根據遊走於外圍,進行信息捕捉和自由獵殺的獵人小隊傳回來的情報,敵人的兩個裝甲團,將在半個小時之後,抵達東北區,與那兩個混編團匯合。
而位於東南方向的兩個血影裝甲營,也已經離開了原來的區域,向東北方向運動。
更讓馬維手腳冰冷的是,一個悍軍“獵人”在位於兩個混編團以東的普羅米修斯山的山坳裡,發現了敵人兩個營以上地兵力!
從其裝備和機甲編號來看……
那是血影機甲團的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