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袁崇煥爲了穩定住寧遠城的安穩,爲了讓所有的同僚信任,所以袁崇煥在接收到皇太極書信之後,都會選擇小範圍公開。
而這也就讓整個寧遠城的明國高層都清楚一個事,那就是袁崇煥是忠於大明的,只是遵守天啓帝的命令,所以袁崇煥纔在和建奴虛與委蛇。
終有一日,天啓帝歸來之時,也就是袁崇煥功成之日。
可是如今遼西的局勢擺在這,建奴不知道爲什麼,在寧遠外圍瘋狂玩增竈減兵的計策。
整個寧遠外圍那看着像是將寧遠圍堵的水泄不通的建奴大軍,其實就是外強中乾。
根本不堪一擊!
眼看着日子一天一天過去,繼續困守寧遠城,雖然說有着來自關內的糧草支援,可是終究還是入不敷出。
更何況眼前有了能夠戰勝建奴的機會,能打不打,多少讓衆人的心中有些膈應。
就在寧遠城中僵持之時,聽着天空中突然響起的炮仗之聲,袁崇煥頓時兩眼一亮道:“行了!大傢伙不用着急了!這建奴的書信來了!”
“等咱們好好看看,然後再商討一下,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咱們需要怎麼做,諸位意下如何啊?”
寧遠城諸將自然是無可無不可,畢竟說到底,他們如今聚到袁崇煥的府邸,爲的就是討論一個章程,不能固守在寧遠乾瞪眼,啥事都不做。
說到底天啓帝帶着人馬出城也一個多月了,這一個月的時間裡,他們寧遠城承受的壓力,遠不是外人可以想象的。
建奴氣勢洶洶而來,在寧遠外安營紮寨,更是派遣了一支人馬,屢屢騷擾山海關運向寧遠的輜重隊伍。
人人心裡,都憋着一團火。
如若不是建奴勢大,天啓帝又有言在先,寧遠城中的這幫粗坯沒準就都要跳出去和建奴一決生死了。
現在新的建奴書信已經傳來了,那麼說明袁崇煥的拖延大計,還能夠派上用場,那麼自然就可以聽令行事,沒必要拿着兄弟們的性命,去和建奴剛正面。
說到底,建奴狡詐陰險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誰又能拍着胸脯保證,這增竈減兵就真是建奴調兵去幹別的了?
萬一是建奴的算計,那可咋辦呢?
就在袁崇煥輕身出行,取回了建奴信件,打算再次公開之時。
自山海關方向,來了一支浩浩蕩蕩的步軍。
步軍人人着甲,手持長杆。
舉着一杆“秦”字大旗。
幾個寧遠城頭的斥候一看這面旗幟,頓時都激動了起來。
這幅裝扮,這面旗幟,整個大明只有一支軍隊有!
那就是川軍白杆!
秦良玉將軍,來了!
幾個斥候快步跑回了袁崇煥府邸彙報消息。
聽到了這個消息,袁崇煥將手中剛拿到還沒來得及打開的羊皮卷狠狠的砸在了桌子上。
雙眉一挑,袁崇煥看向寧遠城諸將,低喝道:“還特麼在等什麼?迎接秦良玉將軍,先和建奴做一場,振作軍心啊!”
孃的!
秦良玉會來,這一點是袁崇煥沒有想到的,雖然說天啓帝和袁崇煥提過,請了川軍出馬,可是袁崇煥萬萬沒想到,來的竟然會是秦良玉本人!
如今的秦良玉可都已經五十多歲了!
哪怕是一個男人,在五十多歲的時候,也沒有幾分曾經之勇,狀態總是會隨着年齡而下滑的。
而面對秦良玉這般能戰,敢戰,而且擁有極強戰鬥力的老將之時,袁崇煥就清楚,自己所謂的緩兵之計,已經沒什麼太大的作用了。
即便是自己和建奴虛與委蛇,是奉了天啓帝命令。
可在那些千里迢迢自川而來的白桿兵眼中,自己所謂的緩兵之計也就是怯戰而已。
他們一個個的,必然是求戰心切!
更別提秦良玉可是二品誥命,三品軍職的將軍!
自己這個兵備,也不過是區區四品!
雖然說遼東混亂多年,對於官職這一塊的品秩高低其實已經不太看重,可是作爲文人出身的袁崇煥卻清楚,秦良玉遠道而來,絕對不是什麼來聽使喚的!
必須先讓秦良玉打一場,讓她麾下的白桿兵發泄了心中的怒火和殺意,才能夠繼續維穩,讓秦良玉能夠好好的聽自己說話!
掃了一眼在自己說話之後還沒有從自己府邸裡出去的幾人,袁崇煥怒向膽邊生,一腳就朝着這幾人當中年級看起來最大的一個人踹了過去。
“祖大壽!你個狗孃養的!陛下撤了你的職,本官在陛下出城之後立馬就給你復職了,結果你就是這麼回報本官的?”
“要不是你修城牆修的用心,而且在寧遠根深蒂固,你莫非以爲當時陛下說要殺你,是說着玩的嗎?”
“戴罪立功懂不懂!如今秦良玉率領白桿兵自西川遠道而來,若是此戰頭功被白桿兵搶走了,你們這些遼西豪強,還有什麼臉面面對陛下?”
被袁崇煥踹了一腳,祖大壽老神在在的樣子終於散去,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祖大壽笑嘻嘻的說道:“行了!咱知道袁兵備看重咱!所以這一戰,咱絕對不會讓白桿兵搶了頭籌。”
“咱關寧鐵騎,也不是吃素的!”
“先打一打建奴,挫挫他們銳氣,這一點,咱早就想幹了!”
“吳襄!大弼!大成!大樂!咱們點齊兵馬,匯合白桿兵,給城外的建奴一點顏色看看!讓他們知道,咱們大明朝,可不是什麼人人可欺的軟骨頭!”
天啓帝的敲打,雖然讓祖大壽的心中生出了一點怨懟,可是也就是天啓帝的敲打,方纔讓祖大壽發覺自己的心態確實是出了問題。
在這大明朝,皇帝的話,就是天意。
自己居然對皇帝有輕視,那就是看低了老天爺。
若是山高皇帝遠倒也就罷了,可是皇帝近在咫尺,自己還那麼幹,確實是自己被豬油蒙了眼。
生殺予奪,都在天子的手中,在這樣的情況下,天子沒有殺自己,確實是給了自己極大的包容。
倒也不是祖大壽沒有想過倚靠祖家的勢力去效仿李成樑實際上割據一方。
可是實在是祖大壽沒那個能耐,就連寧遠城,祖大壽都沒法擺平!
眼見着祖大壽也走了出去,袁崇煥才顫抖着手,將那副羊皮卷軸攤開來。
寧遠之戰,難道真就沒法拖延到天子回城之時再爆發麼?
袁崇煥的心中,閃過了一抹悲觀。
若是天子不在寧遠城,那麼寧遠城城內勢力很容易爲了功名利祿去各自爲戰。
這樣一來,大明危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