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房內的夥計,見龍居士來了,也不打招呼,自顧自的關門。那時沒有卷閘門,商店大門是用木板做的活動門。想要打開,需一塊一塊的取下,想要關上,也得一塊塊的碼上,很麻煩。
“阿彌陀佛!”龍居士朝那正在安裝門板的夥計施了一禮,問:“何故如此慌張。”
“東家的大仇人來了,我們要趕去助拳。”夥計正說着,一羣學徒、幫工、賬房在掌櫃的帶領下,從裡面提刀拿槍的出來,往左近的一家武館跑去。龍居士尾隨着那羣人而去。沒幾步,便進入一處大院。
大院前面有塊大空地,周圍站了許多人,當中站着2人,一個是身穿虎皮的“白癡”,他的對方面是位身穿長袍馬褂的中年人,這中年人外表飄逸,但步子落地生根,身形凝重挺拔,眼睛雪亮,目光凝視之處精氣神外逸。只是腦後留着一根“豬尾巴”太煞風景了。
那隻大鷹就落在屋脊上,從頭到腳有一人多高,一身雪白,鷹眼犀利,不斷的發出低沉的嗚叫聲,威嚇衆人。家僕弟子雖然呼喊叫囂以助聲勢,但眼神遊離,不斷的瞟望屋脊上的大鷹,畏之如虎。
“神鵰大俠”大喝一聲,朝那中年人道:“黃麒英!三日之期已到,可想清楚了?”
那中年人想必就是黃麒英了,冷笑道:“黃某雖學藝不精,但有幾根硬骨頭,絕不受人要挾。”
“嚯嚯嚯……”“神鵰大俠”仰天長笑,“白某一直以爲你是個英雄,對你敬佩之至,沒想到就是個不知民族大義,只顧一家一姓之安危,躲起來過自己小日子的滿兒狗!既然如此……”“神鵰大俠”亮出刀來,朝天一抖,一股浩然之氣,便有如實質般的四面擴散開去,“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黃麒英不屑於“神鵰大俠”的爲人,這哪是什麼大俠啊,分明就是打家劫舍的強盜,說得好聽一點,也是“以武犯紀”的遊俠。
在國家民族的觀念上,黃麒英是大清著名武將鎮粵將軍陸阿採的弟子。藝成出師後,是鎮粵將軍所部的技擊教練。雖然薪俸不多,每月僅三兩六錢銀子。但總歸是在爲朝庭效命,吃上皇糧了。娶了貴族出生的妻子後,他開藥房辦武館,所獲頗豐,家道逐漸殷實起來,在廣州這一帶,提到黃師傅誰人不知?
這個不知從哪殺出來的白癡,於三天前突然飛入
他家,驚嚇了夫人不說,還莫明期妙的問他“你是黃麒英?是不是天地會的?可有反清復明的膏藥賣?”
黃麒英雖惱怒,但仍能沉住氣,以禮相待,一一回答。
那人又道:“身爲大漢兒女,卻爲腐朽滿清賣命,實在是不值,不如去投奔鐵血軍吧。那是壽佛爺領導的隊伍,是我們漢人的軍隊。”
“這不是要造反嗎?”黃麒英驚奇的道,“那是要滿門操斬,誅九族的。”
那人冷笑道:“造反便造反,誅九族就誅九族,滿狗有本事將我這頭給拿去。”
黃麒英心想,“你一個人,又騎着鷹,轉眼就到了千里之外,誰能拿你怎麼樣?我家大業大,不爲自己着想,也要爲妻子和親朋着想,哪能似你這般胡鬧?”
“神鵰大俠”見黃麒英不答話,怒從心起,“你畏懼滿狗,就不害怕我手中之刀嗎?我這刀名爲‘七殺刀’,是明末義軍領袖張獻忠的配刀,斬殺滿狗上萬,血腥之氣濃厚,出刀即要見血,不飲血不歸。給你三天時間考慮!三天後我再來,如果你執迷不悟,休怪我亮刀了!”
現在三天期限已過,“神鵰大俠”已經亮刀了。
黃麒英只得應戰。
右手向左上方執拳,右腳上步屈膝,左腳前點。同時右拳左掌向前推出。此招是黃麒英的虎鶴雙形拳的起手式,名喚:龍虎出現。它起源於洪拳的見禮式。換句話說,黃麒英是在打招呼。
中國的拳法不論南拳還是北腿都講究武德,以禮爲先,在克敵制勝上,也是以制服爲主,鮮見殺着。因此觀賞性和修心性的價值遠遠超過格鬥價值。
說白了,就是“花架子!”
“神鵰大俠”的刀法是從《濟世刀譜》中學來的。
《濟世刀譜》的核心理念是以殺止殺。殺盡天下惡人,世界就太平了。這刀法由明末義軍領袖張獻忠自創。
他從長期的軍旅生涯中,摸索出了這套刀法。因而帶着軍隊的簡單實用,大開大闔的特色,全套刀法僅“劈、削、擋”三種基本動作,每種動作,又有三招,共計九招。
區區九招,往復變化,可以至無窮,連環使出,毫不拖泥帶水,似滾滾刀浪,威力驚人。
黃麒英才擺了一個起手式,雪亮的七殺刀便當頭罩下。速度快如閃電,隱隱帶
着雷霆之聲,黃麒英赫然色變,連忙使了一個賴驢打滾,狼狽不堪的險險避開,但他的後衣襬卻沒能倖免,被刀鋒斬了下來。
“神鵰大俠”得勢便不饒人,手挽一轉,變劈爲削,直取黃麒英的手臂。
黃家徒弟一起驚呼,“好不要臉。黃師傅以禮相待,你卻揮刀直砍。”
“神鵰大俠”不管這些,仍步步緊逼,一刀快過一刀,到了最後,刀浪滾滾,如長江大河般生生不息。壓得人喘不過氣。街上的看客不斷的涌來,見有如神一般,未嘗一敗的黃師傅被這“神鵰大俠”攻得沒有還手之力,紛紛叫起來好。他們與黃師傅的弟子各喝一邊的彩。剛開始還是西風壓倒東風,但很快就由於看客人數爆增,而成東風壓倒西風之勢。
黃麒英練的又不是地堂拳法,在地上什麼虎勁鶴象全都使不出來,只能狼狽的繼續滾動。“神鵰大俠”改削爲劈,小角度的提起再砍,不給黃麒英以站起來的機會。黃麒英朝一個方向連續滾動。然而這是在庭院之中,雖然寬大,但滾了十幾圈,已經到了院牆邊,無法再滾閃避讓了,眼角餘光又見雪亮刀光閃過,心嘆:“我命休矣。”閉眼等死。
鏘——
一聲金屬互擊之聲,在頭頂乍響。黃麒英睜眼一望,只見一根粗大的禪杖橫在自己的面前,擋住了那雪亮七殺刀。七殺刀鋒利異常,刃口竟深入禪杖半寸,若是常尋精鐵打造,必定會被斬斷。
如果這一刀斬在自己身上,那一定會連人帶地,變成兩截。
黃麒英起了一身的冷汗。又想大刀之下,不是久留之地,連忙縮身體,躥了出去,立起身來。
“龍和尚,你攔我做什麼?”“神鵰大俠”,沒想到這個時候龍居士會出手阻止。“這人當了朝庭鷹犬,就忘了自己的漢家血統,數典忘祖,留着於國有害,就讓我殺了他吧。”
“白癡!我佛慈悲,不可殺生。”
“白癡?”“神鵰大俠”一愣,哪有一見面就罵人的,這個龍居士是慈悲之人,修心養性修口德,更不會開口就罵了。又見龍居士的神色並沒有怒意,這纔想起,可能是上次他沒聽清楚吧,便道:“我是白熾!熾熱的熾。和你一樣,來自21世紀。”
轟——
龍居士大腦如遭到雷擊,他手中的禪杖差點失手跌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