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當然有!”
“而且就連製作火油彈的材料,寧遠也有着不少!”
“有了這一百斤猛火油,如果能夠在合適的機會上將這些猛火油投擲到建奴的陣中,起碼能夠燒死一大堆建奴!”
袁崇煥兩眼發光的看着曹文詔,連聲說道。
兵無常勢,水火無情。
一個良將,怎麼可能不會使用水攻火攻?
加上曹文詔的這番話,很明顯就是在爲自己提供手中可以利用的力量。
一開始曹文詔對自己的不恭敬到了現在,袁崇煥已經絲毫不計較了。
因爲他知道,手中掌握的牌自然是越多越好。
像是曹文詔這種主動給自己送牌的人,哪怕是之前有一點誤會,現在解決了不就完事了?
投石車製作簡單不說,原本的寧遠城裡也有着不少的投石車部件存在。
想要組裝出能夠拋投猛火油彈的投石車,還是很容易的。
袁崇煥當然就激動了。
伴隨着曹文詔的話,很顯然的,袁崇煥對自己手中的牌有了一個清楚的認知。
兵馬,防守人馬有寧遠城募集的民壯兵勇,人數過萬,歸於副將左輔,朱梅統御。
進攻,則有着祖大壽的本部關寧鐵騎,一營三千餘人。
曹文詔帶來的人馬加上秦良玉帶來的人馬,這可都是生力軍。
雖然說曹文詔手底下那些人其中大部分都沒有完備的盔甲,武器也不甚鋒利。
可一旦去了一趟覺華島,換裝完成,就又是一支鐵軍。
算上天啓帝從山海關帶來的人馬,如今的寧遠城兵力,膨脹到了五萬餘!
饒是建奴傾國之力過來,再打一次薩爾滸之戰,袁崇煥也不覺得寧遠就會怕他。
當初的大明兵分四路,分散了兵力和建奴一一決戰最終告負。
並且打的整個大明提建奴而色變。
畢竟當初薩爾滸之戰,大明可是號稱四十七萬大軍齊頭進發一舉要滅掉建奴的。
結果輸的有多慘,這個抽在大明臉上的耳光就有多重。
更是一舉打折了大明的脊樑,自那一戰之後,整個大明的遼東各處衛所都再也不敢和建奴硬碰硬了。
甚至提到建奴,都先要膽怯三分。
然而自打天啓帝出關以來,建奴的囂張氣焰就是一日不如一日,在此之前,更是在寧遠城下以佔優的兵力,被寧遠各方協力直接打回了塔山!
所以在此時的袁崇煥看來,只要是寧遠城萬衆一心,也不見得就弱了建奴什麼!
天啓帝在不在寧遠城,此時袁崇煥覺得已經不重要了。
五萬對五萬,加上城牆在後,袁崇煥覺得,優勢在我!
天啓帝不在,反而更能夠彰顯他袁崇煥的能力!
秦良玉也是個知道猛火油有多兇悍的,畢竟身經百戰,而且還多次與異族胡人對敵,又怎麼可能不知道猛火油這種能夠在水面上燃燒的火攻利器?
當聽到曹文詔所說,山海寨過來的人馬當中有着一百斤猛火油的時候,秦良玉立馬就點頭道:“既然軍中有猛火油,那麼曹將軍,火牛陣還可以稍微改進一點。”
“在火牛身側置木桶,水油不相溶,以一九配比置兩木桶,一油九水,一牛二桶,這樣一來,在火牛戰死之時,這木桶也會損毀,屆時伴隨着血液和水流的擴散,猛火油也會迅速佈滿整個戰場。”
“只需要以火箭引之,戰場就會化成一片火海!”
爲將者,如果不擅長玩上一手水火,那算是什麼將?
秦良玉的這一番話落在袁崇煥耳中,卻讓袁崇煥如同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一般。
彷彿是腦海中想到了什麼難以接受的畫面,袁崇煥兩隻眼睛猛然圓瞪,支支吾吾道:“若真如秦將軍所說的這般,水火無情,萬一傷到我軍該如何是好?”
說到底,袁崇煥終究還是一個文臣,雖然早就做好了面對屍山血海的準備,心中也向往辛棄疾的醉裡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的戰場浪漫。
之前也有見過兩軍相交之下的屍山血海,殘肢斷臂血肉橫飛的畫面。
可是火牛計配合上猛火油帶去的火海。
想到這個,袁崇煥就覺得隱隱約約一陣膽寒,烈火是不分敵我的,猛火油一旦粘上除非燃盡,不然很難熄滅。
而且,人體也能夠成爲燃料。
和建奴作戰的大明士兵,也有可能粘上猛火油,也有可能葬身火海!
一旦寧遠城外成爲了猛火油的天地,寧遠城也就不安全了。
先不說會不會引火自焚,就說寧遠城中的無數百姓,就讓袁崇煥難以按捺內心的劇烈波動。
更別提袁崇煥是儒生出身,講究的,是仁!袁崇煥作爲文官,作爲儒生,心中的惻隱之心,又升了起來。
聽着袁崇煥的話,曹文詔和秦良玉相視一笑,旋即一同將目光轉向了一旁的祖大壽。
祖大壽撓頭一笑道:“其實袁兵備無需這般擔憂,水火固然無情,但是二位將軍也說了,是先以火牛陣衝擊建奴,火牛身上,才帶着猛火油。”
“更何況寧遠地勢偏高,水往低處流之下,很難對寧遠城造成太大影響,加之如今大雪覆蓋之下,我軍想要在寧遠外製造一條冰道,都極爲容易。”
“大雪將會成爲這些冰道的最好掩護,在我軍出擊之前,只要提前讓諸多將校知道那些位置有引火冰道,提前繞路,就能極大程度上規避這些猛火油。”
一番話說完之後,祖大壽麪露感激的看了看秦曹二人。
他當然知道這用火攻的訣竅,曹文詔和秦良玉他們心中也有了計較。
可是曹文詔他們二人都將這個說話的機會給了自己,這就足夠說明他們兩人是想要提攜自己一把的。
雖說祖大壽的莽撞才導致了大軍險些全部陷落進去,但是最終的結果卻是代善敗退,寧遠又一次有了喘息之機。
這是好事。
軍法無情,但是人還是講人情的。
曹文詔和秦良玉自然也要投桃報李,讓祖大壽有一個表現的機會。
祖大壽也並非是草包,自幼就長大在寧遠的他,自然對寧遠城的地勢瞭如指掌,結合上水火不相溶,加上大雪封路。
在一瞬間,祖大壽就想到了這一出猛火油的火攻能夠施行的所有基礎。
在遼東的極寒之下,劇烈運動之下火牛身上掛着的木桶的水尚且能夠保持着液體的形態。
水一從桶裡掉出去,就會被凍結起來。
若沒有滾燙的熱血輔助,水根本無法擴散開來。
想到了這一節之後,祖大壽眼中閃爍着一抹忌憚的看向了曹文詔。
這曹文詔莫非不是想到了這一節,纔會選擇要牛而不是馬吧?
戰馬的負重能力,可不如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