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富……哈哈，你這比怎麼會在這裡？”
我終於認出他是我小時候的鄰居黃富。幾年前在南山窪因爲三鼻涕事件，她娘喝了被屍體污染的井水後中毒而死，後來他們就舉家搬遷，不知到哪裡去了。想不到，在這月黑風高的殺人夜，我竟然遇到了他。
“小勁，兩年多不見了，你還好吧？”
黃富叼着香菸，半蹲在我身邊，還是像小時候似的一臉憨厚老實的莊戶人模樣，只是身體發生了鉅變，比原來魁梧了一大圈，幾乎都能把我給裝上。
“好啥呀，這不是嗎，禮拜天都不清閒，被人連着追殺，要不是現在遇到你，估計老子被人砍死都沒個知情者。你們怎樣，黃貴呢？”
說着我就在他肩膀捅一拳，這比真是太結實了，掏一拳就跟掏到犛牛屁股上似的，邦邦硬！
“我們做了傭兵，黃貴他走了，就在幾天前……”
他的語調有些緩慢且明顯沉重。
“走了？他去哪兒了？”
我明知道是那麼回事了，但還是不敢相信那是真的，便追着問道。
“幾天前我們奉命狙殺陳氏鐵衛隊領頭羊，黃貴是主狙擊手，結果暴露了位置，被他們給……”
說到這裡黃富又把煙續上，臉上還是那副憨厚淡定的神態，一點痛苦的表情都沒有，彷彿他講述的不是他的親弟弟，而是老誰家的小誰！
聽了他的話，我的心忽然就是糾結的難受。淚水馬上奪眶而出，我特莫一拳就把眼前的大狗熊掏到地上，起身就踹，他的那些傭兵就撲過來三四個招呼我，被躺在地上打滾的黃富制止了。
“小勁，那什麼，他走的很帶勁，懷裡抱着狙，手指搭在扳機上面，整個就是即將發射的狀態，嘴角還帶着微笑。真的，那笑容很燦爛，我到現在還記得。他是眉心中彈，僅僅一槍，還是特莫破-逼手槍子彈，走的痛快，沒受罪，那人絕對是個高手，出手果斷，槍法精準，他能死在這等高手槍下已經很牛逼了……”
說完黃富還是吸溜一下鼻子，而後手指哆嗦地就把菸捲塞到嘴裡。
我立刻就無語了，我特莫一直爲這件事情感到驕傲和自豪呢，還準備事件平息之後在同學之間大吹大擂一番呢，真想
不到，自己別出心裁的一槍，打死的卻是自己的兄弟！
我雙手抱頭嗚嗚地開哭，黃富這時候也拱起來了，他一拍我的肩膀，我倆就並排坐在地上，兩個傭兵端着槍非常機敏地給我們警戒，四外的槍聲不斷，噼裡啪啦地響得乾脆，這時一個傭兵走過來，在黃富耳邊嘀咕一陣，黃富身子突然就是一個激靈。
“哪呢……”
黃富大吼道。
“在樓下平臺上，看樣子是從高處摔下來的，也是一槍致命，手槍子彈，正中眉心……”
黃富起身就要過去，這時兩個傭兵已經擡着一具屍體過來了。
“李明，李明……”
黃富喊了幾嗓子，然後開始啜泣，看來死掉的這個狙擊手跟他的關係不錯，甚至可以超過黃貴……
我當時也是及其猶疑，正想問問黃富死者和他是啥關係，就見黃富把他的大手輕輕搭到死者腦門上，然後用力向下一捋，嘴裡輕輕地嘟囔道：“李明，你先去吧，到了那邊去找黃貴。你放心好了，姐夫一定給你報仇，不能讓你白死……”
我立刻就僵立在那裡。夜風呼啦啦地吹過來，把我的頭髮都弄得蓬亂，我的心情變得及其壓抑，我擡頭想要說什麼，地上的虎頭卻開口了。
“黃富是吧，狼眼僱傭兵的小頭頭，狙擊界有名的牛逼人物，想必你也知道老子的身份了，陳氏鐵衛隊中隊長，久經沙場的劊子手，槍法精準，能征慣戰，曾經乾死無數戰道精英，其中，也包括你的兄弟……以及小舅子，咳咳……咳咳……”
虎頭說話的聲音變得嘶啞，看起來很費勁，就像是硬生生從肚子裡擠出來的一樣，他連續咳嗽數聲之後，嘴角就有血沫子溢出來，可他還是硬挺着把個菸頭塞到嘴裡，咕咚一聲就狠吸起來。
“虎頭，你特莫的是不是傷太重發高燒了，胡言亂語什麼？”我聽了他的叫喚頓時心情大亂，也不知道應該怎麼應付這個尷尬的局面。
“我就知道你小子會這麼說。怎麼，想要替人擋槍？我可聽說你特孃的是個大英雄，戰鬥力和忍耐力都是及其強悍的，只是槍法稀鬆平常，根本沒有如此高精度的水準，老子還知道你丫的性格倔強，從不說謊，爲何今日個就慫逼了呢？難道說你心裡裝着
故事，怕老子給你捥出來曝光嗎？”
黃富一臉陰森地抽着煙，大長臉繃得緊緊巴巴，像是被人抻直的一片抹布，他把口中的菸圈朝天上吐出去後，眼裡沁着淚，順手就把剩下的煙屁塞入虎頭的鼻孔。
“唔……啊……草擬麻麼……”
一股刺鼻的燒燎味道從虎頭的鼻孔中傳出，伴隨着虎頭痛苦不堪的呻吟聲。
我上去就阻止黃富，黃富就眼神複雜地瞥我一眼，那一眼就像刀子直接就扎到我的心臟裡，我特莫感到萬分痛苦。
這時槍聲比原來更加激烈，我還聽見了咣咣不斷的手雷爆炸聲。黃富不再言語，大手一揮，幾個傭兵走過來拖着虎頭就走，我特莫的當時也是傻眼了，起身就把一個傭兵撂到地上，另一個也趕忙放開虎頭把槍口對準了我。
“小勁，你要幹嘛？”
黃富轉身問道。
“大哥，這個人是我朋友，你們不能帶他走……”
“小勁，你特莫的不是被驢踢了吧？這比可是陳氏鐵衛隊的王牌屠夫，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你要是和他同榮辱共進退，那我們兄弟可就只有分道揚鑣的了，兩條路，你自己選擇！”
說完，黃貴依舊那副憨厚老實的庸賴神情，但他的身體卻在明顯的震顫，尤其是兩隻拳頭，顫抖的更是厲害。
“大哥，這個人對我很有用，你能不能看在兄弟情分上賣我個面子，我會知恩圖報的！”
這傢伙太高了，能有一米九五，我站在那只有對他仰視的份兒，所以我就翹着腳，心情急切地等他回答。
他沉思半晌，這才慢悠悠回頭看我，他的眼神充滿暴力和憤怒，完全不是剛纔那副神態。
“告訴我，你的面子是什麼？你的面子很值錢嗎？你的面子難道要比我那十幾個兄弟的生命還特莫的寶貴嗎？回答老子，草擬麻麼的小勁……”
他丟掉煙屁，一把就揪住我的脖領子，右膀子一晃我便是兩腳離地，被他攥在手上左右亂晃。
“黃富，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受，可是……”
“可是你麻辣隔壁，閉上你的狗嘴吧！”
一個傭兵竄上來就給我一撇子，力量很大，似是充滿了仇恨，我的臉當時就腫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