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年,這場戰役後,風離幾乎離開了不死軍團,跟着聶城東奔西跑,戰火一天天累計,氣質一天天磨礪出來,以前的清冷變成現在刀鋒般明亮清透,似是清泉又似寒冰,似是歡暢的河水,又似冷冽的刀鋒。以往的淡漠變得平和,整個人透明似水,安靜似空氣,若真站在那裡安靜不說話,你就可以當她不存在。
而文穆眼神依然透亮,但經過戰場的洗禮,整個人沉穩內斂,似一把刃藏鞘中的絕世好刀。聶蕭玉是滿手的繭,這一年來,他讓自己全心全意的投入槍法,慢慢體會到專一的妙處。
很奇怪的就是,當你全身心做某件事時,你的心莫名的安靜下來,等你回過頭來看,自己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當經歷過後,你再做其他事,漸漸能看到更多你以前看不到的,你會發現視野開了,思維層面闊了,脈絡紋理清晰可見。
聶蕭玉現在就是這種狀態。他發現了好多自己以前看不到的地方,也發現了好多自己以前做的不好的地方。原來父親真的是對的,自己把握不到全局,看問題太過片面,做不了一個合格的統帥。所以,風離,你要加油,我會全力支持你,因爲我相信我父親,因爲他如此相信你。
不死軍團早就成爲前鋒軍,人數到了二十萬。孫瑾張連山早已是先鋒,石子川也是先鋒,林吉行成爲了將軍。
一路奔波勞累,風離回到安哥拉魯斯城就回到書房自己的小牀上躺下,再不願起來。真的是累死了,五天五夜的奔襲,饒是精神能堅持,但身體在接觸到牀這一柔軟的東西時,隱藏的疲憊全都涌現出來,不願再起來,這只是它的本能反應。
當風離醒來時已是黃昏,整個書房束束光線斜射進來,給滿是書香的室內注入了一點昏黃的暖色調。書房已是風離的專用,這一年來他幾乎讀了這大半的書,每晚聞着書香睡覺,她幾乎是帶着滿足的嘆息。這兒平時是不允許人進來的,能進來的只有聶城、文穆、聶蕭玉,幾人有知道她女兒身的身份,不願打擾,算是在擁擠的安哥拉魯斯城給她一點點自由獨處的空間,所以風離是特別滿意這兒安靜整潔的環境。
在日暮時分,風離跨進了闊別多日的不死軍團。現在不死軍團人數衆多,層次分明,但有一點在風離的要求下沒有改,那就是大家都是兄弟,我們是一家人,做什麼事得一條心。在這個思路上,不死軍團所有人幾乎是拼了命爲這個大家庭添磚添瓦。
看見風離來,早有人去通報秦興和他們,這些傢伙個個現在都混的極好,可是誰也沒有忘記風離是他們的首領。
風離現在也算是軍中風雲人物,從去年年比,大出風頭後,風離就跟在聶城身後,走南闖北。雖說有不少傳言說聶城對風離有偏愛,但是每次風離的成績都能使他們閉嘴。對於不死軍團來說,這些傳言只能說明這些人是在嫉妒自己的首領,首領是優秀的,他們是驕傲的,因爲風離是他們的首領。
遠遠看見幾人沖沖跑來,風離淡淡笑了笑,她知道,這些是她的兄弟。在戰場這些日子,她明白了很多道理。戰場上生死是眨眼間的事,戰場上生命極其脆弱,戰場上個人力量猶如水激起的浪花,太渺小。她明白,珍惜能在一起的日子,在一起的平凡的日子,這些都是最美好的。
湯義明幾人趕到,卻猶豫着不敢上前。現在風離身上有一股不可知的威勢讓人不敢靠近。當初風離冷漠,大家還是知道他是面冷心熱,現在這般威嚴的氣勢卻是讓人猶豫。
“你們這是幹嘛?是不是皮癢了?”風離看出他們的顧慮,故意惡狠狠的說。幾人見風離這樣說,一下放鬆下來,
“首領,我們以爲你不要我們了?”幾人反而是麥隆最先行動,他不敢使勁,輕輕的抱了抱風離,故作哭泣的說。
“丟死人了。”風離也是故作嫌棄的拍拍自己的肩膀,一副你很髒的樣子盯着麥隆,眼中卻是淡淡的笑意。
接下來羅三,秦興和,湯義明,吳正寧一一以着自己的方式訴說着對風離的歡迎,兄弟相見,場面格外溫馨。
“接下來,我不得不宣佈一個不好的消息。”風離頗爲無奈的說。大家看着他,每次風離來都只說幾句話就走,還有什麼比再更糟糕的事嗎!
“我奉命成爲不死軍團的校尉,你們以後有得苦吃了。”風離一臉你們死定了的樣子。
哪知那幾人在聽到這個消息後忍不住歡呼起來,大家終於有可以在一起了。什麼苦不苦,兄弟夥能在一起就是好事,雖然在首領手裡確實是有那麼點極限的苦,可是怎麼敵得過大家在一起把酒言歡的快樂。
看着他們笑成那樣,風離也不得不抿嘴而笑,這些人,在意的是彼此在一起的溫馨。
秋日的安哥拉魯斯城是緊張的,因爲秋日是莊稼成熟的日子,時刻得防備加突的破壞和打劫,還得注意他們是否會來攻打安哥拉魯斯城。整個邊境的莊稼支持着安哥拉魯斯城百分之四十的軍糧。要知道,朝廷是按日常作息分配物資,但是時常大小規模戰役是怎能預料,物資的消耗怎能計算。但是上報朝廷後,朝廷卻怕城裡堆積太多物資有什麼其他想法,根本不會發放。
加上朝廷規定,若是無戰事,士兵可回家務農,所以是不發物資的。可是戰事誰能預料,可能上一秒大家還在喝酒,下一秒就會上戰場。戰士是需要保持警惕性,而訓練就是最好的途徑。
爲了維持安哥拉魯斯城本身的運轉,每年播種和秋收,安哥拉魯斯城會放下一半的士兵,幫助莊稼的栽種和收穫。收穫後有一半的糧食拉回城內,必要時還會去村裡徵收。
這一次,風離他們也在保護秋收的名單中。風離拉走了不死軍團的全部人員,由於他們人數衆多,被分配距較遠,範圍也廣。
風離將秦興和他們分散開來,迅速的投入搶收中,搶的就是時間,和加突,和天氣搶時間。加突會市場來打劫,秋收是最好的時機,因爲這時範圍很廣,糧食多,比較能有收穫。而秋收天氣變化較快,若是被雨水破壞,收成損失會很大。風離他們分開也是爲了保證速度,爲了安全,唯有將斥候分散的更廣,更遠。
“風離哥哥,你看我這做的好嗎?”小孩抓着風離的衣襬,晃着手中的用茅草編織的小動物。
“嗯,很可愛。”這是自己住的那家村民的小孩。邊境村民對安哥拉魯斯城的士兵向來熱情,把他們當做親人看待,孩子對他們也不認生。
小孩聽到這樣說,笑了笑。
“小楓很厲害啊,怎麼做到的?”風離揉揉他的頭髮,小孩微撅着嘴,一臉不滿的樣子,卻是一點沒有躲開。
“風離哥哥,好笨哦。你看,這樣,這樣……就好了。”小孩得意的比劃着。
“是是是!”風離笑了,揉揉小孩,讓他走開。這微笑柔和的一幕深深的映在了不遠處望着這兒的劉成春的心裡,如此柔和溫暖的畫面出現在風離身上可真是不常見啊,應該說是沒有。風離能這樣只能說明其真的愛着邊境,愛自家小孩,劉成春心裡的溫暖,是感動。
今天糧食收成很好,雖說不死軍團人數衆多,兩天下來也不過只做了範圍之內三分之一的事,遠遠沒有達到風離的要求,風離是想一週之內全部收穫完成。斥候遠遠報來的消息是風平浪靜,萬事安好,大家也喜樂於這豐收年。晚上村長還說等把莊稼都收完了大家來個篝火晚會,戰士們一聽樂得不行。要知道,篝火晚會不僅有肉吃,有酒喝,還有姑娘,你若是足夠優秀,是可以求愛的。
然而有人是永遠也沒法機會參加了。
第二日,過了半日還沒有湯義明那邊的通訊員回報情況,這也是雙方失去聯繫的極限等待時間。顧不上派人去打探,風離叫上自己這邊的小隊,直向湯義明那個方向而去。
一路風平浪靜,什麼也看不出來,然而風離卻催促大家加快腳步,同時派人回去通知秦興和等人,叫他們趕緊趕來。這一路走來,沒有一戶人家有人出來打招呼,沒有看見半個人,顯然是有戰事,大家要麼被抓要麼避難去了。秋收這樣繁忙的時間田地裡怎會沒有人,這根本就不尋常。
急行不到一刻鐘,便能看見有零星的重傷和已經死亡的士兵倒在路邊。好不容易問到湯義明的方向,並且知道了敵軍大概的人數,對方既然是大部隊,有上萬的人。
風離聽了趕緊再次派人出去,叫他們務必通知到秦興和等人,叫他們帶上全部的人馬立刻往這個方向追趕,士兵領命而去。