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陛下,那一會的切磋,還要進行麼?”
點頭應和了朱由校的曹文詔,摸着大腦門悻悻的問道。
雖然剛纔天啓帝的一波測試,他和黃得功的高下已經決斷了出來,黃得功雖然也及時的反應過來了,可是明顯,他隨後的反應,沒有得到天啓帝的認可,所以天啓帝纔會讓自己好好操練黃得功。
可是本身天啓帝也是說,讓他們切磋切磋一決高下之後,再確定黃得功去不去遼東的事。
天啓帝現在既然已經測試完了,而且讓自己帶黃得功去遼東好好學。
那麼問題來了,到底打,還是不打?
黃得功目露堅毅之色,一雙虎目盯着曹文詔,一字一句說道:“曹將軍,還請和我好好切磋一下。”
“不用留手。”
“我想知道,自己和戰場上的殺伐之將比起來,差距究竟有多大!”
聽到黃得功的話,朱由校淡漠的點了點頭,轉向曹文詔說道:“切磋依舊,曹將軍,全力以赴。”
“雖然方纔黃得功在朕的出手之下,沒有做好完全的防備,可是他既然有底氣挑戰於你,那麼必然他對他自己的武藝有着足夠的信心。”
“你們是正面交鋒,黃得功有了防備,恐怕,就沒那麼容易被你拿下了。”
“不過說到底,都是大明軍人,即便是切磋,也不至於到真刀真槍。”
“一會你們按照你們熟悉的武器,說個長短重量,朕安排人去給你們挑兩根合適的長棍來。”
“你們二人可以放心,朕的西苑武庫中,有着昔日朕於西苑搏虎之時,魏公公帶着錦衣衛大索西苑山林砍伐的無數木材,這些木材中,不乏韌性堅固性極強的。”
“不必擔心因爲你二人的力量,直接折斷。”
聽着朱由校的一番話,黃得功和曹文詔二人互視一眼,眼中再次閃過了一種名叫戰意的火花。
而朱由校則是擺了擺手,看着劉元斌,微笑道:“劉元斌,不知道你可願替朕走一趟,去替朕給魏忠賢傳一句話?”
眼見黃得功有了差事,孫應元接下了黃得功之前的差事,京營中被朱由校帶到西苑來的三人中,也就剩下了自己沒有差事的劉元斌聽到天啓帝的話之後連忙立正站好,昂首挺胸道:“奴婢,當然是願意的!”
雖然站起來的姿勢很有精神,但是說出來的話,多少透露着一種慫慫的味道。
畢竟說到底,劉元斌自家人知自家事,魏忠賢何許人也?當今天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太監,萬千太監做夢都想巴結魏忠賢,投靠魏忠賢。
然而劉元斌,他可是跟着曹化淳的啊!
也就是因爲曹化淳對魏忠賢的威脅沒那麼大,所以纔不像王安魏朝他們一樣,被魏忠賢迫害致死,只是被髮配去了南京待罪。
而劉元斌他們這些曾經跟着曹化淳的人,哪能落得什麼好果子吃?
如果不是劉元斌自己機靈,主動請纓將自己調來了鳥不拉屎的京營,更是每年將自己的俸祿抽出大半孝敬上官,那麼天知道此時的劉元斌,正在爲哪位貴人鏟屎端尿呢!
更有甚者,劉元斌眼疾越來越重,如果不是因爲調到了京營,現在許是死了也不一定!
所以劉元斌去上門找魏忠賢,如果沒有遇到自己曾經的熟人倒也就罷了,畢竟奉天子詔去見魏忠賢,等閒的小太監,也不敢擋路,還會迅速通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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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萬一遇上了自己曾經的熟人,那麼劉元斌很清楚,自己真就不一定能夠見到魏忠賢這個當朝九千歲了!
刁難不會少,甚至給自己扣個屎盆子,說自己假傳聖旨直接打殺了都有可能!
畢竟說到底,即便劉元斌得到了天啓帝親口稱讚的好漢稱呼,卻也只是一個京營中官,品秩低也就罷了,還沒什麼權利!
更是曾經的曹化淳一黨!在此時的太監圈子裡,屬於不入流!
一沒靠山,二沒權勢,只是一個軟弱可欺的小太監罷了。
劉元斌一直待在京營,自然也不知道這短短十幾天裡,京師中,朝堂上的風起雲涌。
天啓帝一日不對東林下手,那麼東林自然就會選擇繼續穩定住之前的情況,好讓天啓帝這個皇帝乖乖御駕親征,去遼東送死。
這也就導致了劉元斌壓根就不知道天子到底有沒有什麼做主的能力!
坊間也好,朝堂也罷,傳的可都是天啓帝是魏忠賢於客氏的掌中傀儡!
市井小民都能信口拈來:“魏忠賢把持朝野,客氏把持後宮,天啓皇帝把持的,只是自己手裡的木頭!”
所以劉元斌不假思索的接受了天啓帝去魏忠賢那裡傳話的差事,幾乎都相當於把自己的腦袋掛在了自己的腰帶上一般!
看着劉元斌直接點頭了的這個表現,朱由校摸了摸自己平時掛腰牌的地方,然而卻摸了個空。
畢竟這件帝王常服,可是一直寄存在宮外的護龍衛衛所的,自然不會掛着朱由校行走宮中時的那麼多腰牌。
想明白這一茬之後,朱由校雙目一瞥,掃到了張維賢的老臉上,朝着張維賢挑了挑下巴道:“新城侯,你身上可有什麼能夠證明身份的東西?拿一個出來交給劉元斌,讓他證明身份,證明是爲朕傳達口詔。”
“免得忠肝義膽的好漢,還沒進魏府大門,就被魏忠賢的子子孫孫砍死了。”
說完這句話,朱由校拍了拍劉元斌的肩膀,滿意的說道:“劉元斌,朕知道,你是曹化淳的人。”
“曹化淳之前常年照顧朕和信王,這一份交情,朕,自然會記住。”
“所以魏忠賢也只是把曹化淳丟去了南京,而沒有殺他。”
“朕也知道,曹化淳其實還挺有能耐的,至少在處理政務方面,比起魏忠賢這個泥腿子出來只會諂媚的人,要強得多。”
“不過歸根結底,大明之亂,始於文人外行干涉內行,始於土木堡一戰!”
“土木堡至今,已有一百七十六年,這一百七十六年裡,大明滿朝,皆是蠅營狗苟,皆是算計!”
“烏煙瘴氣,臭不可聞!”
“所以不論是大明朝廷也好,文壇也罷,朕騰出手來之後,總要梳理。”
“所以在梳理完之前,朕將曹化淳放在南京,不是要殺他,而是一種保護。”
“你明白了麼?”
說到這裡,朱由校撇了一眼滿臉激動到通紅的劉元斌,低聲道:“你若是有時間,可以給曹化淳寫一封信,告知他朕的意思。”
“而後,讓他和東林的人,斷了聯繫吧!”
“呵,東林,纔不過短短几年?東林就已然爛到底子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