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這一番話,讓朱由校眉頭一皺。
既然已經找到了,即便是跑了,那又怎麼樣?至少能讓自己這個天子知道,這人到底在哪!
可是這錦衣衛,居然不彙報上來?
雖然朱由校知道,可能錦衣衛南鎮撫司的那幫人,是看着當初自己見到李自成之後都挺開心,覺得自己見到盧象升之後,只會更開心。
所以想帶着一個全須全尾的盧象升到自己面前來,刷一波好感。
可是這才什麼時候?南鎮撫司才重新組建起來幾天?駱家父子就敢欺上瞞下了?
看了看小太監,朱由校低聲道:“錦衣衛之前爲何不報?”
小太監支支吾吾,兩眼左盯右看掃了幾眼之後跪地說道:“前天帶隊的,是錦衣衛南鎮撫司指揮僉事駱養性,不僅僅找盧象升的行動失敗,駱僉事更是被盧象升打傷。”
“爲了尋回面子,這次駱僉事,決定再次親自帶人圍捕盧象升盧大人。”
聽着小太監的彙報,朱由校也算是明白了爲什麼小太監會這麼戰戰兢兢,同時也明白了,爲什麼南鎮撫司那邊,會瞞住消息不報。
畢竟護龍衛這邊的宮中衛所,在宮中,算是禁區。
只有得到朱由校特許的一些老魏太監的心腹小太監,纔有權利隨意進出,就像是那個小圓子一樣。
而這些小太監,又怎麼可能不知道,護龍衛大部分的人,都是駱家父子送進宮的。
當着受過駱家父子恩惠的護龍衛,去說駱養性丟臉的事情,小太監擔心自己哪天被這幫天子寵信的親衛弄死在宮中,也是情有可原。
駱養性也是一個火氣旺盛鋒芒畢露的年輕人,不然當初在宮中,面對魏老太監的時候,駱養性也不會差點動了手。
這種被當衆打傷的事情,對於駱養性而言,無疑是極大的削了他的面子,作爲年輕人,當然想要找回場子。
更何況,如今的南鎮撫司衙門纔剛重建,正是要大展拳腳的時候,他作爲南鎮撫司的二號人物,被一個區區進士一通暴打。
這個場子如果不能找回來,那麼南鎮撫司,還怎麼立威,還怎麼在北京城裡混?!
看了看戰戰兢兢的小太監,朱由校朗聲道:“護龍衛鳳隊,來三個機靈的,隨朕出宮,會會這個打傷了朕親自任命的錦衣衛指揮僉事,不想着逃離京師,反而還大搖大擺的出現在京師酒樓中的盧象升!”
小太監一陣遲疑,低聲問道:“陛下,那奴婢需要去知會一下魏公公麼?”
“那盧象升都能對駱僉事大打出手,萬一他有什麼心思,對陛下出手了,可如何是好?”
隨着小太監的話音剛落,小太監突然打了一個寒顫,似乎身邊空氣的溫度,在這一剎那裡又低了好幾度一般。
艱難的扭過頭,小太監看到剛纔集結完畢的鳳隊三個人,都怒目圓瞪,惡狠狠的盯着他。
雖然護龍衛的人,一個兩個都帶着面具,可是小太監,卻能夠清楚的感覺到,這幫人身上透露出的殺意!
“莫非,劉公公以爲我等,護不得陛下週全?!”
朱由校在軍中,是按照自己後世在兵營裡和自己帶的那些同袍們一樣的處事方式對待。
所以在護龍衛中,朱由校不僅僅是以天子的形象出現,更多的時候,護龍衛諸人覺得,朱由校這位天子,表現的更像一個好大哥一般。
眼見着這個小太監,居然質疑自己等人沒法保護住朱由校的安全,鳳隊這被點出來的幾人,頓時就急眼了。
對,他們承認,魏忠賢確實厲害,當初他們還在混江湖的時候,就聽說過魏忠賢作爲天下第一的赫赫威名。
而且進京,入宮之後,他們也經常和魏忠賢有過較量切磋。
感受到過魏忠賢的武藝到底有多高。
可是總不能說,隨便一個大明朝的官員,就能吊着他們這幫前江湖好手打吧?
更別提,他們可是經歷了朱由校的一系列訓練,戰鬥力在短時間內,提升了好幾個檔次的!
如果這樣,都無法護得天啓帝周全,鳳隊幾個人,也不是不能做到直接舍了命去,保護朱由校。
聽着鳳隊幾個人的怒斥質問,小太監差點沒當場尿出來,他的話,哪是那個意思啊!
只不過就是因爲,大部分時候,朱由校出宮都是會帶上魏忠賢,所以他才習慣性的一問罷了,怎麼着,這護龍衛的人,就急眼了呢?!
看了看鳳隊那幾個人,朱由校搖了搖頭道:“行了,鳳三,你也別折騰小六子了,他說的不是那個意思。”
“只是因爲朕以往出行,都會叫上魏伴伴罷了。”
“而且,什麼叫做需要你們來護得朕的周全?莫非,你們覺得,你們是能打得過朕不成?!”
朱由校一言既出,護龍衛們,刷刷跪了一地,齊聲山呼了起來。
“我等不敢!”
聽着這一聲護龍衛的齊呼,小劉子眼中不禁出現了一抹驚駭,護龍衛的這幫人戰鬥力到底如何,他作爲經常往來護龍衛衛所的人,心知肚明。
護龍衛一干人等的武功,在整個大明朝,都算的上是一流,在加上在宮中經歷秘法訓練之後,自己的頂頭上司老祖宗魏忠賢,都時常抱怨,有點拿不下護龍衛的多人小陣了。
可是就是這樣一幫人,面對天啓帝的質問時,居然直接齊聲承認,不如天啓帝!
而且,作爲先天上就擅長阿諛奉承的太監,小劉子居然沒有聽出他們話語中一點的阿諛之意,反而,是一種徹徹底底的臣服!
這讓小劉子,從心裡開始重新判斷起了面前的少年天子。
這天子,居然還是一位高手?!連護龍衛的這一幫人,居然都對他心悅誠服?面對他的質疑的時候,居然連否認,都不敢?
下一瞬,小劉子突然覺得,自己脊背上的汗毛,根根倒豎了起來。
“天啓帝會武功,而且還極高!這一點,應該是天啓帝一直在隱瞞的秘密,能夠知道的人,也許也就只有九千歲他們那個級別的!”
“天啓帝居然在我這個無關痛癢的小太監面前,說出來了?!”
“那接下來,我是不是要死在這裡?只有死人,纔不會泄露秘密!”
大顆大顆的冷汗,隨着劉太監低垂的頭顱,一滴一滴的掉落在了地上。
朱由校看着小太監面前的地面,嘴角一挑道:“小六子,你回去告訴魏伴伴,讓他好好忙他的事情,朕,出宮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