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報恩寺琉璃寶塔儘管並未點亮那設於篝內外的146盞明燈,但是在黑暗中塔身其依然隱約可見,這座塔能夠保存下來,總有那麼幾分僥倖。如果不是當初駐於此處的“遠東洋行”的人們力保此塔,恐怕去年這座塔就被韋昌輝炸平了。
而現在曾經不見太平軍的報恩寺外,隨處可以看到太平軍——天官丞相朱宜鋒“謀逆”之後,這裡作爲其在天京唯一的派駐機構,自然的被太平軍“攻”了下來,所有人都被投入大牢之中。
當然,這一切不過只是對外宣稱的。
實際上直到現在,報恩寺內依然爲義軍所掌握,寺中的數百人不過只是被軟禁於此。僅此而已。
“哎,雲嶺,你說等到主公打下南京的時候,會不會重修報恩寺塔?”
在暮色中,看着眼前的寶塔李明勤這位表面上的遠東洋行駐天京經理,實際上武昌駐天京的“使節”,有些期待的說道。
“其實重修報恩寺塔很簡單,據史書記載,建造此塔燒製的琉璃瓦、琉璃構件和白瓷磚,都是一式三份,建塔用去一份,其餘兩份編號埋入地下,以備有缺損時,上報工部,照號配件修補。這兩年我沒事的時候,也命人開挖過,出土了大批帶有墨書的字號標記琉璃構件,我覺得最多隻需要三四十萬元就可以重修這座塔。”
似乎對於自己被軟禁,李明勤根本就不擔心,相比於現在的處境,他反倒是更關心這座塔,嗯,還有寺內的幾萬冊從南京城內獲得的藏書。
“李經理,似乎你並不怎麼擔心眼下的局勢啊?”
劉慶鵬隨口問了一聲,現在他反倒有些鬱悶,作爲憲兵司令部第二偵緝科南京站站長,半年前他剛剛上任,誰曾想,這邊屁股還沒有捂熱,人就被困在了這裡。
“擔心?有什麼好擔心的?”
搖了搖頭,李明勤笑着說道。
“要是說,他們敢對咱們動手,你以爲咱們現在還能好好的站在這裡說話嗎?即便是好好地站在這裡說話,蒙得恩又怎麼會不讓人繳了咱們的械?”
這纔是最關鍵的!
現在總攬朝政的蒙得恩在接到洪秀全的旨意之後,只是派出他的親信率領一千多人,把報恩寺圍住了而已。
“他的這個舉動恰恰說明了問題——現在的形勢對太平天國不利,若不然以蒙得恩的爲人,其又豈會逆旨而爲?”
對於來到南京已經四年的李明勤來說,對於南京的那些人物他自然是極爲了解。
“李經理對蒙得恩這個人你瞭解嗎?”
劉慶鵬問到。
“咱們有沒有辦法把他拉過來?”
若是能把這個總攬朝政的蒙得恩拉過來,那可就是大功一件啊!到時候主公東征自然是事半功倍。
“蒙得恩……”
冷笑着,李明勤說道。
“這麼多年,能夠一直得洪秀全信任的人不多,蒙得恩可以說是其中的一個。其人工於心計,善於邀寵,深得洪秀全寵信,這不現在更是升官至正掌率,總理太平天國僞朝的朝政!這個人吶!”
話聲微微拉長李明勤說道。
“其實也就是善於鑽營之輩,若是想讓這種人賣身相投,其實倒也不困難,只需要咱們在處於優勢,甚至都不需要他來找咱們,我估計他自己就會找上門來。”
就在李明勤話聲落下的時候,那邊卻只見有人急匆匆的走了過來,然後在李明勤看身邊小聲說了句話。
“哦!”
李明勤聽了先是一愣,隨後對劉慶鵬說道。
“劉站長,咱們的機會來了!走,咱們一起見個客人!”
“客人?是誰?”
看着劉慶鵬,李明勤笑着說道。
“說曹操,曹操就到!是蒙得恩!”
蒙得恩來了!
劉慶鵬正驚訝的睜大眼睛。
“他怎麼會來這裡?他來這裡幹什麼?”
“所以才需要,劉站長你和我一起去啊!走吧,別讓客人等時間長了,那可不是咱們的待客之道。”
置身於廳堂之中,蒙得恩整個人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他的手中端着茶杯在喝茶的時候,甚至連茶葉都一起喝到了嘴裡,然後就那麼吞了下去。
自己這麼來了,是不是有些太過唐突了。
蒙得恩的心底暗自敲着鼓,這些人可不是什麼良善之輩,他們在這裡就是姓朱的眼線,這樣的人有幾個厚道人。
不過,相比以後到人還是和這樣的人打交道,更讓人放心。
尤其是幹這樣的事,越是奸詐狡猾之徒,就越讓人放心。
“見過正掌率!”
一進屋,李明勤便抱着歉。
“勞正掌率久候,實在是罪該萬死!”
“瞧您說的,都是老朋友了,濤平,你太客氣了!”
蒙得恩笑着說道。
他們還真是老朋友,實際上,在李明勤來到南京之後,蒙得恩是少有的幾個,一直能夠活到現在的“老朋友”,曾經的“老朋友”不知有多少人都已經身死,不是死在清軍之手,而是死在自己人之手。
“現在在這,老懞我的老朋友可沒幾個了,也就是你,濤平,若是你在客氣。老懞我可就連一個朋友都沒有了。”
蒙得恩的這聲感嘆更多的是試探,因爲大家都知道爲什麼會沒有老朋友。
“哎,”
李明勤長嘆口氣。
“只可惜,要不了幾天,估計咱們這個老朋友也是見不了面了,當初誰能想到會到這步田地。”
話已經說到這份兒上,自然也就道明瞭心機。
“可不是,誰能想到當年的太平天國會淪落到如今這步田地。”
說出這句話後,蒙得恩看着李明勤。
“老懞,這話也就是在我這裡說說就行了,若是傳出去,不定你那位洪天王會怎麼想!”
李明勤的話聲一落,蒙得恩便搖頭說道。
“怎麼想?他還能怎麼想,無非到時候我就是楊秀清!就是石達開!一個旨意下來,不定誰就成了韋昌輝,到時候,直接取了我的腦袋便是了!”
蒙得恩又繼續抱怨道。
“我老懞,雖說是正掌率,可這不是王月,連娶妻納妾的份都沒有,要殺我倒也簡單,孤家寡人一個,直接取了腦袋變成了。”
蒙得恩的抱怨落在李明勤耳中,讓他的眉頭一跳,現在已經到了這份兒上根本就不需要試探。
“老懞啊!你不實在!”
端起茶杯,李明勤笑着說道。
“誰說你是孤家寡人,若是我沒記錯的話,在這南京城裡頭,你可是有所私宅,那裡面可是金屋藏嬌啊!”
太平天國是一個只許大哥,**不許小弟同房的荒唐之地。不過這能約束得了其它人,卻約束不了蒙得恩,實際上作爲洪秀全的親信主管女館的蒙得恩。也近水樓臺先得月,屢犯起“天條”,不知借職務之便,行了多少苟合之事。
乾笑兩聲,蒙得恩無奈嘆道。
“即便如此,那也是偷偷摸摸的。人倫之事尚且如此,哎……天國要亡,也在情理之中!”
“哦,老懞,看來你這話意有所指啊。”
李明勤盯着蒙得恩說道。
“意有所指?”
搖了搖頭,蒙得恩說道。
“就在方纔,天王已經下旨,令李秀成領軍返回天京,濤平,到時候在天京,可就是有50萬大軍了,你們若是想要打下的天京,可不怎麼容易啊!”
調李秀成返京!
聽到蒙得恩這麼一說,李明勤的眉頭一跳,李秀成是太平軍的新將,在東線屢次擊退清軍的反攻。
“不就只是一個人嗎?沒什麼大不了的,50萬……”
笑了笑,李明勤說道。
“這些人裡頭有多少水分?我估計去掉婦孺老弱,頂破天了,也就二十萬,這20萬,有兩萬義軍攻城,足矣。”
李明勤的自信,讓蒙得恩的心裡頓時一堵,儘管他很清楚太平軍和義軍之間的戰鬥力懸殊,可卻沒有想到對方會自信到這個地步,心思一轉,立即應聲說道。
“濤平所言極是,兩萬義軍足以攻城,可再怎麼着,總有傷亡不是,到時候,死傷上幾千上萬精銳,以漢公仁義,又豈會不覺痛心?”
蒙得恩接着又把話鋒一轉。
“再說兩萬對20萬,那是在城外,這天京,城高牆固,到時候冒然攻城,義軍傷亡只會倍增,若是守城之人決死守城,待到城破之時,再點火焚城,將全城焚盡,即便是攻下了這座城,那也是一座空城。就像這大報恩寺,待到守城的時候,自然會加以炮擊,以免爲義軍利用,到時候,奪下這座空城,漢公又有何用?”
蒙得恩的話裡似乎帶着威脅,但是在他的這種威脅中。李明勤卻聽出了其他的意思。
“老懞啊!”
喝了口茶,李明勤的雙眼眯成了一知縫兒,看着蒙得恩,似笑非笑的說道。
“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老懞既然你這麼說了,那肯定有你的辦法。”
“辦法……”
笑了笑,蒙得恩故做神秘的點點頭,然後笑道。
“辦法是有,不過嘛,就看你濤平願不願意做了!當然,最重要的是……我!”
盯着李明勤,蒙得恩的臉色隨之變得肅穆起來。
“辦法我來想,事情咱們一起辦,不過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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