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一番解釋之後,魏忠賢才明白過來。
護龍衛的二隊之所以會在信王朱由檢的身邊,之所以會在信王遇難之時出現,爲信王解圍,只是因爲離京的天啓帝給他們留下了一個護衛任務。
而劉宗敏悍然出手的緣由,也經過了張三之口告知了魏忠賢。
“行了,既然是這樣的話,那麼是什麼人出賣了信王殿下,是什麼人設了這麼個局,咱們就得回了京師才能知道了。”
“眼下正當陛下徵遼緊急之時,京師安穩,至關重要。”
“咱家覺得,此時咱們可以稍稍壓壓,暗中調查即可,不必太過張揚。”
“幾位覺得如何?”
在馬車當中,魏忠賢看着坐在自己周圍的張維賢和駱養性問道。
駱養性摸了摸自己的下頜,眼冒精光道:“魏公公說什麼就是什麼,晚輩父親之所以讓晚輩隨魏公公出城,就是讓晚輩給魏公公打下手的。”
“不過這搜查京畿,暗中查探的事務,晚輩覺得魏公公大可交給錦衣衛來辦事。”
“許顯純負責的那些人如何,晚輩不敢說。”
“可是晚輩手底下的錦衣衛們,可是一個賽一個的,都是機靈的好手,最擅長的,就是捕風捉影!”
這個案子,是個大案。
以天啓帝對信王朱由檢的看重,一旦這個案子辦的漂亮,那麼在天啓帝的面前將會獲得更多的權重。
而駱家父子兩人重新在京師裡組建的南鎮撫司,本就需要更多的話語權。
畢竟許顯純那條惡犬,如今還在虎視眈眈,自己老爹雖然毛遂自薦當了如今的錦衣衛指揮使,可是說白了做不出來業績,沒有成績,還出了這麼一樁大案子。
若這一次的大案不是南鎮撫司解決的,那麼是不是老爹這個錦衣衛指揮使,又得被再度扒下來?
許顯純一旦再次得勢,那麼自己父子二人的全盤經營,就要被徹底否決的乾乾淨淨!甚至可能還要揹負上田爾耕和許顯純二人得勢之時所幹下的那些惡事這口鍋。
駱養性當然要爭取,讓自己來解決這樁大案。
魏忠賢很清楚駱養性的心思,畢竟比起三大案而言,這一次的信王遇伏,也能夠是一個大案,而且還不用和之前那幾樁大案一般,沒有解決的方式。
這個案子,是能夠破案的!是能夠偵查出來罪魁禍首的!
雖然設伏之人,是蒙古人,可是信王朱由校的行蹤,在京師裡有資格掌握的人屈指可數,哪些人跟蒙古有往來,有聯繫,這其中的蛛絲馬跡,是一點都逃不脫的。
更何況來宗道,沒準也能審出來一點什麼東西。
就比如說,來宗道是如何在五軍都督府和錦衣衛得知情報之前,就率先知道白羊口所有蒙古人打草谷的?
就比如說,來宗道那五百死士,是從何而來的!
眯着眼,魏忠賢似笑非笑的看向駱養性,點了點頭道:“這樁案子,咱家就交給養性你了,不過養性你要記住,不論如何,也不論查出來的到底是誰,一定不要輕舉妄動,待陛下回返之前,再施雷霆之威給他們拿下,作爲陛下歸來的獻禮。”
“養性,你可聽明白了?”
駱養性點頭稱是,而看着查案的事情被安排妥當了,張維賢才淡淡開口道:“這一次信王遇險,我們都有失職,京師當中如今不僅僅除了陛下的護龍衛之外,還有其他的人能夠繞開避過我等的監察。”
“所以此次回師之後,老夫將會嚴管整個京師,若是魏公公或者駱僉事你們有什麼動靜,記得一定要及時提醒老夫。”
魏忠賢食指敲在馬車座椅上,冷聲道:“眼下天大地大,遼東戰事最大,不論如何,不能影響到遼東的補給線運輸。”
“孫承宗那個老頭那裡,咱家頂得住,可是陛下那裡,咱家可不敢說半個不字,新城侯,養性,還望共勉。”
“只要陛下能夠回師,那麼這些牛鬼蛇神,都是齏粉不足道也。”
“眼下即將入京師了,都注意點,不要走漏了風聲,打草驚蛇。”
“咱家,先去見一見殿下,開解開解殿下!”
說完這番話,魏忠賢掀開面前的車簾,朝着前方駕車的東廠番子揮了揮手,示意停車。
而在魏忠賢后方的馬車之上,朱由檢卻是如同一個無助的孩子一般,蜷縮在馬車車廂內的一角,雙手環抱住膝蓋,將頭埋在膝蓋當中。
朱由檢突逢亂軍,從來宗道手裡搶下來的人馬近乎死了個乾淨,雄心壯志還沒來得及舒展就碰上了迎頭猛擊。
當時朱由檢追殺蒙古人的時候,有多猖狂,現在就有多失落和驚惶。
活生生的人,全都死了。
而且,還是因爲自己沒有聽來宗道的一意孤行而死的。
甚至若不是皇兄給自己留下的護龍衛及時出現,自己恐怕也會被俘虜,送去蒙古。
朱由檢可不覺得自己入蒙古了,能有老祖宗英宗朱祁鎮的待遇,畢竟朱祁鎮的時代,大明可還是強盛期。
加上如今大明和建奴互掐正值最火熱的時候,自己一旦被抓去了蒙古,毫無疑問的將會對大明的遼東戰略起到極大影響。
“你我是兄弟,你要幫朕,而不是害朕,扯朕的後腿!”
朱由校的聲音,還在朱由檢的耳畔迴盪。
朱由檢的雙眼帶着淚,心中帶着惶恐,雖然有着悔意,但是朱由檢此時心中的恨意卻更多。
這一次遇伏,可就是來宗道一力慫恿的。
要不是來宗道說來白羊口所剿匪是很簡單輕鬆的事,要不是來宗道說,蒙古人弱不禁風。
朱由檢都不覺得自己會貿然行事。
拳頭在袖口當中攥着,指頭被捏的蒼白。
朱由檢看着坐在自己兩側的劉宗敏和張三,一字一句道:“劉百戶,張百戶,不知道你們二位,可願成爲孤的侍衛。”
“如今皇兄不在京師當中,孤實在不知道,何人可以信任,何人又不能信任!”
朱由檢的多疑,在這個時候,體現的淋漓盡致。
就因爲護龍衛先到,而魏忠賢他們晚到,朱由檢就無情的拋下了對魏忠賢和張維賢他們的信任,反而開始想要護龍衛成爲他的侍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