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很好!你們一個兩個,全都不管朕,都棄朕而去。朕到底是做錯了什麼?
隨即袁秀下達了對丞相的追蹤,之所以是是追蹤,因爲一切都是暗地進行。袁秀沒有那個臉來說自己的丞相甩手不做,拋棄自己自己這個皇帝,拋棄了米亞。
袁敏在知道餘吉新一家離開的消息輕輕的笑了,難怪餘思月最近老是往自己這裡跑。袁敏都奇怪往常餘思月基本上是一個月纔在自己這裡露一次面,最近怎麼這麼勤。她都以爲是餘思月想通了,準備做自己的嫂子。袁秀可是和餘吉新商量過和餘思月的事,被餘吉新拒絕了,從那以後餘思月進皇宮的次數屈指可數。只是,袁敏沒有想到結果會是這樣,一切都臨走前的告別。
丞相在米亞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樣的榮耀你們還在奢求什麼呢?你們爲的是什麼?你們是以怎樣的毅力和心態放下這一切的榮華富貴,投入前途渺茫的未知旅程。離開了比亞斯?你們能去哪裡?安哥拉魯斯城!那片貧瘠的土地到底有着怎樣的魔力,能讓你們放棄錦衣玉食,不顧一切都走向哪裡。不是袁敏的答案絕對,而是天下敢包容收留餘吉新他們的只有風離的安哥拉魯斯城。
回到皇宮,袁秀命令所有人都不許跟着,自己一個人去往袁敏那裡。想到袁敏,袁秀冷笑的自嘲。難怪自己和丞相說自己和餘思月的事,丞相不同意,自己和丞相說袁敏和餘傑的事。丞相也不同意。袁秀原本還以爲自己和袁敏跟餘思月和餘傑有什麼不和的地方,再三向丞相打探。哪裡想到人家根本是要離開。怎麼會把兒女留在皇宮,好讓自己作爲人質。
“皇兄!”袁敏見到袁秀。俯身行了一個禮。
“事情你都知道了。”袁秀擺擺手,示意袁敏無需多禮,然後自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氣急敗壞的捶了捶桌子。
整個皇宮,袁秀也只有在袁敏這裡纔敢這麼放肆。喜怒不形於色,這是餘吉新教的。袁秀最近的日子做的很好,但是今天他知道自己破功了。只是今日之事讓袁秀太過震怒,心緒激動萬分,情緒便難控制了。所以在最憤怒悲傷和得意忘形的時候。才能真正看出一個人的自制力。
“皇兄是說丞相離開的事?”袁敏輕輕地說。
“……”袁秀看了一眼袁敏,一副明知故問的樣子。
“皇兄,放棄吧!放棄攻打斯立提!”袁敏可是一下看出了問題的關鍵。
“爲什麼?”袁秀不明白話題怎麼轉得這樣快?
“風離和丞相不都是因爲這個離開的嗎?”袁敏淡淡的說。
袁秀低頭一想,當初若不是自己一心想打斯立提,怎會將風離困在比亞斯,風離怎會被逼離開?現在若不是自己堅持攻打斯立提,丞相也應該平靜的待在丞相府?可是攻打斯立提就真的不對嗎?自己的出發點那麼好?有了斯立提不就有了天下兵權,任何人都得聽從米亞?
這就是袁秀致命的弱點,一顆心被利益矇蔽了眼睛。看到的都是美好的世界就在前方。從沒有想過會遇到怎樣抵抗,怎樣的困難,斯立提會做出什麼反應,他們會有什麼對策。米亞面對的最壞的結果是什麼,攻打不下斯立提會給米亞造成什麼樣的傷害,攻打斯立提成功了帶給米亞的傷害又是什麼。失敗了的米亞的境況會是什麼樣子?
這些袁秀不會去想,他只會覺得。只要出兵必定勝利,畢竟斯立提體型兵力相差甚遠。可他沒有想過。一個國家,怎麼可能沒有自己的守護力量,到了民族存亡的時候,那種萬衆一心的血肉之軀比什麼城牆都堅固。同樣體型佔弱勢的安哥拉魯斯城,還不是和加突鬥了數百年。靠的是什麼?不是安哥拉魯斯城,而是邊關人民和安哥拉魯斯城的齊心協力,同舟共濟。
“攻打斯立提的好處大家都看得到啊。”袁秀喃喃的說。
“皇兄,攻打斯立提有什麼好處?再說,你保證成功嗎?你拿什麼保證?加突會讓你成功嗎?他們不會和斯立提聯合,他們不會渾水摸魚!”倒不是說袁敏比袁秀看得透徹。只是袁敏相信風離和餘吉新這種大局觀和智慧通透的人都不贊同,攻打的理由又很充分,兩人卻一致堅持不攻打,那麼攻打斯立提能不能成功就是一個問題了?
“斯立提有什麼可怕的?”袁秀見自己的妹妹這樣說自己,有點懵了。
“皇兄,爲什麼會有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這樣的事存在。那是因爲戰場上的事誰也說不準,敵人到底準備了什麼東西給己方的將領,他們在現場都不清楚,天子在皇宮怎會知道?這是說,戰場瞬息萬變,誰也不能預測,也說明,不懂的事情就不要瞎指揮。皇兄,我們米亞除了安哥拉魯斯城,誰會打仗?”袁敏眼神真切的看着袁秀,澄澈的眼眸裡全是關心急切。袁敏不希望袁秀被利益矇蔽了雙眼,將米亞帶入一個泥沼。
“你們都覺得我不應該這樣做?”袁秀語氣發着狠,心裡的嘆息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現在時機和人都不對。”袁敏是這樣回答的。
“好。”袁秀這樣回答的。說完他起身離開。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本是來找袁敏訴苦的,卻不想應了這樣的承諾。
袁秀一直知道自己不夠聰明,小時候父皇就常常表揚袁敏,說她多麼多麼聰明。後來大一點,在餘吉新那裡,袁秀能聽到餘吉新對袁朔方說要是袁秀能更沉穩大氣就好了。袁秀常常看到餘吉新對餘傑眼裡滿滿的都是笑容,而袁朔方對自己眼中多半都是無奈嘆息。
登上帝位,袁秀原本志得意滿想要拿個天下一統給袁朔方,可是人人都說不行。袁秀看着皇宮上方的四方天空。到底哪裡不行?我怎麼就想不到呢?
袁秀默想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早朝沉默的宣佈攻打斯立提的計劃取消。朝堂之上全是稱讚的聲音,不少人都大大的鬆了口氣,將心放進了肚子裡。袁秀看着心裡冷笑,這羣人,在自己說要攻打的時候,不反對不支持,在自己宣佈不攻打的時候,全都跑來稱讚自己的聖明。就沒有一點作爲臣子的勸誡的本分,食君之祿卻不擔君之憂,袁秀很心寒。
下了朝的袁秀來到袁敏的宮苑,氣憤的說出自己的想法。
“皇兄何必煩惱這些?他們不知過是看你初登基,摸不清你的脾性,不敢發言。再說,官場之人都是有**的人,有什麼不好治的,那些淡泊名利的人根本不會走上心薰利重的朝堂。他們爲官,不過是爲了名,利,權,財,色。人生而有之的**,你只要知道他們在想什麼,將這些擺在他們面前,他們便會跟着你走。作爲皇帝,你有這個能力給予人任何東西;同時你有權利奪取一個人的任何東西。威脅和利誘,兩者分開用和着用,什麼事情都能解決。只不過,做事講求順其自然,刻意爲之會讓人心生反感,你只需要把握度和力道,沒有什麼是辦不到的。”袁敏看着袁秀輕輕的說。
袁秀聽着,看着袁敏,然後輕輕的笑了。
“敏兒,你知道嗎?小時候父皇一直說你聰明,說你要是個男孩多好。可是我看你,整天粘着餘思月和餘傑,沒有發現你有什麼好,也沒有發現餘傑有任何好的地方啊。可是我相信父皇,父皇說你聰明,你便相信餘傑他們真有特別之處。果真啊,餘傑他們俊秀出塵,餘思月慧雅脫俗,有着常人不及的灑脫和通達。可以我要餘傑來做官,他卻不願意,就像風離,像丞相一般,都不願意。其實,我在想,米亞交給你會不會更好?”袁秀的語氣是說不出的疲憊。這是他壓在心底的話,全是對自己的否定,全是自己的懦弱。
袁敏也不知袁秀說的是真是假,全身頓時緊繃起來。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哥哥,卻也是米亞最有權力的人,如同剛纔自己所說,他能夠決定任何人的取捨。當然,也許風離那樣的人是例外的,只是能有幾個風離呢?
“皇兄說笑了,敏兒怎麼可能擔當起這樣的大任。敏兒一介弱女子,做不來這些事的。皇兄只是還沒有適應自己角色的轉變,時間長了,一切都慢慢的好了。”袁敏斂着眉說着。
袁秀看着袁敏這樣無聲的搖頭。看吧,自己的自控力還是如此的差,此番對敏兒說了這樣的話,兩人還能如以前這樣的交談?敏兒還會如往常一般給自己出謀劃策?定是不能了!自己就是不能承受自己的無能,內心又不夠強大,想要迫切的證實自己,纔會造成先如今的局面吧。也罷,回去就按照敏兒所說的那樣慢慢走,把握好身邊每一個人,做事不急功近利,一步步慢慢來,相信一切都會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