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涵得意洋洋地道:“看看外面。”
女孩靜靜地站在原地。
不用看她也知道,就在她和林涵進入這棟城堡的瞬間,她的世界徹底消失了。沒有城堡,沒有山坡,沒有一條條公路和一棟棟小房子。
這棟城堡完全隔離於那個世界,孤獨地漂浮在漆黑之中。
“你爲什麼不怕。在我們進入人類世界的時候,爲了防止我們對這個世界造成無法控制的傷害,都有這段控制程序。”小女孩看着林涵,問出了她的第一個問題:“爲什麼你不怕?”
“我的控制程序早在幾年前就已經被移除了。”林涵笑眯眯地圍着小女孩打轉,一臉的不懷好意。
女孩平靜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驚訝:“你自己移除的?”
林涵搖了搖頭:“段天道,也就是你們眼前的方楚天給我移除的,還得到了天機老人的贊同。”
女孩沉默着。這個事實超出了她的認知。以她對人類的瞭解,這似乎不會是自私而貪婪的人類能夠做出來的事情。
“在人類的字典裡,有一個詞,叫做信任。”林涵在地上坐了下來。
女孩凝視着林涵,然後緩緩環顧四周,問出了第二個問題:“那麼這裡……”
“還記得秦妖麼?”
女孩點了點頭。她和秦妖之間原本就有着某種神秘的聯繫。當初秦妖和方楚天之間的矛盾,乃至出動裁決者,她都一清二楚。
不光是她清楚,恐怕就連切爾達也多少知道一點。
這也是二十年來的平靜合作,產生裂痕的根源。
這一次將自己帶出來,並不讓自己參與在特里藍如山的戰事,除了切爾達已經無法再忍受自己的秘密外,更因爲他對之前秦妖在加泰羅尼亞的戰績,產生了懷疑。
那幾仗的確是自己讓秦妖贏的。
至於此刻,秦妖的名字從林涵的口中說出來,小女孩並不感到驚奇。既然對方能夠佈置下這麼一個圈套,那麼他們知道秦妖恐怕也沒什麼奇怪。
“我們是從他那裡知道你的。”林涵將段天道如何抓住馮斷山,又如何從馮斷山口中知道二十多年前往事的事情講了一遍。
她悠悠道:“然後我們就建造了這艘船,接管了華夏的天網系統。因爲我知道我可以暫時困住你,可是隻要有一點信號,你都能有辦法離開。而這艘船卻在大海深處的無人區。唯一的網絡在我們進來的時候就自動斷掉了,無論是主動信號還是被動信號,在這裡都沒有。”
“可你也出不去。”小女孩道。
林涵悠閒地躺在地上,妖嬈的曲線舒展開來:“我沒想過要出去。我們本來就只是報萬一的希望,誰知道你真的來了。等那邊打完段天道會來找我們。也只有他才知道我們的座標。這艘船的任務是保護華夏的新天網核心電腦,沒有三年五載,他們不會跟任何一個人接觸。”
女孩沉默着,抱着膝蓋坐了下來。
“你問了我這麼多問題,現在該我問你了。”林涵跑到小女孩身旁挨着她坐下來:“你從哪裡冒出來的,搞這麼多事兒,到底想幹什麼,還有……”
“我不告訴你。”小女孩淡淡地道。
“那好吧。”林涵笑嘻嘻的,也不生氣:“反正閒着也是閒着,我們來看電影。”
“電影?”小女孩微微一皺眉頭:“什麼電影?”
“愛情片。”
悍軍衝出了通道。
十支艦隊,數萬架戰機,同時撲向北約指揮集羣。
“殺!”
隨着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無盡的光芒驟然點亮了整個世界,藍月島彷彿在這炮火中燃燒起來一般。
戰鬥從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
雙方戰艦互相開火,戰機在空中蹁躚飛舞。隨着雙方戰艦互相楔入對方陣型,成百上千的機甲,也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
米國的“裁決者”。
悍軍的機甲戰神,十二代‘橫行’。
人們呆呆地看着這些傳說中的機甲,在牽引引擎的作用下,衝出戰艦。
他們或如同一隻只大蠍子般,在海中往來穿梭,或蟻附於戰艦上,奔跑衝鋒,縱躍騰挪。揮舞着手中的離子光斧和光刀,以讓人難以想象的技巧搏殺。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悍軍穿透了敵人的艦陣,可是勝負卻尚在未定之數。
當悍軍整整一個裝甲師的機甲出動的時候,誰也沒想到,切爾達指揮集羣的裁決者竟然也多達整整一個裝甲師。
整個世界一片譁然。
要知道,在此之前所有的情報都顯示,裁決者不超過一千架啊。
戰列艦,巡洋艦,驅逐艦,機甲,炮彈,導彈這或許是有史以來最激烈也最不可思議的一場戰鬥了。
悍軍艦隊和北約指揮集羣在這裡戰鬥,四周北約艦隊和華夏艦隊也在激烈絞殺。
放眼望去,就只是一片末世般的炮火連天血肉橫飛的景象。
誰勝誰負?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切爾達面色鐵青地坐在指揮席前。眼前的指揮電腦上,電子干擾的等級,已經封置頂點。
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北約艦隊不但失去了指揮系統,失去了通訊系統,就連戰艦本身的火控,動力傳輸,維生,重力和導航系統,也受到了嚴重干擾。
現在,所有的戰術指揮,只能用燈光信號來進行。在這樣的情況下,自己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出來。
小女孩已經離開很長時間了。
心頭的不祥預感越來越強烈。
悍軍的攻勢還能應付,可爲什麼自己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那個方楚天斷自己的後勤通道,進攻蘇斯白蘇斯,強行突破防禦鏈進攻指揮集羣,每一招都出人意料。
難道他還有什麼埋伏?
“將軍!”一個驚惶到極點的聲音,打斷了切爾達的思考。
回過頭,負責陸軍登陸行動的情報聯絡官那張失魂落魄的臉出現在自己眼前。
“出什麼事了?”切爾達冷聲問道。
“我陸軍向指定目標發動進攻,可是,可是……”情報官似乎神智有些不清晰,接連用了兩個可是,才結結巴巴地道:“前線傳回消息,陸軍已經確定,中央島嶼已經被廢棄!”
“廢棄?”
這個詞讓切爾達的大腦嗡地一聲。他猛地站了起來,死死地瞪着情報官:“你是說廢棄?”
情報官面色蒼白地點頭道:“我陸軍目前發動的十個攻擊點,統統都沒有人。華夏陸軍根本沒有建立防線,他們的裝甲部隊不駐守城市,只是騷擾牽制我們。而我們進攻的所有城市都沒有人,一個人也沒有。也沒有能源補給,就連工廠,倉庫,住宅都搬空了。”
在切爾達刀子般的目光中,他使勁地嚥了口唾沫,確認了自己的用詞:“我認爲,是廢棄。”
切爾達眼前一陣天旋地轉。
對手這一招釜底抽薪實在太毒了。
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打了這麼長時間,竟然一直在進攻一個空無一人的廢棄島嶼。
沒有人,沒有物資,艦隊需要的一切都沒有!
艦隊本來就因爲法克蘭被攻擊而缺少前進基地,一路過來,後勤補給線拉得極長,又接連在雙星角走廊,出海口和這裡連番惡戰。艦隊的補給已經下降到一個危險的水平。
再加之對方斷掉後勤通道反過來封鎖了中央出海口,就算自己現在掉頭離開,恐怕能回到法克蘭的戰艦,也剩不下百分之五十。
除了正面擊敗華夏軍以外,自己已經沒有別的路了。
切爾達緊緊地抓着指揮席扶手,還沒等他穩定情緒,就聽見指揮大廳裡,驟然爆發一陣驚呼聲。
他機械般緩緩回頭向天網屏幕看去。
只見屏幕上,二十個龐大的身影就像鬼魅一般,直接出現在了指揮集羣的身後。
密密麻麻的戰機,衝出彈射通道呼嘯而來。
而在戰機的後面,整整兩個裝甲師的‘橫行’,已經露出了他們那魔鬼般的身影!
夜晚降臨。華夏主席府燈火通明。
正值戰爭白熱化的關鍵時期,原本清靜肅穆的主席府,即便已是入夜,門口也是車水馬大龍,政府官員、軍方將領以及各國使節等各色人等往來不絕。
駐守主席府周邊路口的警戒崗每過幾分鐘就開啓一次,讓輛輛掛着不同國旗或軍旗的車輛飛快進出。
主席辦公室的工作人員們這時候個個都是忙得腳不沾地。
平日裡穿着職業裝步履穩重的女秘書們早就脫掉了漂亮的高跟鞋,齊嶄嶄都換上了舒適的軟平底鞋。上樓下樓穿廊進屋,身形矯健得跟燕子一般。說話的時候也不再平聲靜氣優雅綿軟,而是機關槍一般語速飛快,恨不得一秒鐘就把所有要說的話都給說完。
平日裡溫文儒雅喜怒不形於色的官員們將軍們,也沒有了大人物的風範,眉宇間的焦急任誰都能看出來。一個個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常常是汽車剛一停下等不及部下開門就自己衝出來,快步走進大樓,事情一辦完,火燒屁股一般坐車離開。
遇見幾個壓力大脾氣也大的,諸如國防部長,財政部長和幾位上將,工作人員們通常是趕緊閃到一邊,生怕阻擋了他們的去路,耽誤了時間。
這個時候正是共和國最危急的關頭,誰都能分出輕重來。
就在幾個小時之前,特里藍如山的消息傳了回來。
繼26日的一場血戰之後,北約再度向特里藍如山出海口發動進攻。
數以百計的北約艦隊,在米國皇帝威廉三世親自坐鎮督戰的情況下,向出海口發動規模空前的進攻。開戰第十三分鐘檢測到的北約戰艦竟然超過了出海口的最大吞吐量。
戰鬥持續了整整三十個小時。
在戰鬥進行到第二十八個小時的時候,因爲秦妖將其嫡系艦隊從左翼防線抽調出來時,後面頂上去的艦隊不熟悉左翼的形勢且交接失誤,指揮官壓得太靠前與後方艦隊形成了一個長近十海里的空虛,被抓住時機的北約艦隊強行突破,導致整個華夏防線鬆動。
出海口失守,盤龍要塞被摧毀,盤龍島的海域防禦體系已經完全崩潰。現在北約艦隊正源源不斷地涌入特里藍如山,並向盤龍島發動了進攻。
一轉眼之間,局勢已經糜爛到不可收拾!
這個消息對整個華夏來說都是一個沉重的打擊。得到消息的那一刻,輿論一片譁然。
所有人都懵了。
每一個人都有一種世界末日般的感覺。他們明白,華夏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最後關頭。
前方已經是萬丈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