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堪察加的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這座堪察加半島東南部阿瓦琴灣北岸的城市建立於1740年,它是不僅僅只是堪察加的首府,同樣也是俄羅斯於遠東最重要的據點,在數月前,這裡曾遭受英法兩國艦隊的圍攻,但是並未失陷。
1855年的第一場雪降了下來,其實這冬雪,對於處於積雪中的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來說,並沒有多少影響——地上厚厚的積雪,多一點少一點都沒有多少分別,儘管作爲堪察加的首府,作爲城市的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其實只是一個據點,一個顯示俄羅斯存在的據點。
木製棱堡式要塞構成了城市的中心,在城堡外有一座小港口,甚至還有一個小小的造船廠,不過這裡的木材並不豐富,與遠東完全不能相比,雖然如此,這個小船廠卻也曾建造過炮艦,甚至當年俄國探險正是搭乘着這裡建造的軍艦,登上了美洲,宣佈了對阿拉斯加的佔領。
這座人口只有千人的小城,在幾個月前,才只有不到千人,現在之所以突破千人,是因爲戰爭爆發後增援過來的三百多名士兵,正是他們的到來,使得穆拉維約能夠擊敗英法艦隊。,
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保衛戰的勝利,令俄羅斯全國欣喜,但身爲堪察加長官的穆拉維約夫卻很清醒,他知道英法兩國艦隊一定會再來,幾乎是英法兩國艦隊被擊敗之後,他開始立即着手進行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以及其他據點的撤離。
當朝陽升起的時候,身爲總督的穆拉維約,在起牀後來到陽臺上,注視着平靜阿瓦琴灣,這是一個不凍港,俄羅斯夢寐以求的不凍港。
“但是距離遠東實在是太遠了!”
穆拉維約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俄羅斯於遠東只有四個主要的據點,也就是馬林斯克、尼古拉耶夫斯克、阿楊以及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其中只有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擁有不凍港,但這座港口卻遠在堪察加,這又有什麼意義呢?
就像阿拉斯加一樣,對於俄羅斯來說,幾乎沒有任何意義,只是一片凍土,一片不毛之地罷了,除了出產少量的毛皮之外,俄羅斯幾乎無法從這裡獲得任何回報,而且現在隨着皮毛貿易收益的減弱,無論是堪察加還是阿拉斯加都讓穆拉維約也感到索然無味。。
“是時候撤離這裡了!”
是的,守在這裡完全沒有任何意義,而也根本守不住這裡。
“也許這場戰爭結束之後,俄羅斯將會失去這片土地……”
在清晨,在下了一夜的雪慢慢的變小的時候,捷裡任斯基便於港口附近散步。此時太陽開始有點力氣了。岩石、山中平臺或火山岩柱,都披着厚曬太陽的雪白的冬裝。因爲城市建於山丘之上,四周被火山包圍,故在城市任何角落都不能清楚看到地平線。海灣中,四十大權(俄製單位:約30米)左右長的海帶,在海灣裡蜿蜒起伏,隨風飄蕩,猶如絲帶。
儘管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位於極北,但是因爲暖流的關係,使得這裡的冬季氣溫遠比西伯利亞更爲溫和,也正因如此,才使得海灣不至於結冰。
“真的守不住這裡了嗎?”
年青的伊萬看着少尉頭問道。
“是的,我們不可能守住這裡!”
而且現在穆拉維約正在千方百計的僱傭美國船隻,以便讓所有人都撤離沿海的居民點,現在撤離了這裡,未來俄羅斯還有可能再收回這些土地嗎?
但願這裡惡劣的環境,會讓英國人、法國人放棄這裡吧!
對於捷爾任斯基來說,或許,這是他唯一能夠祈禱的了,也就是俄羅斯的敵人不屑於這些貧瘠的土地。
“老爺,那麼我們什麼離開這裡?”
“等到春天吧!”
在捷爾任斯斯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看到遠處飛來一隻海鳥,驀地,海鳥展翅高翔,腳爪收攏,頭部用力前伸,有如船頭的斜桅託板。它發出尖聲鳴叫,轉眼之間,在高空中變成了一個黑點,消逝在南天的霧障之後了。
清晨,在海角山腰處的炮臺後方用石塊和圓木建成的屋屋內,壁爐燃燒着,使得屋子裡顯得極爲暖和。彼得半睡半醒地躺在牀上,他的身上蓋着熊皮,這是剛剛入冬時,他獵取的一頭棕熊的皮毛,往看可以賣個高價,但是現在城中的那些皮毛商卻沒有人願意收購,他們害怕英國人打來後,沒收他們的財產,所以現在只能當成毛毯蓋。
忽然阿廖沙粗大的嗓門和用拳頭打門的聲音,讓彼得從牀上跳下地來。
“長官,你醒了嗎?……”
“當然。這麼大的聲音,我還能不醒!——出了什麼事啦?……”
彼得一邊說,一邊又把身上的熊皮蓋了蓋,他是一名少尉,炮兵少尉,幾個月前才增援到這裡,上一次,在反攻英國人的進攻時,他指揮的兩門36磅炮,曾多次擊中英國人的軍艦,但是沒有任何意義,因爲那些都是實心彈,而且他的炮太少了。
“東北海面上,六海里的地方,有一支船隊,正朝着我們駛來!”
“什麼?是美國人的商船嗎?……”
彼得猛然掀掉被子,然後急忙穿着衣服同時高聲叫道。
“再過幾小時就知道了,長官。不管怎麼說,這個時候,按道理都不會來船隊的,我們要不要先做好準備。”
轉眼之間彼得已經穿好了衣裳,他跟隨着阿廖沙來到炮臺上,站在炮臺觀看遠方,這裡是炮臺上視角最好的地方,在幾個月前的戰鬥中,他就是站在這裡指揮着炮臺上的炮手們,炮擊英國人還有法國人的軍艦。
現在,他站在這裡拿着望遠鏡,觀察着遠方的海面。
今天的天氣相當晴朗,海面上最後的晨霧正在消散,海水平靜無波,微風習習。由於信風的緣故,天空似乎比昨天更加明亮。
二十餘位炮手——大部爲是徵召的農民、流放犯——這會已經團團圍住了大炮。毫無疑問,現在他們是這裡最重要的的人物。因此他們的火炮將決定能不能阻擋英國人對這座城市的佔領。
“長官,肯定是軍艦,一定是英國佬!”
“還有法國佬!”
在衆人議論紛紛時,那些船隻正在朝着港灣駛來,現在風向正順。不過,正是落潮。已經看得的船隻,正不慌不忙地降帆前進,同時已經能夠看他們的蒸氣機已經開啓了。
顯然,這絕不是商船,如果是商船,他們會順風進港!
“立即通知城內,有敵人來犯!”
在下達這個命令的時候,彼得的眼中卻顯得有些疑惑,他看到那些船隻上懸掛的旗幟似乎從未曾見過,紅色的旗幟,旗下帶着藍飄帶,這是那個國家的旗幟?
人羣議論紛紛的時候,彼得更是心急如焚,傾聽着各種議論,並不插言。意見分歧,每一方都固執地堅持己見。
“這肯定是英國佬的軍艦!”
“這艘船的外形與英國船不同,”
另外一個人發表意見說。
“船頭細長,甲板脊弧突出,我估計是美國造的,肯定是,幾個月前的那艘美國船和它很像。”
“不對……這是英國船,”
又有一個人駁斥道。
“而且我差不多說得出來,是哪個造船廠所造……對!……是利物浦的造船廠建造的……”
“壓根不是!”
一位上了年紀的炮手很有把握地說到。
“這幾艘船裡頭有美國的造的船,有英國造的船,還有法國造的船,你們看他們的船形,還有桅杆,都能看出來……”
顯然,這個老炮手見過很多的外國船,使得他認出了這些船隻的不同。這些船隻並不是來自同一個國家,而是來自好幾個國家,幾乎可以找到世界各地的船。
“我的天啊!難道現在全世界都向我們宣戰了?”
又有一個炮手想當然的驚恐的說道,他的話讓周圍的人無不是神情一變,要是那樣的話,俄羅斯可真的沒有勝利的希望了。
“可憐的傻瓜!”
老炮手立即反駁說,
“喂,擦擦你的眼鏡,瞧瞧斜桁上升起的國籍旗吧!”
“國籍旗?”
人羣異口同聲大叫起來。
這是那個國家的國旗?
那是一面展開的鮮紅的綢面旗,在旗的下面有藍色的飄帶,映照着船隻的一角。
沒有任何疑問了——這是一艘不明國籍的船隻,因爲他們根本就沒有見過這樣的旗幟。
但是,可以肯定的一點是,這些船隻對是不懷好心而來的,否則他們根本就不需要點燃蒸氣機,使用寶貴的煤炭航行,他們之所以這麼幹,原因非常簡單,那就是爲了攻進這個海灣。
“好了,先生們,讓我們準備戰鬥吧!讓這些該死的英……管他是什麼人的,讓他們嚐嚐俄羅斯人的歷害!”
彼得大聲叫喊道,是的,現在這些軍艦屬於那個國家已不成其爲爭論的焦點了,現在他們的任務就是保衛俄羅斯的國土!在彼得的命令聲中,炮手們立即奔赴炮位上,操作着火炮瞄準着越來越近的艦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