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離看着他們不斷消失的身影,心痛。不是我想走這條路,只是身邊倒下的人越來越多,血越流越多,我恐懼了,害怕了。害怕失去更多。爲了不讓自己失去更多,不願更多的人和自己一樣,爲了祭奠逝去的人,我只有做到保護好我想保護的人,哪怕最後殺人成魔。那些在消失在我生命中的兄弟,他們奠基了我,如今惡魔的我。那些流淌的鮮血滾燙着我的心;日日夜夜在我腦海裡呼嘯的聲音,狂怒的刺激着我;那些信任留戀的眼神,像是一把刀,不斷拉扯劃傷自己的心。
留守的兄弟望着那些消失的兄弟,滿心的擔憂遺憾。爲了能早日見到自己的兄弟,他們定要拼命訓練。
麥隆的傷,在軍醫和時間的作用下,好了。經此傷痛,整個人消瘦不少,原本爽朗愛笑的人變得沉默。秦興和回到了失去了湯義明黃子安的死神軍團,帶領着死神軍團訓練,休息,出城做任務。安哥拉魯斯城的事務全部交由雨欣處理,實在太過繁忙的時候,秦興和會去處理一些,再回到死神軍團。
麥隆的沉默秦興和看在眼底,幾次勸說無效後只好放棄,將此事告訴了風離。風離很在乎死神軍團,在乎最初跟隨自己的兄弟,尤其是這事的發起人,麥隆。得知麥隆的變化,風離放下手中繁瑣的事務,將麥隆叫了出來。
“麥隆,你是在怪我嗎?”風離輕聲問着一直沉默的跟在自己身後的人。
“不。首領,你誤會了。”猛然聽到風離這樣說,麥隆趕緊否認。
“是不是後悔和我一起來安哥拉魯斯城了?”風離再問道。縱然誰都在否認這事。這事卻成了風離心中結。
“首領,你忘了,要來安哥拉魯斯城是我們的決定,這些是我們自己的選擇。這段時間我只是在感嘆你首領曾經說過的話。”麥隆苦笑着搖頭,樣子很是無奈。
“什麼話?”風離不覺得自己有什麼話能讓麥隆如此煩惱。
“首領你說過,不管怎麼樣,努力到最後一分。努力的活下來。但是,身邊的兄弟還是一個一個消失,一直和他們訓練的我知道。他們很努力啊。首領你爲了讓我們多一點活下去的本事,同樣很努力啊。只是爲什麼傷痛還是一直伴隨着我們,我們的兄弟還是不斷的在走。”
“很多時候,我是想哭的。但是半夜醒來。眼淚卻無法流出來,因爲身邊沒有溫暖寬厚的肩膀讓你靠。我的兄弟都不在了,吳正寧不在了,子安大哥不在了,阿義也不在了。阿義那樣的優秀,武藝那樣的好,卻死得那麼慘,我夢裡常常被他死去的樣子驚醒。我的兄弟啊。那麼優秀的兄弟,就都沒了。活着。真的好難!首領,這是爲什麼啊?”麥隆想着想着,忍不住蹲在地上大哭。
“麥隆……”風離看着麥隆的傷痛,忍不住嘆息着蹲在麥隆的身前。
“首領……”麥隆聽到令自己心安的聲音,忍不住抱着風離傷心地哭起來。那些日夜忍下的哭泣,在這個令自己敬佩,讓自己心安的人面前,再也無法抑制。麥隆嚎啕大哭,像個孩子般脆弱無辜。
風離身子僵硬,怔了怔,隨後軟了身體,緩緩的擡起手,拍着麥隆的肩膀,安慰着他。這個平時溫厚沉穩,開朗愛笑的麥隆,怎能哭得這般無助,他該是怎樣的痛啊?
麥隆感受着風離的氣息,清新甘冽,凌冽安心。就是這種能讓人安心依靠的氣質,讓麥隆他們當初不顧一切要跟着風離。只是爲什麼無所不能的首領,還是保護不了阿義他們?
“麥隆,對不起,我沒能保護好你們。在戰爭這個龐然大物面前,我覺得自己好渺小;在戰場這個巨大的怪獸面前,我也無能無力。”風離聲音飄忽,述說着自己的無力。
“都是因爲戰爭嗎?”得到原因的麥隆開始止住自己的哭泣,看着風離溫和的眼神,神色羞赧。真丟死人了,自己既然抱着首領哭成那樣?只是首領真的好瘦小?肩膀瘦削,自己壓在他肩上,幾乎能把他壓垮。首領肯定比任何人都難過,不然他怎會消瘦成這樣?自己還在他面前哭成這樣,這不是給首領添堵,讓首領更加難受嗎?首領那樣重視兄弟,要我們活着,那麼喜愛湯義明,教授他那麼多東西,幾乎把湯義明當做接替來培養,兄弟走了,阿義走了,首領該死怎樣的傷心啊?
“是因爲戰爭。麥隆,你想過沒有戰爭的日子嗎?”風離故意無視麥隆的不好意思,神情自若的站起來,問道。
“想啊,一直都在想。想着沒有打仗,想着我的兄弟能回到我身邊,我們一起幹活,一起大笑,一起喝酒。只要他們在,什麼都好。只要大家能在一起,做什麼都好。”麥隆抹乾自己臉上的眼淚,哽咽着對風離說。
“只要沒有戰爭,你這些都可以達到。”風離說。
“可是安哥拉魯斯城和加突的戰爭持續了數百年,怎麼結束?要結束它談何容易?”麥隆發泄完畢,終於鎮定下來,認真的說。
“只要有辦法,我就會努力,定要實現你的願望。”風離聲音有點冷,在堅定着什麼。
“首領,我剛剛只是說着完的,你不用放在心上。只是最近離開的兄弟太多,我……我。”麥隆看着風離都不好意思說出自己的脆弱。
“首領,秦興和還在等我,我回死神軍團了。你放心,我絕對好了,回去定會認真訓練。”麥隆對着風離笑笑,跑開。真的太丟人了,在首領面前哭得如此傷心。
風離看着麥隆跑開的背影沒有說話,也許很多兄弟也是想痛快的大哭一場吧。自己也只是看見了麥隆而已。他們真的不應該跟着自己來到安哥拉魯斯城,只要不在安哥拉魯斯城,麥隆那些想法不就可以實現了?
只是當戰爭越發殘酷的時候,他們還是會被迫上戰場吧。風離遙望着加突的方向,心意堅定。無論多麼痛苦,我會讓安哥拉魯斯城在血海上開出潔白的花,讓後世人的生活,再也不會被鮮血染紅。那些去了加突兩個月的兄弟,你們還好嗎?
死神暗劍的兄弟分作兩批,一部分在加突努力,一部分在安哥拉魯斯城努力訓練。秦興和不知道首領對麥隆說了什麼,只是發現回到死神軍團的麥隆能全身心投入訓練了,甚至比之前更加努力。一起努力的還有死神軍團的兄弟,那一半躺在血泊中的兄弟深深刺痛他們的心和眼睛。他們努力着,努力提升自己,想着有一天在戰場上,他們定要爭取一切機會,奪走査罕的命,爲自己的兄弟報仇。
比亞斯的餘吉新最近很累,因爲他在思索着自己怎樣離開。袁秀能獨立做一個皇帝了,餘吉新也不願再呆在比亞斯。餘吉新厭惡了自己全心全意的努力被人懷疑,他要離開,去到能自由施展拳腳的地方。
餘傑和餘思月各方面的準備也完成了。早在風離離開,甚至更早之前,兄妹兩就在準備了。將能轉移走的財產全部轉移,餘吉新的留下給了兩人更多的時間。他們將在京城的所有不能移走的店鋪,全部交給掌櫃,說是感謝他們這麼多年的支持,因爲他們要離開。所有這裡的生意全部給他們,以後他們就是老闆了,獨立的老闆。這裡的一切將不再有合夥人,他們就是唯一的老闆。
當然,他們不會直接說要離開,只是說家父嚴厲要求,不許他們經商,所以只好放棄一切,他們不會將即將離去的時泄露半分。
那些掌櫃感激萬分,對餘傑餘思月又跪又謝,心裡說不出的感激。爲了表示對兩人的感激,他們也不願佔餘傑他們的便宜,他們願意將店鋪買下來。餘傑不要這樣的補償,但是掌櫃的不肯,兩人覺得不收散不了場,只拿了一點意思意思。拿了是爲了安哥拉魯斯城,安哥拉魯斯城將來會越到什麼問題誰也不知道,錢多一點總是好辦事。只拿一點是爲自己留條後路,如若將來還能在回到比亞斯,一切不至於那麼艱難。再說,要是安哥拉魯斯城遇到無法解決的問題,需要這邊救助的時候,不至於什麼忙也幫不上。
餘傑他們將生意辦妥就思考着怎樣出城。袁秀對餘吉新說着抱歉,但對餘吉新的監視一點放鬆。此刻他覺得國力強盛,國家安定,又開始想着攻打斯立提。餘吉新當然反對,袁秀爲了不出什麼意外,將丞相府看得特別的嚴,這讓不願看到戰爭的餘吉新想離開都不行。
就在風離準備對着死神軍團全部的人離開時,査罕發起了攻擊。帶着勝利的氣息攜着必勝的信念,在修養半年和新兵全部到位後,査罕長劍一揮,加突士兵對着安哥拉魯斯城滾滾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