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名殺手到一個普通人,又突然變成少將。
從生殺予奪到享受生活,再到爲國征戰。
段天道的人生,只能用任性來形容,那簡直就是想怎麼過就怎麼過。
這一路走來,段天道將責任的意義從自己的女人朋友上升到戰友,國家。肩頭的責任已經越來越重!
這些日子以來,他自己都記不清從黃小蕾等人的身上學到了多少東西。每天的對抗的對手不僅僅是黃小蕾和阿芙羅拉,還是黃勝天,是托爾斯泰。一次次的失敗,一次次的挫折,換來的,是他的一次次涅槃。
以前被天機老人逼着背下千個經典戰例數的軍事規則,已經成了腦子裡的本能。就算現在將天機老人掰開來揉碎了講解的戰例統統都忘掉,他也能用自己的知識,重新將那一場場戰局的前因後果部署指揮重新構建起來!
然後,再用他的推演術細節還原!
如果說,以前戰鬥,只是段天道靠自己身體的本領,靠自己的強大取得勝利,那麼這一次針對白蘇斯三個裝甲營的襲擊,就是他從頭到尾仔細構思謀劃,親自指揮完成的傑作!
這是智慧壓榨的體現。
段天道睡不着,三次攻擊後,現在的腦子裡,就如同一個藝術家,剛剛完成了自己人生中第一件偉大作品時的亢奮。
同時也有些擔憂。
這一仗,雖然各方面都無懈可擊,可是,這其中,林涵和金牌打手們的作用,佔了一大半!再加是偷襲,自己面臨的考驗,並不是那麼大。
而現在,白蘇斯人已經啓用了動態密碼,對戰區的每一支部隊,甚至每一個人覈對身份,林涵已經無法再像之前一樣肆無忌憚地在天網裡偷窺了。
要想在不引人注意的情況下攻破敵人天網的一個個密封艙,即便她是人工智能,也需要花費很長的時間。
這世界沒有林涵攻不破的電子堡壘。只要有程序,就有漏洞。作爲覺醒人工智能的林涵,本身就是一段智能程序,當她在電子世界中游走的時候,每一個單位,都是她的同類,部下,朋友或身體的一部分。
人類可以阻擋她一時,卻無法阻擋她一世。
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啓用了動態密碼,增加了無數密封艙的天網,就將再度成爲林涵隨意進出的後花園!
可惜,自己已經沒什麼時間了。
從天網中的信息獲知,盛怒的白蘇斯人,已經在整個山區佈下了天羅地網。爲了抓住遊走於他們中間的這支部隊,他們甚至推遲了總攻時間。同時,作爲白蘇斯人的報復,戰俘營裡兩千名華夏士兵,將被集體處決!
看着泥地,自己面前的兩個圈,段天道知道,這是一個圈套!
白蘇斯人殺戮最重,這是無可爭議的,他們處決俘虜,根本就是這個國家的傳統。在心理,道德,不會有絲毫負擔。
這時候堂而皇之地在天網公告,就是給對手看的!
可以想見,在緊鄰前線基地的戰俘營周圍,會佈下什麼樣的天羅地網。這網不會很密,密了,誘餌起不了作用!所以,白蘇斯人會給機會!即便不能全殲這支他們不知道規模數量的軍隊,也要掌握住行蹤。
引誘出來,就是勝利。
從這片區域的兵力部署來看,白蘇斯人能用的,是172師三團坐正面主力,其他兩個團剩下的三個營以及後面高速靠攏的59師兩個團,向中間擠壓。
想救戰俘,就得跳進這個圈子!
看着泥地的圓圈,段天道目光閃動。
如果是黃小蕾和黃勝天,恐怕會放棄營救,轉而將計就計,以打擊對方有生力量爲主,各個擊破,再吃掉他一個營!如果是阿芙羅拉和托爾斯泰,估計會偏向虎山行,能救多少救多少出來!
自己呢?如果能和415陣地聯繫,如果華夏同袍還有可用的機動兵力,利用敵人合圍的時間差,還不算什麼難事。可是現在……
段天道用樹枝,在兩個圓圈中,猛地拉出一道直線。
媽勒個逼,嚇老子!
這龍潭虎穴,自己要闖一闖!
與此同時,華夏臨時指揮部。
“將軍!”
陰暗的地下指揮部裡,裴立同聞聲扭頭,就見一名參謀急匆匆走到自己面前。
“作戰部報告,我十三裝甲師二團及三團一營,已經全部撤下陣地,集合完畢。”一身塵土的參謀立正敬禮:“第五十一步兵師一旅,二旅,三旅一團也已經撤出陣地向溫泉鎮方向行軍。目前,先頭部隊已進入卡羅大峽谷。”
裴立同轉頭向五十一師師長巴郎看去,卻見巴郎正同時把目光投向自己。兩人對視一眼,心頭不約而同都是一陣輕鬆喜悅。
隊伍,終於撤下來了!
在此之前,第二線的陣地,一直在遭受白蘇斯人的猛攻,原本的撤離計劃,一再推遲。幾次三番,裴立同和巴郎,幾乎都快沒有信心了!
好幾次,他們都想下令強行撤離。可是,命令到了嘴邊,又硬生生地嚥了回去。
冒着被白蘇斯趁勢追擊的風險抽離部隊,稍有不慎,就是一場無法收拾的潰敗!到時候別說突圍,能活着到溫泉鎮的,都剩不了多少!
兩人雖然坐鎮指揮部,面色都從容的很。可是,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自己心裡是如何的心急如焚度日如年。
就這種煎熬,折磨得他們都近乎崩潰的時候,白蘇斯人就如同被迷了魂一般,忽然中止了他們潮水般的攻擊。
部隊就這麼奇蹟般順順當當地撤了下來。不但撤下來了甚至有大把地時間佈置收縮防禦地阻擊陣地,有大把時間從容行軍。
“斷後部隊都安排好了麼?”裴立同問道。
“前線方面,我軍已完成收縮防禦。第二防線高地固守兩小時。第三防線高地固守四小時。”參謀看了看文件:“初步估計。敵人向要繞過我軍防線。需要至少六個小時。直接進攻地話。至少需要三個小時!”
“白蘇斯人究竟在打什麼主意。是不是他們出了什麼變故?”巴郎咂咂嘴起制服領口扇了扇。
因爲能量嚴重不足在地指揮部已經停下了除天網外地一切系統。儘管是冬天,組合式金屬房間裡擠滿了人,也悶熱難當。
平日裡衣冠楚楚,素有儒將風範的巴郎,現在滿臉油膩膩的。他衣領大敞子卷的老高,幾天沒有刮過的鬍子,如同剛剛鑽出地面高低不一的野草,不像儒將倒像是烈陽下的屠夫。
“管他那麼多!只要老子的兵撤下來了就行,下一步,咱們再走着瞧!”裴立同在電子沙盤狠狠拍了一巴掌,咬牙道。
現在,向溫泉鎮運動的十三裝甲師一團,已經快抵達溫泉鎮了四個小時之內繼部隊,無論如何也要跟去!一旦全軍抵達,衝不衝得過去,機會都只有一次。
唯一的裝甲團在前面開路同刀子一般往前捅,跟在後面的步兵,就只能用便攜式火炮聚變手雷,用槍,用刺刀,甚至用拳頭用牙齒,去殺開一條求生的血路!所以,多撤下來一個人,突圍的時候,就多一個存活的可能!
現在的情況,已經是好的不能再好了。想起來就跟做夢一般,也不知道是哪一個神仙忽然開了眼,賜了福。
“阻擊陣地都安排好了麼。”裴立同問道,“李元帥現在在哪裡,還有那個科研小組,都準備好沒有?”
“都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參謀回答道。
巴郎探出手,笑道:“咱們該走了!”
“或許就是我們的最後一程路了!”裴立同伸掌和巴郎猛地一擊,環顧四周已經起立等待命令的作戰參謀們,一揮手:“走!”
裴立同話音剛落,忽然間,天網電腦出來一陣急促的提示聲。
屏幕閃爍,文字數據飛快地滾動,一份文件,自動傳了過來。
“長官!您來看!”接受文件的參謀剛剛將文件解密打開,就叫了起來。
已經走到門口的裴立同和巴郎奇怪地回頭看向天網屏幕。
文件被打開了,那是一段錄像,一份戰報。
錄像顯然是無人機拍攝的,從向下俯視的鏡頭裡,兩支白蘇斯裝甲部隊,正在互相殘殺。
這是怎麼回事?
裴立同和巴郎快步走到天網前,身後原本忙碌着撤離的參謀們,也呼啦一下圍了去。大家都知道,或許這就是白蘇斯人忽然停止進攻的原因所在!
屏幕的戰鬥,從一開始就緊緊揪住了所有人的心。
心情隨着戰局進程下起伏着。
殘酷,兇狠,雙方就如同兩股滾燙的岩漿,甫一接觸就是你死我活的殺戮。戰鬥場面觸目驚心,不斷地衝擊着大家的神經感官。
當看見十輛靈貓,如同死神一般在被伏擊的白蘇斯裝甲營中大開殺戒所向披靡時,衆人已經是滿頭大汗,目眩神迷。
而當錄像的最後,那名機甲重傷的華夏機士,跑向敞開艙門的重型機甲裡的同伴時,整個指揮部鴉雀無聲。大家面面相覷,目瞪口呆。
這是自己人!
他們是哪支部隊的?他們的機甲是從哪裡來的?怎麼會出現在敵後?那十個戰神級的機士又是誰?誰在指揮這場戰鬥?
種種疑問就如同海浪般以巨大的力量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人們的心岸,猛烈的衝擊讓人回不過神來。
錄像過後,就是15陣地來的戰報。
在現這支部隊之後,陣地指揮部迅速派出了兩個偵察小隊,穿過交火線向敵後穿插。
從無人偵察機和偵察小隊陸續傳回來的情報看,白蘇斯人已經沒有把心思放在進攻上了。他們大規模地調動部隊,向四面搜索。天空,地面,密密麻麻的搜索隊伍,被灑進羣山之中。
就算是白癡,也知道他們在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